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雙寧的腳步在門外徘徊,心中充滿了擔憂,她不敢離開太遠,生怕言酌出什麽意外。


    她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閉上眼睛,試圖平複自己的心情。


    言酌蜷縮在沙發的一角,身體微微顫抖,她的思緒如同一團亂麻,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感到無比的壓抑。


    她的眼中閃爍著淚光,心情如同過山車一般,忽上忽下。


    現實對她來說太讓人無助了。


    在那些令人窒息的預想中,言酌找不到一絲一毫的希望。


    她感覺自己像是被困在了一個沒有出口的迷宮裏,四處都是高牆,沒有一絲光亮。


    她的內心充滿了對未來的恐懼,害怕自己會永遠迷失在這片黑暗中,找不到出路。


    言酌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桌上的水果刀上,刀套上有用來瀝水透氣的孔洞,此時露出裏麵的刀麵,在燈光下閃著寒光。


    言酌想起了自己曾經自殘留下的傷痕。


    傷口倒是好了,可那些迴憶成了她心中的傷疤,雖然已經愈合,卻仍然隱隱作痛。


    言酌開始幻想,如果再次傷害自己,會在哪裏才不會被發現,才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僅有的理智限製著她的行動,她知道自己不能在這種時候讓自己受傷。


    如果職業暴露會很危險。


    ......


    “唿,唿.......”


    許雙寧衝進屋內見到的就是一個哭得太厲害,導致過度唿吸,正在大聲喘著氣的言酌。


    打開燈後,她一眼就注意到了桌上的刀,好在刀套還沒打開,言酌並沒動過。


    許雙寧快步走上前將人攬在懷中,有節奏地輕拍她的背,安撫著對方。


    “沒事沒事,我在呢。”


    “我,我忍住了......”言酌靠在許雙寧懷中,聲音悶悶的,帶著止不住的顫意,但她又是笑著的,像在邀功似的。


    “嗯,我知道,小酌很棒。”許雙寧誇道。


    在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許雙寧和言酌在一起時,說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小酌,你做得很棒,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這句話無數次在言酌覺得毫無希望時,突然出現,穿透她心中的陰霾,給她帶來一絲安慰。


    許雙寧想讓言酌知道,無論外界如何評說,至少有一個人是站在她這邊的。


    言酌當然知道自己很棒,她一直努力地生活,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好每一件事。


    可這不代表現實會放過她。


    “今天再不迴來,我們就當沒有你這個女兒!以後得病了,你也別想著迴來找我們,別到時候把新冠傳染給一家子!”


    言父的話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言酌的心上。


    她能感覺到電話那頭的冷漠和決絕,這也意味著如果自己不迴去,他們會徹底放棄自己。


    “嘟......嘟......嘟......”電話被毫不猶豫地掛斷,言酌還握著手機,耳邊迴蕩著那刺耳的忙音。


    言酌的心沉到了穀底,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


    她的眼中泛起了淚光,但還是緊咬著嘴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言酌不能迴去,也不想迴去。


    比起迴到那個壓抑的家,她寧可在前線幫助更多人。


    至少會讓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很有意義。


    言酌沒再糾結,放下手機,轉身又去了隔離區。


    ......


    夜幕深沉,城市的燈火漸漸熄滅,隻有醫院的燈光依舊明亮。


    等兩個人忙完手頭的工作,時鍾的指針已經指向淩晨了。


    好在有前輩和其他人的幫助,許雙寧和言酌才有了片刻的喘息。


    她們脫下厚重的防護服,汗水浸濕了衣衫,許雙寧注意到言酌一言不發地坐在角落,眼神空洞。


    她輕輕地走上前,握住言酌的手。


    許雙寧沒有說話,隻是把言酌的手放在自己雙手之間,輕輕地揉搓。


    “你說,今年春節咱們怎麽過?反正也迴不去,要不其他人一起?”


    許雙寧努力找著話題,想讓言酌對未來有些盼頭。


    她口中的其他人是跟她們一樣,還沒畢業就來幫忙的學生。


    他們甚至都不能向家裏人保證自己能平安迴家,就毅然決然地來了這裏。


    言酌悶悶地“嗯”了一聲,聲音裏帶著一絲無力和迷茫。


    她靠在許雙寧的肩頭,眼神呆呆地望著窗外下個不停的大雪。


    窗外的世界被雪覆蓋,原本淩晨也會熱鬧的城市如今一個人影都見不著。


    反倒是他們所在的醫院裏,成了人擠人的地方。


    許雙寧從桌上抽出紙巾,擦去自己和言酌額頭上的汗珠。


    與室外寒冷的氣溫不同,他們穿著防護服在醫院穿梭,即便是在零下的天氣,也熱得讓人受不了。


    “小酌,我想把頭發剪短誒,這樣下去太熱了,要是疫情持續到夏天,穿著防護服肯定會不舒服的,你要剪嗎?”


    許雙寧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但她的聲音裏帶著很多疲憊感。


    “要!”言酌立刻迴答,她的聲音雖然不大,卻透露出一種堅定。


    她不想讓許雙寧為自己操心,加上許雙寧本來就很有規劃,跟著她行動準沒錯。


    “好,我迴宿舍找個剪刀。”


    特殊時期,街道上大部分店鋪已經關門了,隻剩下一些供應生活用品的超市和生鮮市場還在正常運營,她們想要剪頭發,隻能自己動手。


    “我跟你一起。”


    兩個人戴好口罩一起走出醫院,剛下了樓,就見高處一個人一躍而下,砸在了言酌麵前。


    這一幕來得突然,讓兩人愣在了原地,瞳孔因為震驚而放大。


    許雙寧率先反應過來,連忙伸手捂住了言酌的眼睛。


    “沒事的,言酌,不關你的事,別看,別好奇,別迴頭......”


    許雙寧緊緊地拉著言酌的手,另一隻手死死地捂著她的眼睛。


    她想要帶著言酌走進樓內,離開這裏,言酌卻鬆開了許雙寧的手,走上前準備接觸傷者。


    卻見對方早已沒了唿吸。


    衛生間的水池前,許雙寧和言酌簡單清洗了一下被濺到身上的血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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