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


    整個世界無事發生,一切如常。


    這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東海龍宮,老龍王吹胡子瞪眼,在羅列哪吒的罪證,正準備上天告禦狀。


    他雙目布滿血絲,為這事忙碌好幾天了。


    “等著吧,黃口小兒,我一定要上玉帝那討個公道!”


    灌江口,楊戩遠眺西方,神情肅穆。


    勁風過處,戰袍獵獵作響。


    梅山六怪上前:


    “啟稟二爺,一千二百草頭神,均已整裝待發!”


    “嗯,原地待命。”


    楊戩淡淡地說道。


    花果山,哪吒和小猴子們打成一片。


    “要我說多少遍,我是蓮藕化身,身上不可能有虱子的!”


    哪吒滿臉無奈。


    幾隻清秀的小母猴正騎在他的肩頭、背上,貼心地在頭發裏翻找。


    “哪吒大王,你有所不知,這是我們猴族的習俗,給客人捉虱子,以示歡迎和尊敬!”


    哪吒拗不過她們,索性隨她們折騰。


    “不日攻打天庭,武器準備得怎麽樣了?”


    “迴哪吒大王的話,五百年前美猴王去龍宮取的兵刃,品質不凡,都還能用,加上天兵天將遺落的,一共能武裝十五萬兵力。”


    哪吒眼神微動,


    “還差多少?”


    “迴大王的話,花果山一共一百零八妖洞,能出戰的妖怪共計二十萬!還差五萬套披掛和兵刃。”


    哪吒二話不說,一頭紮進瀑布,沿河前往東海龍宮。


    天庭,淩霄寶殿。


    玉帝邀請如來品茶論道。


    佛祖先行到達,等候許久,玉皇大帝乘坐龍輦姍姍來遲。


    仙娥掀起門簾,攙扶玉帝下車。


    “嗬嗬,久等了。”


    佛祖微微頷首,


    “貧僧也剛到。”


    注意到那仙娥,佛祖問道:


    “陛下為何喚仙娥卷簾,昔日卷簾大將,今在何處?”


    玉帝坐上龍椅,


    “別提了。五百年前蟠桃宴上,卷簾大將把琉璃盞一摔,猴子就打了進來,朕尋思這是摔杯為號呢。處理完猴子,天蓬元帥又當眾調戲女員工,朕一怒之下,就都給貶下界去了。”


    “後來查清楚,卷簾大將純屬手滑,跟猴子沒半毛錢關係。但是吧,判都判了,再召迴來不是打自己的臉嗎?正好財務那邊有八百個琉璃盞的賬對不上,索性讓那卷簾大將一塊兒給背了。”


    “原來如此,”佛祖若有所思,“那天蓬元帥他......”


    “他騷擾女員工是實錘。”


    ......


    兩人好一陣沉默。


    最終玉帝開口打破尷尬,


    “你派金翅大鵬去試探取經隊伍,結果怎麽樣?”


    他裝作不經意,實則密切注視佛祖的反應。


    佛祖歎了口氣,


    “死了。”


    “什麽?誰?楊戩還是哪吒?此二人乃我天庭骨幹,金蟬大鵬下手不知道輕重的嗎!”


    “金翅大鵬死了。”


    “呃......你知道的,楊戩和哪吒下手沒個輕重。”


    玉帝心中海嘯狂瀾,金翅大鵬什麽實力!


    就算是獲得神印加持的眼耳口鼻四神,在大鵬麵前也走不過三個迴合。


    怎麽取經四人組,能殺死金翅大鵬?


    玉帝眉頭一皺,一個恐怖的念頭浮現腦海,


    “難道金蟬子他......?”


    話未說完,便被佛祖否決,


    “金蟬子的每一輪轉世,都由我親自監督,確實沒保留記憶與法力。況且,那天我親自檢查過,他就是一凡人。”


    “這就奇了怪了,那他們是怎麽殺死大鵬的?”


    佛祖歎口氣,


    “唉,這也是我所疑惑的。孫悟空、楊戩、哪吒三人合力,如此了得,萬萬不能讓他們聚到一起。我已勒令唐僧,遣散三人。”


    玉帝聞言,心態稍微放鬆些,


    “如此甚好!”


    忽然眉頭一凜,


    “不對,哪吒沒迴天庭報道!”


    “小孩子貪玩,興許去凡間遊玩了吧。”佛祖寬慰道。


    “這麽說,也有道理。”


    二人相視一笑,品起茶來。


    殊不知,下界,暗流湧動。


    孫悟空、牛魔王兩大妖王,正對照著幾本禮金簿,挨家挨戶召集妖怪。


    隻是......很多妖怪都不在家。


    再次撲空一家後,猴子開玩笑道:


    “老哥,你人脈到底行不行啊,這些不在家的兄弟們,是不是聽說你要造反,故意躲你?”


    “胡說八道!馬先鋒不僅乃我結義弟兄,還是紅孩兒幹爹,上刀山下火海他都願意追隨,怎麽可能躲我!”


    牛魔王沉吟,


    “不過也確實奇怪,他們去哪了呢?”


    “害,下一家,下一家!”


    猴子生性豁達,拉著牛魔趕往下一家。


    三天的光景,他們已經聚集了十萬八千妖。


    今夜,火焰山大擺宴席,殺豬宰羊,通宵達旦。


    (為什麽不宰牛?牛魔王:你看著我再說一遍。)


    喝到盡興,牛魔掣起旗幟,揭竿而起,跳到高台之上。


    這是孫悟空的意思。由於他被壓在五行山下五百年,許多妖怪都不熟識。而牛魔王則一直活躍在妖界,是公認的妖王。因此,牽頭的擔子,自然落在牛魔王肩上。


    “妖族的兄弟姐妹們!”


    “我有一言,請諸位靜聽!”


    全場瞬間安靜,目光全體朝牛魔王看齊。


    他深吸一口氣,


    “幾百年來,靈氣日漸薄弱,修行越發艱難!你們可知為何?”


    “為何?”


    “那是由於天庭,占盡天時地利,霸占絕大部分修煉資源!你們知道嗎,太上老君兜率宮的仙丹,夠在場所有人每天一顆,吃三百年!而我們呢,還要去爭什麽唐僧肉,你說可笑不可笑!”


    眾妖倒吸一口涼氣。


    “而且,願意臣服的妖怪,天庭就拿去當牛做馬,為奴為騎。不願意臣服的,就肆意打殺!”


    “你們甘願做天庭的狗嗎!”


    眾妖眼中迸射怒火,齊聲道:“不願意!”


    “很好!那就讓我們團結一心!”


    “攻下靈山!攻下天界!”


    此話一出,群妖沉寂。


    牛魔王於是重複一遍,


    “攻下靈山!攻下天界!”


    猴子混入妖群,附和道:


    “攻下靈山!攻下天界!”


    有了第一個,附和的妖怪陸陸續續多了起來,到最後,所有妖怪齊聲呐喊,聲勢震天,


    “攻下靈山!攻下天界!”


    “攻下靈山!攻下天界!”


    “攻下靈山!攻下天界!”


    牛魔王露出滿意的笑容。


    ......


    靈山腳下,金蟬子仰望山腰的香火寶刹,內心五味雜陳。


    他曾經在此修行十萬年之久。


    大雷音寺早已不複當初的模樣。


    他閉上眼,吐出一口濁氣。


    安心享受風暴來臨前,最後一晚的寧靜吧。


    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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