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戲做全套,待趙嬤嬤走後,溫嘉月便打算讓如意去請府醫。


    如意問:“夫人想請哪位府醫?”


    侯府裏有四位郎中,其中一位擅心悸之症,專為老夫人看診,剩下三位……


    溫嘉月想起臨終前,長公主下令不許給她吃藥,別的府醫都避之不及。


    唯有一位年輕府醫悄悄前來為她診過脈,最後喝的那碗湯藥也是由他煎的。


    那時她恍恍惚惚的,依稀記得似乎姓蘇。


    溫嘉月便問:“府裏有位姓蘇的郎中嗎?”


    如意思索片刻才道:“四位郎中分別姓錢、李、張、吳,沒有夫人說的蘇姓郎中。”


    溫嘉月默默思忖,那位郎中現在應該還未進府吧。


    “許是我記岔了,”她笑道,“去請今日當值的府醫過來吧。”


    如意應了聲是,不多時便帶著一位鬢發花白的老郎中過來了。


    郎中精神矍鑠道:“夫人安好,老夫姓錢,這是老夫的徒兒蘇葉。”


    溫嘉月詫異抬眼,姓蘇?


    她下意識看了過去,果然是上輩子給她診脈的人!


    溫嘉月頓時覺得親切,一邊將手放在腕墊上一邊閑聊:“錢老的徒弟多大了?”


    錢老不慌不忙地將手帕搭在皓腕上,這才開口。


    “十六,還不夠格服侍諸位貴人,待他再學幾年,我便將我的位置給他了,到時候我雲遊四海去。”


    錢老是個健談的人,蘇葉束手站在一旁,便顯得他像個悶葫蘆。


    溫嘉月多看了他兩眼,笑道:“我覺得我和他有緣。”


    蘇葉的神色這才有了幾分波動,抬眼朝她看去。


    錢老笑嗬嗬道:“若是蘇葉日後有機會伺候夫人,那是他的福氣。”


    溫嘉月客氣頷首,心裏卻在想,這是她的福氣。


    錦上添花沒什麽稀奇,雪中送炭更讓人感激。


    錢老收迴手,肅容道:“夫人身子康健,月子裏將養得極好,夫人不必憂心。”


    溫嘉月歎了口氣:“可是我近日總有些心力交瘁,提不起精神,也不知是什麽緣故。”


    錢老自然懂其中的彎彎繞繞,見她這樣說,立刻改口。


    “剛出月子,夫人還是要多養一段時日才好,切忌操勞過度。”


    “我自然聽您的,”溫嘉月道,“若是老夫人問起此事,還需要錢老多多幫忙。”


    她看了眼如意,如意遞上銀兩。


    錢老笑嗬嗬道:“這是應該的,夫人不必如此客氣。”


    溫嘉月親自將他們送出門。


    見人走得沒影了,如意連忙說道:“夫人可真是神了,您怎麽知道府裏有位姓蘇的郎中?”


    溫嘉月高深莫測道:“我總覺得在哪裏聽過,大概是做夢的時候吧,我可是會預知未來呢。”


    如意一點都不信,過了片刻又眼巴巴地問:“那奴婢的未來怎麽樣?”


    溫嘉月聞言,笑容便有些凝滯,腦海中閃過如意泡得發白的身體。


    她垂下眼睛掩飾,捏著手指神秘兮兮地開口。


    “我掐指一算,你這輩子平平安安的,嫁給長生後生了兩個大胖小子!”


    如意的臉紅的能煮蝦:“哎呀夫人,您別取笑奴婢了!”


    她害羞地跑走,溫嘉月看著她的背影,幽幽地歎了口氣。


    晌午過半,沈弗寒迴府。


    瞧見他,溫嘉月的心跳還有些快,牽引著昨晚被他吮吸過的那一處,讓她慌亂無措。


    但是驟然想起他方才去了哪裏,溫嘉月抿緊了唇。


    緩了緩,她試圖打探李知瀾的消息。


    “侯爺在公主府待了這麽久,一定見到長公主了吧?”


    沈弗寒看她一眼,微微頷首。


    他的麵色依然是淡漠的,看不出什麽情緒。


    溫嘉月笑著問:“晌午也是在公主府用的膳?”


    他走進內室,淡淡的酒氣飄了過來。


    她攥緊了手,還和李知瀾喝酒了?這麽快?


    “不是,”沈弗寒脫下外裳,“迴府的路上遇到同僚,在酒樓吃的。”


    他神色清明,條理清晰,動作也是有條不紊的,除了沾染了些許酒氣之外,完全看不出他喝了酒。


    成婚四年,沈弗寒從來沒有喝醉過,不知是天賦異稟還是後天練就。


    溫嘉月心裏緊繃的弦頓時一鬆。


    “長公主可還好?”


    沈弗寒掛外裳的手滯了下,這才開口:“你似乎很關心她。”


    又是這樣,不迴答問題,而是把問題交給她。


    溫嘉月抿了抿唇,硬邦邦道:“隨口問一句而已,侯爺不許?”


    他捏了捏眉心,不知是酒意上頭還是覺得煩躁。


    溫嘉月懶得猜,選擇視而不見。


    沈弗寒坐了下來,緩緩喝了一盞茶,這才開口:“長公主很好。”


    見他迴答了,溫嘉月立刻追問:“侯爺和長公主都說了些什麽?”


    沈弗寒直視著她,神色坦然。


    “自然是修繕的事。”


    他沒有不耐煩,也沒有顧左右而言他,反倒讓溫嘉月有些茫然。


    她可以相信他的話嗎?


    溫嘉月咬了下唇,問:“那……長公主對侯爺可還滿意?”


    這話讓沈弗寒皺了下眉。


    溫嘉月連忙說道:“我說的是修繕之事。”


    “不知,”沈弗寒道,“現在還在改修繕圖,並未動工。”


    他眉間隱有不耐之色,似乎被長公主煩透了。


    溫嘉月垂眼,還未動工……怪不得修了三年才修好。


    到底是誰在拖延時間?長公主還是……沈弗寒?


    若是前者,再正常不過。


    若是後者,沈弗寒還在欲擒故縱?


    溫嘉月思索片刻,問:“侯爺,我能看一眼圖紙嗎?”


    沈弗寒審視著她,低聲問:“看這個做什麽?”


    溫嘉月毫不膽怯地與他對視。


    “我是想著,同為女子,或許我更了解長公主的喜好也說不定。”


    沈弗寒沒答應:“你不需要了解她的喜好。”


    溫嘉月誠懇道:“可是我真的想結交長公主,日後或許可以幫到侯爺。”


    沈弗寒冷聲道:“我說過,你們不是一路人。”


    他隱隱動怒,溫嘉月攥緊手指,毫不相讓。


    “侯爺和長公主便是一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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