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淮序根本不知道周文揚這邊發生了什麽,他心裏還想著林清衍的事兒,心不在焉地迴了家,卻發現周文揚又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了。


    周文揚的心思很好猜,他如果開心的話,此時一定會哼著歌在廚房鼓搗吃的,或者跑到兼職的攝影店去學習。


    這家夥總共就兩個愛好,攝影、研究美食。


    於淮序熟練地輸入密碼,推開周文揚的房間門,看到了坐在角落的桌子前,盯著相機發呆的大男人。


    “發什麽呆呢?怎麽了?”


    於淮序走上前,拍了幾下周文揚的肩膀,見他沒什麽反應。


    周文揚被於淮序的聲音喚迴了神,不想讓他擔心,又實在提不起精神去迴應於淮序。


    他幹脆身子向後一靠,腳下用力,將椅子向後推開,騰出一塊空間來,然後又伸手將於淮序拉到麵前,緊緊抱在懷中。


    於淮序被突如其來的力道拽走,也沒什麽支撐點,整個人都壓在周文揚身上。


    不過他也猜到這家夥肯定又有什麽難以啟齒的心事不願意說了,好在他現在沒說什麽“我沒事你忙吧”這種蠢話。


    “你哄哄我。”


    “......呃?你想怎麽哄?”


    周文揚搖了搖頭,沒再吭聲,於淮序也不知道怎麽辦,學著自己小時候於母哄自己時那樣,將手放到周文揚背後有節奏地輕拍。


    兩個人都不吭聲,房間裏隻剩手掌觸碰衣服後發出沉悶的碰撞聲。


    不多會兒,懷中傳來均勻的唿吸聲,於淮序覺得自己拍的手都有些酸了,低下頭看去,看到周文揚將頭靠在自己胸口上睡著了。


    他眼中全是淚,即便人已經睡著了,眼淚卻還在往外滴,把於淮序的衣服浸濕了大片。


    他小心地將人抱到床上,給他蓋好被子,熄了燈,又靜悄悄地離開。


    於淮序也不知自己是腦子不正常還是怎麽的,明明周文揚現在很難過,一副脆弱得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掉的模樣。


    可於淮序卻感到興奮。


    他極力壓下嘴角的笑容,激動得不知道該作何反應,走到飲水機前接了杯水,卻一口沒喝。


    於淮序拿出手機解鎖又關屏,再解鎖,再關屏,反複了幾次,結果觸發了緊急聯係人,屏幕上頓時跳出林清衍三個大字,嚇得他連忙掛斷。


    林清衍反應也很快,於淮序這邊剛掛斷,那邊又撥了迴來。


    “怎麽了?”


    “沒事,點錯了。”


    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很平常的聲音,林清衍稍微鬆下一口氣。


    他可不想接受自己在意的人接二連三的離自己而去。


    隨機他想起先前電話打來時顯示的紅色字體,又警惕起來,問道:“緊急唿叫也能點錯?”


    “真點錯了,我閑的沒事按鎖屏,按出來的。”


    “......嗯,沒事就行,我掛了。”


    林清衍很快掛了電話,於淮序閑下來後,剛平靜沒一會兒的心又重新躁動起來。


    他躺在床上,迴味著先前周文揚在自己懷中的氣息,倒也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周文揚敲響於淮序的房門,將他叫醒。


    “唔......咋了?”於淮序還沒完全睡醒,此時揉著眼睛,頭發亂糟糟的,恨不得下一秒就靠著門框睡過去。


    “這會兒了還在睡,昨晚沒睡好嗎?是因為我?”


    “沒有,晚上喝水喝多了,總起來上廁所。”


    “是嗎?睡前還是少喝點水,容易水腫。”


    一夜過去,周文揚又恢複了往日的模樣,先是對著於淮序關心了一番,才問起正事。


    “你今天有事嗎?”


    “應該有吧,不過你有急事的話,我可以推掉。”於淮序說道。


    “嗯......不知道算不算急事,今天是我......我媽的葬禮。”


    周文揚知道真相後,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稱唿這位照顧了自己十幾年的女士,想著沒有人知道真相,幹脆怎麽省事怎麽叫吧。


    “這麽突然?”周文揚一句話直接把於淮序給說精神了,“之前怎麽沒告訴我?”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


    周文揚的聲音很低,似乎很羞愧,他低著頭不敢直視於淮序的眼睛,對方卻安撫似的拍著自己的肩。


    “沒事,等我換身衣服就走吧。”說著,他迴房間從衣櫃裏翻找著合適的衣服,“一會兒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你直接使喚我就行,別不好意思。”


    “嗯。”


    倆人去了殯儀館,才發現曲霄喆做事實在完美。


    他似乎布置好了一切,連周文揚的社交都摸得清楚,該請的人都請了,需要的東西也全都弄好了,這麽一看,周文揚感覺自己反而是個外人。


    曲霄喆可能是怕周文揚看到自己又情緒激動,今天沒有露麵,跟執事人交代好後就走了。


    “你注意點兒身體,昨天是不是哭了挺久的?再哭會缺水的。”於淮序跟著周文揚進了,怕他有什麽事,一直跟在他身邊。


    執事人看到周文揚本來還有些不滿,養了這麽多年的孩子結果辦喪事全程沒露麵,讓一個外人負責。


    可隨即他聽到周文揚身邊的人說話,腦海裏瞬間腦補出一場“當事人因為太過傷心哭到昏厥無力處理後事隻能讓別人代理負責”的感人場麵,對周文揚的不滿瞬間都化為了心疼。


    許雙寧和言酌也來了,但她們作為外人隻能在場外等著,一時半會見不到周文揚幾人,都在外麵站著。


    此時外麵的人也不多,零零散散幾個,有的是鄰居,有的是朋友,都穿著一襲黑衣,安安靜靜地站在外麵,誰也不說話,都為周母的死感到可惜。


    曲霄喆在手機上給周文揚發去消息,他顯然也看到了周母寫的那封信,這會兒正問道:“之後你要去改名字嗎?”


    “不改了,就這樣吧,畢竟我媽也姓周。”


    周文揚迴道,隨即抬起頭看向執事人。


    “今天,我們懷著無比沉痛的心情,聚集在這裏,共同送別,我們親愛的,周素芬同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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