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見春瓊情緒不高,以為她是旅途勞頓所致。


    他急忙尋找住處,“姑娘,四方來客棧的掌櫃與我們老爺認識,我們去那裏住吧。”


    在這陌生的城市裏,能住在熟人的地方,無疑會方便許多。春瓊點頭同意,一行人便前往了四方來客棧安頓下來。


    林木將吃食送到春瓊房間門口,“姑娘,我們幸好早來一天,晚了估計找不到地方住了。掌櫃說兩天後是牡丹花節,各地學子和夫人姑娘們來此地遊玩,客棧都滿了。四方來客棧稍偏,但也被預訂的差不多了。您今天早點休息,明天我們再轉。”


    “那我們還趕上了一次熱鬧。難怪城裏街上到處都是花。”春瓊接過托盤,迴房間吃飯。


    牡丹花節是花卉種植商們一年一度的盛會,在這一天,他們會展示各種珍貴稀有的牡丹品種給來自四麵八方的愛花之人欣賞。


    舉辦這場盛會的是一位姓王的富商,原是洛陽人,生意做到均州,就將家鄉的牡丹花引入到這裏了。


    整個慶典設在風景優美的熙園內舉行,誠邀天下愛花之士共襄盛舉。


    熙園分為外院與內苑兩部分:外院對所有遊客開放,不設限製,在花節期間,任何人都可以免費進入參觀。


    外院還設有專門的攤位區,攤販們隻需要交十文錢即可進去到指定位置擺攤。


    至於更加精致珍貴的花草,則集中在內苑,需支付二十兩銀子門票才能進入。如果有人對某株特別喜愛的花卉感興趣的話,還可以直接參與現場拍賣將其帶迴家。


    花節當天,春瓊三人隨著人流緩緩步入了熙攘繁華卻又充滿生機活力的外園。


    盡管園中花開似錦、人聲鼎沸,但由於遊人實在太多,他們幾乎被擠得寸步難行,根本沒辦法停下來細細品味每一處美景。


    “走,咱們去內苑。”春瓊咬咬牙,拽著大伯尋找內苑入口。雖然有點貴,但難得的盛景,她想要好好看一看。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三人終抵內苑。繳納二十兩銀子入園費後,守門人打開一個小門,放他們進入。


    進入小門,映入眼簾的是一條被各色牡丹簇擁的小徑,其間梨花、桃花與櫻花亦競相綻放,春瓊的視線瞬間被這五彩斑斕的春景衝擊。


    花海掩映間,一座座精致的涼亭點綴其間,歡聲笑語不斷從四麵八方傳來。


    這是都在幹什麽?


    春瓊好好奇的打量四周,一塊標有路線圖的指示牌引起了注意,上麵清晰地標注著“賞花”、“畫花”、“繡花”、“買花”以及“鬥花”等字樣。春瓊順著最近的路標前行,發現前方正是一處名為“賞花”的涼亭,旁邊豎立著同樣簡明扼要的路標。


    “……”原來還真是指引圖啊,名字雖直白卻一目了然,即便是初次來訪之人也能迅速定位自己的目的地。


    林木在一旁低聲吐槽,“這地方看起來挺有文化底蘊的樣子,怎麽命名這麽隨意呢?”


    春瓊聞言輕笑,“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大俗即大雅’吧。畢竟來這裏的人不全是讀書人,還有很多繡娘、花匠甚至商販,過於文縐縐反而讓人感覺不自在。”


    如果不小心走錯了方向,那場麵該有多尷尬呀!


    “姑娘想去哪個亭子?”林木聽著周圍的熱鬧聲,躍躍欲試。


    “林木,這還用問?肯定是畫花啊!鬥花、繡花,瓊瓊又不會。”大伯一臉林木問得多餘的表情。


    “……”大伯雖然你說的是實話,但也不必這麽實在吧,侄女不要麵子的嘛?


    “大伯,您還知道鬥花呀?”


    春瓊好奇,這可不是個常見的詞。


    “不就是比誰養的好嗎?咱們縣有兩個老頭,喜歡蹲城牆下比誰種的草好,我問過了他們了,他們說是在鬥草。他們還十兩銀子買了我一盆呢!”楊大伯說著從懷裏掏出個荷包,從裏麵拿出一錠銀子。


    “……什麽草賣這麽貴?”


    “我也不認得,在牛頭山挖的。你有段時間不是天天趴縣衙後院畫花草嗎,清清說後院的草都被你畫完了。牛頭山好多花草都是縣衙沒有的,我就去山裏挖,那盆就是那次一起挖的。種好給你送迴城的時候,碰到那兩個老頭非要買。他們出十兩銀子,我就先賣了。”


    春瓊記得那是去年的事,無意中聽到趙師爺評價她的畫缺少靈氣,為了尋找靈氣,就天天對著實物觀察著練。


    幾個月下來,靈氣不知道尋到沒,寫實這項著實進步匪淺。


    “您去深山了?”十兩銀子一盆的草,肯定不是路邊普通的花草。


    “就去了一次。”楊大伯發現自己說漏嘴了,趕緊捂嘴,不說了。


    見侄女板著臉眼睛不眨的盯著他,最終敗下陣來,放下手,保證,“我保證再也不去了。你娘去年就訓我了,還兩個月不許我去莊子,之後我真的再也沒自己去過了。”


    “嗯,這還差不多,深山危險,沒有林木一起,就算人多也不許去。”春瓊再次叮囑。


    楊大伯不迭聲點頭答應。


    “就去畫花吧。”還沒親眼見過這時代的畫師作畫呢!


    春瓊三人走進那畫花亭。


    在諸多才藝之中,她擅長的也隻有繪畫,而賞花之事,則多是能隨時作詩賦詞的文人雅士的風雅之舉,她自覺不符合。


    走進亭中,隻見亭中央的架子上擺放著各式牡丹盆栽,姚黃、魏紫、趙粉等名貴品種錯落有致,更有一些罕見的石斛牡丹和荷花牡丹,讓人目不暇接。


    周圍的桌案上,筆墨紙硯早已備好,幾位才子正揮毫潑墨,沉浸在自己的創作世界中。


    春瓊繞著這些盆栽走了一圈,細細欣賞每一種牡丹獨特的美態。目光不時被周圍畫家們的筆觸所吸引,最終也被這濃厚的藝術氛圍所感染,忍不住拿起了畫筆。


    她沒有選擇單獨描繪某一朵花,而是將整個畫花亭及其中的花卉作為背景,繪製了一幅《賞花畫花圖》。


    當她放下筆,抬起頭來時,發現周圍已經圍滿了人群,他們低頭凝視著她的作品,驚歎不已。在她的筆下,每一處細節都栩栩如生,仿佛能嗅到花香,感受到微風拂麵的輕柔。


    一位年輕人忍不住讚歎道:“這是什麽神奇的畫法?這花兒簡直就像真的一樣!”


    說著,他的手不自覺地伸向畫中,似乎想要觸摸那細膩的花瓣,卻在即將觸碰之際猛然縮迴,意識到墨跡未幹。


    “這是一種追求真實的寫實技法。”春瓊輕聲解釋道。


    盡管這一世未能拜得名師學藝,但她憑借自學和不懈的努力,逐漸摸索出了屬於自己的風格。


    “哇,哥哥你看,我在畫裏認出了你和我呢!”一個十幾歲的少女興奮地指著畫中的人物說道。


    旁邊的書生模樣的年輕人也讚賞地對春瓊笑了笑:“姑娘的畫技實在是高超。”


    春瓊微微側身還禮:“公子謬讚了。”


    這時,另一位身著翠綠衣衫的圓臉小姑娘好奇地問:“姐姐好,我姓周,父親是均州府城的周員外,做糧食生意的。姐姐貴姓?之前未在府城見過姐姐,你是從其他地方來玩兒的嗎?”


    春瓊迴答:“我姓楊,來自鄖鄉縣。”她沒有提及自己的家庭背景,因為她注意到這個亭子裏的人多半非富即貴,消息靈通之輩不在少數,難保沒人知道退婚之事。她不想因此引起不必要的關注或議論。


    周家姑娘聽她沒有自報家門,又見她一身普通杏色春衫,頭上也隻有一根玉簪,猜測她估計身份不高。


    她盯著畫作沉思了一會兒後說:“楊姐姐,你把我畫得太漂亮了!這幅畫可以賣給我嗎?”


    問完又覺不好意思,臉色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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