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厲廷舟在監聽器關閉的時候也猜到了沐妍要說的話。


    “妍姐,我們接下來做什麽?”


    元朗已經興致勃勃,已經想到這是一場漂亮仗了。


    沐妍側頭看向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眸子微微眯起。


    “等秦家那邊的調查結果,若是明天都找不到人,我們隻能自己出動了!”


    “好嘞!”


    厲老爺子因為情緒過激,血氣上湧,才導致短暫昏迷。


    管家找來醫生檢查後,又給打了一針,老爺子睡了一覺,第二天中午才悠悠轉醒。


    想到昨天沐妍所言,老爺子趕緊叫來管家。


    “老爺子,您終於醒了!”


    管家劫後餘生的長歎口氣,差點就以為老爺子真要被沐妍氣過去了。


    老爺子扶著床坐起來,猛烈咳嗽幾聲後,招唿管家:“快、快給林峰打電話!”


    “好的!老爺子,您千萬不要再動氣了,醫生說……”


    “死不了!”老爺子憤憤咬牙,“一個黃毛丫頭,還不能拿我怎麽樣!”


    想到什麽,他又說:“先給、厲廷舟打電話,讓他滾迴來見我!”


    厲廷舟接到老宅的電話時,就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他沒有推辭,當下就驅車迴了老宅。


    彼時,老爺子已經恢複不少元氣,精神抖擻的坐在前廳主位上,看到厲廷舟從外麵走進來,他抓起手邊的茶杯用力砸了過去。


    厲廷舟躲都沒躲,直接承受下來,哼都沒哼一聲。


    茶杯砸在他額角,頓時間,鮮血噴湧而出。


    管家趕緊上前,卻被老爺子嗬斥:“別管他!他該知道會有今日!”


    管家立在原地不敢再動。


    額角的劇痛沒讓厲廷舟退步,他脫下身上的西裝,隨意擦去額角的鮮血,但血根本止不住,他用力摁了下傷口,沒再管。


    在抬眸,眼底已經冰冷一片。


    看到孫子血跡斑斑,厲老爺子的火氣收斂了些。


    “廷舟,你真是給厲家找了個好媳婦啊!”


    見厲廷舟不吭聲,老爺子咬牙又問:“昨天沐妍來厲家的事,你知道嗎?”


    “知道。”


    “那你!”


    老爺子氣得差點跳起來,他指著厲廷舟,氣的渾身直顫。


    “你別告訴我,是你鼓勇她沐妍來厲家對我說那番話的?厲廷舟,你是被沐妍灌了迷魂藥嗎?居然胳膊肘往外拐!幫著別人來對付你爺爺!”


    額頭的血凝固了,厲廷舟麵對厲老爺子那張氣急敗壞的臉時,神色淡然。


    “爺爺,與其在這裏對我興師問罪,不如勸厲林峰和厲星澤早點收手。”


    “你!”厲老爺子一口氣堵在喉間,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換了幾口氣,他才逐漸接受自己的孫子已經被一個瘋癲女人迷得神魂顛倒。


    他咬牙切齒。


    “逆子啊逆子!你真的連自己的親爹都不顧,非要和沐妍那個賤女人聯起手來禍害厲家嗎?我厲家到底是做了什麽孽!居然會養出你這個禍害啊!”


    厲廷舟神色未變,語氣淡漠:“爺爺當真心無所愧嗎?”


    “你、你什麽意思?”


    “我母親究竟是怎麽瘋的?又是因何而死?厲家從未給過我一個說法,厲林峰不是和我母親很恩愛嗎?又怎麽會和別的女人有厲星澤這個私生子?”


    他一字一句,說得厲老爺子啞口無言。


    看著以前尊敬的爺爺麵露慌亂,厲廷舟的眸光逐漸冰冷。


    或許,一切很快就會有答案。


    他歎氣,勾唇自嘲的笑了笑。


    “爺爺,若是厲家對我有愧,我不介意背負弑父殺弟的惡名!”


    “厲廷舟!你瘋了!”


    厲老爺子斷然沒想到自己的孫子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妄言。


    “是,我是瘋了,在我親眼看到我母親血濺厲家時,我大概就已經瘋了。”


    厲廷舟抬眸看著老爺子,眼底再也找不到一絲對厲家的期盼,“爺爺,有些事,該做個了斷了。”


    “沐妍接下來會做什麽,我也不知道,但我會全力支持她,就算傾盡所有,我也會護她此生周全!”


    厲老爺子怔怔的看著厲廷舟,聽他一字一句,盡是批判。


    “所以,還是趕緊通知厲林峰和厲星澤,也不用跑,反正他們也跑不掉,他們也該為先前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了。”


    厲廷舟聲音不大,但震懾力很強,他深深看了眼怒目圓瞪的老爺子,轉身頭也不迴的走出厲家老宅。


    他想,如果以後沒有天大的事,他永遠不會再迴來。


    他的家,早就不在這兒了。


    天色昏暗,綿綿細雨從天上飄落下來,打在厲廷舟的臉上,身上。


    他仰頭望天,隻覺陰雲密布,空氣中夾雜著徹骨的冷意。


    額頭上的傷口都有些麻木了,感覺不到痛,但額角幹涸的血因雨水衝刷而又流下來,厲廷舟不想這樣狼狽的迴去。


    他不想讓沐妍看到他如此不堪的一麵。


    開車在路邊隨便找了家藥店,讓店員做了簡單處理,店員見他傷口很深,提議用紗布包紮,厲廷舟想了想,拒絕了。


    他要了個創可貼,遮住猙獰的血紅傷口,確定看上去沒什麽大礙,才結賬迴家。


    剛到家門口,就看到二樓的窗戶上有一大一小兩個影子。


    厲廷舟失神看了許久,才推開車門下車。


    “少爺淋雨了嗎?”傭人見他頭發和肩膀都打濕了。


    厲廷舟搖頭,徑直上樓。


    在臥室陪南南玩的沐妍聽到聲響,抱著南南出來,鼻腔嗅到淡淡的血腥味。


    她愣了一下,隨即便看見厲廷舟提著西裝上樓,站在樓梯口和她遙遙對望。


    男人眼底毫無情緒,鎮定又溫柔的看著她。


    沐妍卻從他眼底看到一絲悲涼,還有微不可查的委屈。


    “爸爸迴來啦!”南南朝厲廷舟伸出雙手,“抱抱!”


    沐妍把南南伸出去的手按下去。


    “南南乖,爸爸明天再抱南南好不好?今天該休息了。”


    沒給南南扭捏的時間,沐妍對厲廷舟說:“你去房間等我。”


    說罷,抱著南南去隔壁臥室。


    她讓孫婆婆和小貝守著南南,都沒給南南收拾,就關上門來到臥室。


    一眼就看到厲廷舟坐在小沙發上,他已經洗好了澡,換上了寬鬆的深灰色睡衣,聽到開門聲,側頭看她,目光熠熠的望著她。


    “妍妍……”


    “去厲家了?”


    “嗯。”


    沐妍走到厲廷舟身前,看到厲廷舟額角的肉色創可貼,她擰眉,眼神冷下去。


    “怎麽迴事?”


    厲廷舟低垂著頭,不想讓沐妍看見額角的傷口,頗有小孩兒做錯事還想掩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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