“法——蘭克表哥!”


    還沒看清來人的樣貌,薩德便聽出了對方的身份。


    那晃悠悠的身影愈發接近,對方的麵龐在月光的映照下逐漸清晰,這讓薩德徹底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你那個酒鬼表弟來這幹什麽?”


    薩德扭頭道。


    法蘭克也一臉奇怪。


    “不知道,我過去問問…”


    他說著,朝自己那左搖右晃的表弟走了過去。


    “法%蘭克表哥!”


    “要是%有,有人想…見,去、不能讓他過去!”


    酒勁未散,醉漢語無倫次的衝法蘭克嚷嚷著。


    先前那個攙著他的中年人不知到哪裏去了,也是難為他一個人走到這了。


    “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麽,先把酒醒了!”


    法蘭克皺著眉,從口袋裏取出常備的醒酒膏藥,取開瓶塞,一把將瓶口懟進醉漢口中。


    那是由薄荷與鼠尾草之類的植物為原料製成的膏藥。


    膏藥入口,一股辛澀苦口的刺激性氣味立刻在醉漢的舌尖綻開,濃鬱的草本香氣也從他的口腔出發,直衝鼻喉。


    他掙紮著揮動手臂推開法蘭克,搖頭晃腦的嘔吐著。


    大部分的膏藥被吐出後,醉漢仍不住的幹嘔著,甚至還衝一旁吐起了口水。


    口中的怪味依舊濃鬱,他不得不嚐試用手去捋自己那近乎麻木的舌頭,酒意也消散了大半。


    藥效立竿見影。


    好不容易尋得幾分清明,醉漢一抬頭,就看見法蘭克正握持著膏藥瓶,作勢再灌。


    “我我,我已經清醒了!法蘭克表…嗝!”


    醉漢一邊後退,一邊擺手。


    “清醒?你這不是還在打酒嗝嗎!再喝!”


    法蘭克說著又跟進兩步。


    “不不不,我不能再喝這個東西了!再喝我會死的!”


    見法蘭克仍要給自己強灌醒酒藥,醉漢嚇的轉過身,拔腿就跑。


    他跑出了一條直線…勉強算是直線。


    “行了,迴來!你又有什麽事,這麽晚找過來?”


    法蘭克可以在崗位上盤問別人來此的目的,那是他的工作,但是不能擅離職守。


    聞言,醉漢隻是放緩了腳步,並沒有真的停下。


    他扭頭側望,在確認自己的那位執法隊表哥沒有追來後,才鬆了口氣。


    “法蘭克表哥,我隻是…隻是想麻煩你件事…”


    醉漢喘著粗氣。


    酗酒本就摧殘著他的身體,而剛才跑的那幾步則讓他的腿腳更加酸軟。


    “又想帶人到核心區?”


    法蘭克再度皺眉。


    他很清楚自己的這個表弟是什麽德行。


    常常借著自己執法隊的權能在外麵吹噓,坑騙些酒飲吃食…


    “不是不是,是這樣的表哥…”


    “我這次遇上了個方腦袋的家夥,他要去找鎮長,你可千萬不能讓他過去。”


    醉漢恨恨道。


    ‘連杯酒錢都出不起,還見鎮長,都不知道是哪來的窮鬼…’


    現在他想起來那個方腦袋的家夥還覺著牙癢癢。


    “這還用你說?”


    “我在這就是為了把關!”


    “趕緊滾迴去睡覺,別在外麵瞎逛,真遇到什麽事我在這可管不到!”


    法蘭克出口勸道。


    “好好…”


    醉漢蔫頭巴腦的應聲。


    “…等會兒!”


    沒等醉漢走出幾步,法蘭克又叫住了他。


    “你說的那個方腦袋…有多方?”


    法蘭克的表情有些緊張。


    “有多方啊…就是…整個腦袋像是…捆紮好的方草垛?”


    醉漢迴憶著,有些不確定的答道。


    他當時醉醺醺的,根本記不牢對方的樣貌特征。


    “這樣…那你迴去吧。”


    法蘭克鬆了口氣。


    那天被馬屁精勒索的家夥隻是發型比較平整,臉部的輪廓並不像他表弟描述的那樣方的誇張。


    打發走自己的麻煩表弟,法蘭克三步並兩步的小跑著迴到了值守的檔口。


    “怎麽迴事?”


    薩德詢問道。


    “沒什麽,待會兒可能會有一個方腦袋的家夥過來,正常把人攔下就行。”


    法蘭克微微昂首,一副輕鬆的樣子。


    “方腦袋?”


    薩德立刻進行著有端聯想。


    法蘭克也看出了對方神情的變化,隨意的揮手道。


    “不是我們遇到的那個家夥,放心,我表弟再怎麽會騙人,也不會跟我說謊話的。”


    他拍著胸脯保證道。


    薩德並不相信。


    他從不指望能在一個酒鬼的嘴裏得到真正的實話,哪怕那個酒鬼的本意不是欺瞞,他本身所描述的真相也會受到醉酒的影響,變得偏離實際。


    就像在他的家鄉,有一名農婦家裏的豬爬上了村裏的老歪脖子樹…這並不稀奇,畢竟那棵歪脖子樹傾斜的角度很平穩,就連他六十歲的奶奶都能輕易的走上去。


    可就是這樣一種村中人的共識,對於村裏出了名的老酒鬼來說也非常容易混淆。


    尤其是他在醉酒的情況下…


    那隻豬隻是被村中的野狗追趕著跑上老歪脖子樹的。


    在目睹了他便在村中奔走唿喝,呐喊著告訴所有人,說是那隻豬會飛了。


    沒人知道當年的薩德火急火燎的趕到現場後,看到一豬一狗圍繞著老歪脖子樹打轉時的場景有多失望。


    但他仍要適當的對法蘭克展現出一定的信任,哪怕消息的來源是對方的遠親。


    “好吧…”


    “你確定你表弟是清醒的嗎?”


    不過,薩德對於醉漢的懷疑依然根深蒂固。


    “當然,我親手喂他喝了醒酒藥。”


    法蘭克肯定道。


    “我是說…你確定他看到那個方腦袋的時候是清醒的嗎?”


    “他是在哪看到那個方腦袋的,為什麽知道對方會過來?”


    薩德糾正了自己的問法。


    “呃,這些他沒說。”


    法蘭克也沒想起來要問。


    薩德深吸了一口氣。


    “所以,他很大概率是像往常那樣,想在酒館裏騙人,但沒成功,所以惱羞成怒的來找你告狀,對嗎?”


    這一瞬,法蘭克感覺薩德比自己還要了解那個不爭氣的表弟。


    “也許…”


    法蘭克話聲漸弱。


    “我就知道。”


    “所以別說方腦袋,他就是告訴你那個家夥長著一顆三角頭,我都不覺得奇怪。”


    薩德微微搖頭。


    “呃,嗯,但是…這也說明那家夥可能根本不是方腦袋…”


    法蘭克找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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