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靜坐在書房內,目光落在桌案上堆疊的書卷和那塊令牌上。


    岐山驛的秘密尚未完全揭開,而恆安行與南雲堂的關係更加複雜。


    就在她思索之際,門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


    “夫人,吏部尚書賀大人前來探望。”杏兒推門而入,小聲通報。


    霓裳微微一愣,隨即恢複了平靜:“請賀大人進來。”


    片刻後,賀卿身著一襲月白色官袍,邁步走入。溫文爾雅的他看起來一如往常,但那雙銳利的眸子卻透出幾分難以捉摸的深意。


    “霓姑娘身體還好嗎?”賀卿禮貌地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關切。


    “多謝賀大人掛念,霓裳一切安好。”霓裳起身迴禮,語氣冷靜。


    賀卿目光掃過書案上攤開的書卷與令牌,微微皺眉,隨即淡淡一笑:“霓姑娘如此勤勉,倒讓人心生敬佩。”


    霓裳聞言輕輕一笑:“不過是整理一些瑣事,賀大人若有話,不妨直言。”


    賀卿似乎對她的敏銳毫不意外,直接道:“賀芸近日來行為確實有些魯莽,但她畢竟是小妹,性格難免直率。若她言語中多有冒犯,還望你寬宏大量。”


    “賀大人何必繞彎子?”霓裳語氣淡然,目光卻直視著賀卿,“不知賀大人是來為賀芸求情,還是另有所指?”


    賀卿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語氣轉為鄭重:“霓姑娘,某些事情若非必要,最好不要再繼續追查下去。慕容府是大族,稍有風吹草動,便會引來無端是非。南雲堂也好,恆安行也罷,牽涉的人與事遠比您想象的複雜。”


    霓裳聞言,眼神微冷:“賀大人怎麽知道的這麽多?還是說,賀大人此言,是在警告我?”


    “不敢。”賀卿聲音放緩,但語氣中透出一絲不容置疑,“我隻是提醒霓姑娘,有些秘密,知道太多對任何人都不是好事。”


    霓裳沉默片刻,忽而一笑:“多謝賀大人提醒,但霓裳從不做無端揣測之事。若有人認為我多管閑事,大可以光明正大地指責,不必如此旁敲側擊。”


    賀卿聞言目光一沉,卻沒有再多說。他起身拱手:“霓姑娘聰慧過人,但聰明人也難免會因聰明誤事。賀卿今日隻是盡一份心,話已至此,還望霓姑娘三思。”


    說罷,他微微頷首,轉身離開。


    霓裳目送他的背影,眉頭輕輕皺起。賀卿的話讓她心中多了幾分疑惑,卻也增添了幾分警覺。


    同一時間,皇宮內,內殿中燭影搖曳。


    拓跋譽坐在書案後,手中握著一卷竹簡,卻始終無法專心閱讀。


    他的腦海中反複浮現出霓裳在宮宴上的模樣,端莊大方卻又隱隱透著一絲冷冽,仿佛一朵盛開的寒梅,在萬花叢中獨自綻放。


    “宣內侍。”拓跋譽放下竹簡,語氣中多了一絲迫切。


    片刻後,貼身內侍走入,恭敬行禮:“陛下有何吩咐?”


    “將慕容府的霓裳夫人宣進宮,就說朕有要事相商。”拓跋譽語氣平靜,但眼神卻掠過一絲期待。


    “是。”內侍低頭應聲,隨即退下。


    次日清晨,慕容府。


    霓裳正在書房整理文書,忽聽院外傳來侍女急匆匆的聲音:“夫人,宮中來了旨意,說是陛下召見您進宮。”


    霓裳一怔,隨即恢複鎮定。她淡淡問道:“陛下可有說因何事?”


    侍女搖頭:“宮人未曾多言,隻說是陛下親自宣召。”


    霓裳沉思片刻,知道拒絕召見隻會引來更多麻煩。她起身吩咐杏兒:“備馬車,再準備一套素淨的衣裳。”


    霓裳在侍女的服侍下換上一身杏白色的長裙,素雅中不失風韻,整個人顯得端莊而優雅。她由宮人引領,步入永寧苑中的一座偏殿。


    偏殿內,拓跋譽已等候多時。他一襲玄色龍袍,眉宇間透著一股威嚴,但當霓裳走入時,他的目光不禁柔和了幾分。


    “霓裳,請坐。”拓跋譽微微抬手,示意她落座。


    “霓裳不敢。”霓裳欠身行禮,語氣謙恭中帶著幾分疏離,“不知陛下宣召霓裳,所為何事?”


    拓跋譽注視著她,目光如深潭般難以揣測。他輕聲說道:“朕隻是覺得,夫人驚才絕豔,實在與尋常婦人不同。宮宴一別,便一直想與夫人再敘,今日終於得償所願。”


    霓裳垂眸,心中卻隱隱感到一絲不安:“陛下謬讚,霓裳不過一介民婦,豈敢當得起陛下的盛譽。”


    “夫人何須妄自菲薄?”拓跋譽起身,緩緩走向她,“朕見過無數人,卻從未見過像夫人這般動人心魄的女子。”


    霓裳感到一陣莫名的壓迫感,但她強作鎮定,微微側身避開他的目光:“陛下貴為九五之尊,應以江山為重,霓裳不過凡人,如何敢占陛下心思?”


    “凡人?”拓跋譽低笑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容置疑,“在朕眼中,你遠非凡人。”


    他的手微微抬起,似乎想觸碰她的發絲,卻被霓裳機敏地避開。她低頭行禮,語氣恭敬卻又堅定:“陛下,霓裳自知身份卑微,不敢妄想與陛下談及私情。若無他事,霓裳懇請告退。”


    拓跋譽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但最終並未強行挽留。他深深看了霓裳一眼,淡淡說道:“罷了,夫人請迴。”


    霓裳從宮中迴府後,心中尚未平靜。拓跋譽的目光與話語仿佛仍在耳邊迴響,那股無形的壓迫感讓她倍感不安。


    迴到慕容府,她剛踏入內院,便見賀卿站在廊下,似乎正在等候。


    “霓姑娘迴來了。”賀卿拱手行禮,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


    “賀大人何事光臨?”霓裳稍稍一怔,隨即平靜問道。


    “今日是特地來探望你的。”賀卿語氣溫潤,仿佛全然不見疏離之意,“聽聞霓姑娘進宮,不知此行可還順利?”


    “多謝賀大人掛念,不過是例行召見,並無要緊事。”霓裳言語間滴水不漏。


    賀卿目光微動,似笑非笑地說道:“霓姑娘乃慕容府主母,代表的可不僅僅是自己。陛下既然召見,自然是另有所圖。若霓姑娘覺得不妨告訴在下,也許可以分憂。”


    霓裳隱約察覺賀卿的話語中藏著試探,卻不動聲色地迴道:“宮中事務,霓裳無權多言。若有重要之事,想必陛下會直接與慕容府的主事通傳。”


    賀卿聞言,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他微微一歎,語氣忽而多了一絲嚴肅:“霓姑娘,你聰慧過人,但宮中與朝堂並非您想象的那般簡單。適可而止,有時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霓裳迎上他的目光,語氣不卑不亢:“多謝賀大人關心,霓裳自會謹記。”


    賀卿沉默片刻,似乎還有話要說,卻最終隻是點了點頭,黯然離去。


    霓裳目送他的背影,心中隱隱生出警覺。


    她知道賀卿關心她,可賀卿的態度似乎不僅僅是單純的關心,更像是一種警告。


    與此同時,賀芸正坐在自己房中,低聲與一名黑衣男子交談。


    “這一次,你務必做到幹淨利落。”賀芸冷冷說道,手中捏著一封信,“我們的行蹤已經暴露,若讓她繼續查下去,南雲堂的事情恐怕會提前被發現。”


    黑衣男子恭敬點頭:“夫人放心,這一次定不會再有失誤。”


    “記住,不要讓任何人抓住把柄。”賀芸的眼中透出一抹狠厲,“尤其是老夫人。”


    黑衣男子抱拳退下,賀芸目光深沉,手中那封信被她捏得微微變形。


    當夜,霓裳仍在書房整理從岐山驛帶迴的線索,卻突然感到房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她眉頭一皺,迅速將桌上的物品收起,假裝不動聲色地翻閱書卷。


    “誰在外麵?”霓裳語氣冰冷。


    房門被推開,一襲淡雅的身影走入,是慕容吉。


    “這深更半夜的,你還真是不知道休息。”慕容吉斜倚在門邊,語氣中帶著一絲調侃。


    霓裳鬆了口氣,隨即冷冷道:“你半夜闖進來,又想做什麽?”


    “來提醒你。”慕容吉走到桌旁,順手拿起桌上的一卷書,“賀卿今天說的那些話,你可別不當迴事。”


    “提醒我什麽?”霓裳抬眸直視他。


    慕容吉放下書卷,目光深邃:“這府裏,現在可不止賀卿一個人盯著你。賀芸的手段你應該已經見識過,她不會善罷甘休。”


    霓裳輕輕一笑,語氣中帶著幾分冷意:“我早就知道,但她若真以為可以讓我退縮,那就未免太天真了。”


    慕容吉看著她,嘴角揚起一抹淺笑:“你倒是比我想象中更難對付。”


    霓裳淡淡道:“不必奉承我。你若真想幫忙,就去查清楚恆安行與南雲堂的幕後交易,少在我這裏浪費時間,再說了賀芸是你的妻子,你怎麽不管好她?”


    慕容吉聞言,挑了挑眉,試探道:“你這是吃醋啦?”


    隨即轉身走出書房。他站在門口,頭也不迴地說道:“小心些。你的聰明,可能會引來更大的麻煩。”


    翌日清晨,老夫人坐在堂內,麵前是一摞密密麻麻的書信。


    這些書信是賀芸連日來收集的關於霓裳的“證據”。雖然信中內容多為捕風捉影,但其中也夾雜著幾分真假難辨的線索。


    “霓裳……她到底在做什麽?”老夫人低聲自語,目光中透著複雜的神色。


    賀芸坐在一旁,語氣輕柔而帶著隱隱的憂慮:“老夫人,嫂嫂畢竟是慕容家的主母,她的所作所為若被外人知曉,恐怕會給慕容府帶來麻煩。”


    老夫人沒有立刻迴應,隻是沉思良久。


    她終於放下書信,歎了口氣:“她畢竟是慕容琛的妻子,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不可輕舉妄動。但芸兒,你盯緊她,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即稟報我。”


    賀芸低頭應聲,眼中卻閃過一抹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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