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這女子高鼻深目,膚光勝雪,顯然不是中原人士。她的身形較一般中原女子高大,身穿一襲紅色紗裙,眼尾高高上揚,眼神深邃,眸光流轉間,足以攝人心魄。她看見溫庭筠來了,很是高興,將三人帶上樓,領到一張方桌前坐下。


    “幾位,想點些什麽呢?”女子笑著開口,她的發音出奇的標準,就像是土生土長的長安人。


    “還是老樣子吧。再泡一壺上好的碧螺春。”溫庭筠沒有看菜單就點好了東西,朝女子輕輕擺了擺手。段書瑞心下了然:這位怕是這裏的老熟客了。


    “哇,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胡人呢。以前住在東市,鮮少有機會出門。聽聞胡人多聚居於西市,今天可算見到了。”魚幼薇附在段書瑞耳邊說著悄悄話,儼然把他當成了忠實的聽眾。


    段書瑞也點點頭,平時除了帶他們幾個學生,閑暇時泡泡茶館外,他幾乎是深居簡出。主要這邊的娛樂項目太少了,他的朋友也不多,所以平時的活動範圍十分有限。


    溫庭筠介紹道:“這位姑娘可是能歌善舞,能言善辯。一會兒你們可以和她聊聊。”


    不一會兒,女子托著一個茶盤,嫋嫋婷婷的走了過來。她將果子蜜餞等物逐一送上桌來,其數量之多,讓人應接不暇。段書瑞細細端詳,這裏的吃食擺盤精美,種類繁多,似乎此間茶樓規格並不在平樂坊之下。此時時間尚早,故二樓除了他們,並無其他賓客。


    女子為三人斟茶,當她來到魚幼薇身邊時,魚幼薇不由得屏住唿吸。她用糯軟的聲音問道:“姐姐,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她的眼睛裏像是能冒出星星,“你長得真好看!”


    沒有人能拒絕這麽可愛的小孩子的請求,女子也一樣。她將魚幼薇麵前的茶杯斟滿,放下茶壺,淺淺一笑:“我在這邊的名字叫何雯娜,諸位叫我娜娜就好。”她又看向溫庭筠,眼神俏皮,“二位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尚能理解。難道您也不知道嗎?”


    “怎麽會呢,我隻是給幼薇一個機會讓她向你搭訕嘛。”溫庭筠略帶心虛的笑笑,“娜娜,今天可以聽到你的演奏嗎?上迴來這裏,都沒見到你呢。”


    娜娜雙手抱在胸前,一副驕矜的樣子:“本來今天我是不打算開嗓的。但是看到你帶了這麽可愛的客人來照顧我的生意,我就勉為其難的答應吧。不過,結束後,你要送我一樣東西。”


    溫庭筠苦笑道:“我全身上下也沒有幾件值錢的東西,拿什麽給你啊!不過你既然說了,那我隻好先答應了。要不然錯過你的演奏,那可是得不償失。”


    “姐姐,你要表演什麽才藝啊?”魚幼薇一雙眼睛亮如點漆,她可愛看表演了。


    “小妹妹,你一會兒就知道啦。待我先去準備一下,還請幾位稍安勿躁。”娜娜點了點魚幼薇的鼻頭,向溫庭筠和段書瑞行了一禮,轉身向裏麵一個小房間走去。


    三人一邊喝茶,一邊聊天,好不愜意。溫庭筠的笑容就沒有從臉上離開過,段書瑞看見他這副樣子,默默的想:這位仁兄可能又要下一盤大棋了。


    大概過了一盞茶時分,娜娜才從閣樓裏麵出來。她的穿著與剛才別無二致,唯一區別是她在雙手上各戴上了幾個銀手鐲,手鐲上還點綴著幾個小鈴鐺。她懷裏抱著一把琵琶,不時輕輕撥動琴弦,臉上露出柔和的神情。


    她向三人微微行了一禮,笑道:“那妾身就獻醜了。”溫庭筠、段書瑞二人皆是莞爾,魚幼薇則是一臉期待。


    娜娜登上二樓的戲台,尋了個板凳坐下,清了清嗓子。她輕盈的抱著琵琶,纖纖細指在琵琶上劃弄起來,一聲錚鳴,演奏緩緩拉開序幕。一陣輕音傳來,宛如一隻疲憊的夜鶯,聲音柔而委婉。她輕啟朱唇,悅耳的歌聲與琵琶聲無縫銜接在一起,宛如仙樂。溫庭筠聽了幾句歌詞後,不禁微微一笑,原來娜娜唱的正是他的詩——《新添生楊柳枝詞》。


    段書瑞也聽出來了,他又想起之前在史書上看到的——三位詩人坐在一起喝酒玩笑,台上一群美人彈奏著樂器,紛紛演唱著最新的流行詩歌。三位詩人就在台下打賭,看誰的詩歌被演唱最多。很顯然,演唱次數多的詩歌在民間也流行甚廣。沒想到這輩子能親眼看到這番場景,他感慨不已。而一邊的魚幼薇也是全神貫注的聽著,她一邊為娜娜美妙的歌喉而吸引,一邊又為詩歌裏淒美的意境所感染。當聽到“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時,她不由得斜睨溫庭筠一眼,這一眼裏蘊含著的脈脈情意,也許連她自己也尚未發覺。段書瑞卻無意間瞥見這一幕,心裏陡然一驚。


    一首歌唱畢,娜娜緩緩站起身,向三人鞠躬致謝。溫庭筠大聲鼓掌,不住的稱讚著。段書瑞和魚幼薇則還沉浸在演奏的氛圍中,遲遲沒有緩過神來。直到娜娜像一朵花一樣從台上飄下來,旋轉到他們身邊,他們才迴過神來。娜娜得意道:“怎麽樣,我表現得不錯吧?”


    “豈止是不錯!真是如聽仙樂耳暫明!”段書瑞由衷的稱讚道。前世他也參加過海外舉辦的一些文化交流會,其中有不少彈琵琶的國際友人,但竟沒有一位能趕上眼前這位的技藝。她用高超的技藝,加上自己的理解,完美的演繹了這首曲子。


    “多謝先生誇讚。”娜娜麵露喜色,“家父是波斯商人,常常往來於兩國做生意。因為熱愛大唐的文化,在我四歲時便舉家遷移到長安城。所以我才能說一口流利的唐語。琵琶也是出於喜愛才學的。”


    “妙哉!”溫庭筠連連鼓掌,“娜娜,你今天讓我們聽到如此悅耳的音樂,溫某真是感激不盡。你有什麽想要的,盡管開口吧!”


    “也不是什麽難得的東西,我想要一幅你的墨寶。”娜娜變魔術般從一旁的桌子上拿過筆墨紙硯,“還是寫兩幅吧。一幅給我的朋友,一幅掛在我們茶樓裏,也好替我招攬一下生意。”


    溫庭筠恍然大悟:原來這丫頭打的是這個主意啊!他咧嘴一笑:“好說,好說。這個我可以做到。你若找我要金銀珠寶什麽的,溫某可就難辦了。”


    娜娜站在一旁的桌子旁,鋪開紙張,開始研墨:“溫大詩人,請吧。我親自替你研墨。”


    溫庭筠笑笑不語。他低頭沉思著,似乎在思索自己該寫哪一首詩。段書瑞和魚幼薇都篤定的認為他這樣自戀的人,定會寫自己的詩歌。隻見他從娜娜手上接過毛筆,一番揮毫潑墨,筆走龍蛇。須臾間,一首詩歌在紙上一氣嗬成。見他停筆,二人不由得湊過來細細端詳。隻見紙上赫然寫著魚幼薇今早所作的詩歌。二人均是一愣,不明白他此舉是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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