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溫嘉月前往林府。


    此行隻有她一個主子,老夫人早就對林芊芊恨得咬牙切齒,根本不會來。


    沈弗念倒是有些想來,畢竟她還給淩鶴做了幾日的紅娘,但是她不想聽旁人的竊竊私語,索性不來。


    沈弗憂神龍不見首尾,這幾日也不知去哪了,總是瞧不見人影。


    沈弗寒更不會來了,今日雖是休沐,但是這等小事,他才不會湊熱鬧。


    所以溫嘉月隻能獨自前往。


    到了林府,倒是比她想象中要熱鬧一些,處處掛著紅綢與紅燈籠,一派喜氣洋洋。


    邊走邊看,她忽然和林婉婉對上視線。


    許久不見,林婉婉豐腴了一些,眉眼間的嬌縱之色也淡了點。


    她的身邊還站著一位男子,想來就是她的夫君陳公子了。


    溫嘉月仔細看了一眼,陳公子也是儀表堂堂的模樣,看向林婉婉時,神色倒也有幾分柔情。


    林婉婉和夫君說了幾句話,便獨自朝溫嘉月走來。


    溫嘉月注意到她的手放在肚子上,視線便落在她平坦的腹部。


    “表嫂,”林婉婉露出個笑,“許久不見。”


    溫嘉月微微頷首:“我見你護著肚子,這是有喜了?”


    “嗯,剛滿兩個月。”


    快要做娘親了,她的神色卻絲毫不見喜意。


    溫嘉月道了聲恭喜,不知該說些什麽了,寒暄之後準備離開。


    林婉婉卻沒讓她走,低聲問:“弗憂表哥今日過來了嗎?”


    溫嘉月蹙眉道:“你已經嫁人了,不該再惦記此事。”


    “我沒惦記,我已經認命了,”林婉婉嘴硬道,“我隻是想關心表哥一下。”


    溫嘉月歎了口氣,看了眼不遠處的陳公子。


    “我瞧著他對你也是有情意的,你可千萬別犯傻。”


    林婉婉冷笑一聲,情意?


    剛成親那會兒,她確實感受到了幾分淺薄的情意。


    孩子來的也正是時候,她已經準備好將沈弗憂放下,真心待他了。


    可是,在她剛查出有孕半個月便想偷腥的男人,對她又能有什麽情意?


    但她也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她自有她的骨氣,不會將這種事告訴旁人。


    林婉婉問:“表嫂是不準備說了?”


    “我不該說,”溫嘉月淡淡道,“這是為你好。”


    “那就不說吧,”林婉婉並未強求,“總有一日,我會重新進侯府的。”


    溫嘉月心裏一咯噔,她這是什麽意思?


    “表嫂想哪去了,我隻是想重新得到姑奶奶的寵愛,”林婉婉抿唇道,“我總得有個靠山,才不會被人欺負。”


    娘家家境一般,幫不了她什麽,隻有景安侯府才能幫她在陳府站穩腳跟。


    溫嘉月神色複雜地看著她。


    成親不到半年,林婉婉便像變了個人似的。


    從前任性又天真的林府嫡長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會為自己籌謀的陳家少夫人。


    陳家是正四品禮部侍郎,而林府隻是正六品的小官,林婉婉確實有些高攀了。


    溫嘉月不禁有些感慨,高嫁的姑娘便是如此吧,總要舍棄些什麽,才能在婆家站穩腳跟。


    和林婉婉分別,溫嘉月往林芊芊的院子走去。


    不大的小院裝點一新,更顯喜慶,屋裏時而傳來熱鬧的聲響。


    溫嘉月加快腳步走了進去,屋裏便是一靜,都有些詫異。


    一個庶女出嫁而已,景安侯夫人竟會親自過來。


    林芊芊正在盤發,從銅鏡裏瞧見溫嘉月,亦是一驚。


    “表嫂,您怎麽來了?”


    “今日你出嫁,我自然是要來看看的,”溫嘉月莞爾道,“怎麽,你不歡迎?”


    她語氣熟稔,林芊芊原本還有些緊張,聞言不自覺地帶了兩分笑。


    “自然是歡迎的,表嫂快坐。”


    溫嘉月看著銅鏡裏將三千青絲綰成發髻的女子,有些恍神。


    她出嫁那日太過久遠,她已經不太記得當時的情景了,卻記得自己有多緊張忐忑。


    就這樣將自己的一生托付給一個素未謀麵的男人,日後不管過得是好是壞,也都隻能如此了。


    溫嘉月徐徐吐出一口濁氣,看著林芊芊蓋上紅蓋頭,由兄長背著走出閨房,一路出了府,坐到喜轎裏。


    迎親隊伍吹吹打打地走了,林府便變得寂寥冷清。


    溫嘉月拒絕了林府眾人的熱情款待,迴了侯府。


    本以為沈弗寒會在書房,沒想到他居然在臥房裏陪著女兒玩。


    見她迴來,沈弗寒意外地問:“這麽快?”


    溫嘉月簡直不知該說什麽好,隻好應了一聲。


    沈弗寒卻不放過她,問:“怎麽不去看他們拜堂?”


    拜堂之後便是送入洞房,他想說什麽不言而喻。


    溫嘉月瞪他,徑直坐在梳妝台前卸下首飾。


    這次出門,她戴了不少首飾,壓得頭上有些沉。


    沈弗寒將昭昭放在搖車裏,朝她走了過來。


    他的長指擺弄一番她的首飾,過了片刻,又打開妝奩。


    溫嘉月不知道他怎麽忽然對她的首飾好奇起來了,但是也沒管,兀自將簪子拔出來。


    沈弗寒翻了兩個妝奩,終於找到了那對南珠耳璫。


    剛巧溫嘉月摘下了今日戴著的白玉耳璫,他便將南珠放在她耳邊。


    然後,他俯下身來,輕輕捏起她的耳垂,仔細看了兩眼耳洞的位置。


    溫嘉月微微愣神,便見他將耳璫推了進去。


    她頓時覺得有些癢,不自在地偏頭躲了躲。


    沈弗寒卻不許她亂動,將她的腦袋壓在他的胸膛上,一手托住她的下巴,一手戴耳璫。


    占有欲極強的姿勢。


    像是故意似的,他的動作愈發緩慢起來,分外磨人。


    溫嘉月根本動不了,隻覺得耳垂在發燙。


    不知過了多久,沈弗寒直起身,望向銅鏡裏的她。


    南珠淪為她的陪襯,神色溫婉的芙蓉麵頓時變得更加熠熠生輝。


    他眸色漸深,再次俯下身,唿吸交纏。


    溫嘉月不太自在,下意識偏過臉。


    他卻在她開始動的時候捏起她的下巴,不容拒絕地吻向她的唇。


    唿吸被掠奪,溫嘉月隻覺得整個人都是暈的。


    耳邊,沈弗寒低聲問:“明明這副耳璫與你的衣裳更相配,為何不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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