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嘉月的逆反勁也上來了,繃著臉問:“若我偏不迴答呢?”


    見她生氣,沈弗寒微微挑眉,有些意外。


    “這麽不想說?”


    “就不說,”溫嘉月翻了個身背對他,“我先睡了。”


    身後靜默片刻,忽的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溫嘉月不想理會,但昭昭發出一聲短暫的夢囈聲,她下意識迴過頭。


    沈弗寒竟將昭昭抱了起來,放進搖車裏。


    溫嘉月抿唇問:“你這是做什麽?”


    沈弗寒沒迴答,重新躺了下來,將她抱進懷裏。


    溫嘉月小幅度地掙紮:“今晚不是行房的日子。”


    “我知道,”沈弗寒道,“我隻是想與你好好談談。”


    溫嘉月警惕地問:“談什麽?”


    “你們當時在聊什麽?”


    溫嘉月整個人都被他禁錮著,屬於他的氣息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仿佛下一刻便要將她撲倒。


    她不敢再耍性子,隻好透露一二。


    “聊的是淩侍衛。”


    “是嗎?”沈弗寒淡然地問,“既然如此,為何不敢告訴我?”


    “因為、因為我說他壞話了,”溫嘉月道,“誰知道你剛好出現,背地裏這樣說你的侍衛,我不太自在。”


    沈弗寒意味不明道:“原來是在說他的壞話。”


    溫嘉月愣了下,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沈弗寒又問:“都說了些什麽,我不會告訴淩鶴。”


    溫嘉月隻好將以前的話重複一遍:“性子悶、行事刻板、氣人……”


    沈弗寒頷首道:“我知道了。”


    見他沒再問什麽,溫嘉月鬆了口氣,趕緊岔開話題。


    “把昭昭抱到床上睡吧。”


    “就這樣睡,”沈弗寒低聲道,“昭昭要提前適應。”


    溫嘉月不解地問:“適應什麽?”


    “明日我們行房,難道她要睡在床榻上?”沈弗寒頓了頓,“或者,你想把她送迴耳房睡?”


    溫嘉月臉上燥熱,她實在不明白,沈弗寒到底是怎麽一本正經地說出這些話的。


    她含糊道:“明日再說吧,我要睡了。”


    身後便傳來稍縱即逝的輕笑聲,他低聲應好。


    翌日清晨,林芊芊便離開了。


    原本溫嘉月想去送她的,聽聞沈弗寒特意讓淩鶴護送她迴去,她便沒有打擾。


    兩人不相熟的人,再過半個多月便要成親,婚前培養一下感情也好。


    溫嘉月不禁想起她和沈弗寒成婚之前。


    她隻見過他一麵,便是在定下婚期那日。


    她矜持又害羞,遠遠地看他一眼便趕緊躲迴屋裏。


    她以為自己隻是隨意一瞥,卻沒想到,直到此刻,那一眼依然烙印在心上。


    他站在樹下,背影挺拔如竹,有風吹動他藏藍色的衣擺,平添三分意氣風發。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視線,他轉首朝她的方向望了過來。


    日光透過樹梢,在他俊逸的臉上落下斑斕的光暈,美好到不可思議。


    那一日的陽光太過溫暖,將沈弗寒身上的冷意滌蕩幹淨,她便以為他會是像她憧憬的那般,是一位溫柔體貼的夫君。


    可惜,她的眼神不太好。


    “舅母!舅母!”


    遠遠地傳來沈成耀的聲音,溫嘉月從迴憶裏抽身,看向耀兒。


    “你怎麽一個人過來了?你娘親呢?”


    “娘親讓我過來找妹妹玩,”沈成耀看向搖車裏熟睡的昭昭,“妹妹什麽時候醒?”


    溫嘉月笑道:“再等一會兒便醒了。不過,你娘親今日怎麽舍得讓你出來玩?”


    這幾日,沈成耀白天在沈弗念的監督下背書,傍晚在沈弗寒的督促下學習,竟瘦了不少。


    見讀書還能讓兒子減肥,沈弗念更來勁了,連常樂院的門都不讓他出。


    沈成耀小大人般歎了口氣:“娘親在喝酒呢,我也想嚐嚐,她就把我趕出來了。”


    溫嘉月微怔:“她喝得多不多?”


    沈成耀想了想,比劃了一個圓圓胖胖的酒壇:“娘親喝了這麽多。”


    溫嘉月頓感不妙,她這是在借酒消愁嗎?


    但是蘇葉離開的這幾日,她表現得一直很正常,仿佛已經忘了這個人。


    思來想去,溫嘉月還是去了趟常樂院。


    剛進門,屋裏便是濃重的酒氣,她蹙緊了眉,用手帕捂著鼻子進去。


    沈弗念還在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見她進來,遲鈍地望了過去。


    “大嫂,你怎麽來了?”


    口齒還算清晰,隻是臉頰上的兩團酡紅無法忽視,眼神也飄忽不定,醉意朦朧的模樣。


    溫嘉月問:“你怎麽喝了這麽多酒?”


    “想喝就喝唄,”沈弗念給她倒了一杯,“大嫂喝不喝?”


    溫嘉月搖搖頭,猶豫片刻還是問道:“你這是在想念蘇郎中嗎?”


    “啊?”沈弗念愣了下,“蘇郎中是誰啊?”


    溫嘉月蹙眉道:“別裝傻。”


    沈弗念疑惑地瞅了她一眼:“你這話說的像我大哥似的。”


    “……哪像了?”


    “語氣啊,我大哥和你的語氣一模一樣。”


    溫嘉月抿唇道:“你別打岔。”


    “好吧,我確實還記得他,但是我喝酒,”沈弗念笑眯眯道,“絕對不是為了他。”


    “那你為何喝這麽多?”


    “我都說了,想喝便喝,”沈弗念搖了搖頭,“有點暈了,我得去睡覺。”


    她跌跌撞撞地往床榻的方向走去,溫嘉月連忙扶住她。


    見她很快便開始唿唿大睡了,溫嘉月叮囑芙蓉好好照顧便離開了。


    沈弗念一直都是一個灑脫的人,希望真的是她想多了。


    傍晚,待沈弗寒迴來,溫嘉月便將沈弗念醉酒的事告訴了他。


    “正好,今日不必教耀兒讀書了,”沈弗寒淡聲道,“用過膳之後便就寢吧。”


    溫嘉月:“……你就不能關心一下三妹嗎?”


    “旁人說再多也是徒勞,”沈弗寒道,“不如等她自己想通。”


    溫嘉月不太明白:“想通什麽?”


    “蘇葉,”沈弗寒看向她,“你以為她真的說放下就放下了?”


    溫嘉月反駁道:“說不定三妹就是這麽灑脫呢?”


    沈弗寒卻隻是嗤了一聲,那位王秀才傷她這麽深,她不也花了一兩年才走出來?


    談論這個沒意義,他轉移話題。


    “不如你先想想,今晚讓昭昭睡在哪裏。”


    說完他便轉身迴房。


    溫嘉月疑惑地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他今日有些奇怪。


    似乎更冷淡了幾分,身上也長了刺似的,明明昨日還在笑的。


    許是大理寺的某個案子進展不順利吧,溫嘉月沒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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