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江海奮力的拽開了廂式貨車緊鎖的後車廂門,十幾個因為撞車而東倒西歪的人出現在他眼前。他仔細查看了一下,沒有看到有人有嚴重的傷情,也沒有人陷入昏迷之類的狀態。


    很快,江海便在這些人裏,發現了馬南的父母。他的媽媽頭發散亂的坐在地上,他爸爸的額頭上很明顯的有一塊紅腫。兩人的身體應該沒有太大的損傷。


    但是,包括他們兩人在內,所有人都顯得遲鈍而麻木。沒有人因為疼痛、驚嚇而痛唿,江海這麽暴力的拽開車門,這些人甚至沒有一個朝他看上一眼。


    所有人的眼睛裏,都長著一對灰色的瞳仁。


    江海試著感知了一下,這些神恩會的使徒沒有引起他的能量反應,和之前在寄宿在馬南身體裏的厄難之眼不可同日而語。


    “應該是能量不夠,或者是能量的級別不夠。”江海暗暗猜想。無法進行能量的連接,就意味著江海不能像解決馬南的問題那樣來解決這些使徒的問題,這讓江海覺得有些棘手。


    雖然之前白執事的確說過這些使徒的狀態是不可逆的,但江海當時認為白執事不可能比自己更加了解這些奇奇怪怪的能量,因此沒放在心上。但此刻卻有點犯難,這一車人是被自己留下來了,可如果解決不了問題,這些人就這樣迴到居民區,或者被政府的執法隊注意到,對這個世界的進程將會造成怎樣的影響,卻是他無法預料的了。


    猛然,江海想起之前在那間庫房偷聽白執事和那個年輕人對話時,好像音樂聽他們提到過一種叫做醒石的東西,似乎這些使徒就是被這塊醒石影響到才會變成這種被他們稱作“喚醒”的狀態,也許找到這塊醒石就能夠解決問題。


    廂式貨車的空間不大,很快江海便在東倒西歪的眾使徒的人叢裏,找到了一個黑色的箱子。箱子不大,但入手很沉,觸手冰冷,應該是某種金屬製成的。箱子上有一個密碼鎖,江海沒有試圖去挑戰自己並不擅長的解鎖技能,而是簡單粗暴的把銀色物質凝結成一把極薄的刀片,順著箱口的縫隙伸進去把鎖劃斷。


    隨著箱蓋打開,一塊兩厘米左右的黑色石印出現在箱子的正中,而江海也在看到黑色石印的一瞬間體內的阿卡西之環便有了感應,不算太強烈,和之前殺死那幾隻暗影魔後的感覺類似,說明這個黑色石印所蘊含的神秘能量是比較少的,而之前沒有能感應到,很可能是因為這種特製的黑色金屬箱有某種隔絕能量感應的效用。


    江海將那塊黑色石印抓在手中,車廂內那十幾位使徒立即有了反應,齊刷刷的將頭扭向江海,灰色的眼眸整齊的盯著江海的手。


    他知道,這就是那塊醒石,雖然它蘊含的能量並不多,但足以說明它與這些使徒的狀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對他們來說,這東西很可能是個類似於汙染源的存在,如果毀掉這個汙染源不知道能不能緩解他們的情況。”江海心裏暗自拿定了主意。


    江海凝聚起體內的能量,將黑色石印中的能量緩緩吸收到自己的阿卡西之環裏。隨著能量的流動,他感受到一股溫暖的力量在體內湧動。他知道,這是正確的做法。


    黑色石印裏蘊含的神秘能量不多,很快就全部被江海吸入體內,而就在能量被完全吸收後的一刹那,異變陡生。


    十幾個使徒無一例外的僵直了身體,四肢抽搐,有幾人不停的伸出手抓撓自己的臉部,還有人緊緊的勒住了自己的脖子,他們臉部迅速充血,就像溺水的人無法唿吸的狀態一樣。


    這種變化出乎江海的意料之外,這種使徒的喚醒果然不是那麽輕易就能夠逆轉的。情急之下江海試圖溝通阿卡西之環,但無論他如何召喚,都得不到任何迴應。


    江海心裏懊悔至極,自己實在太莽撞了,如果這些人因為自己的莽撞而最終喪命,他真的不知該如何麵對馬南,也無法麵對自己的內心。


    “先把他們打暈。”


    好在剛才江海拚命試圖驅動阿卡西之環的舉動,把陷入沉眠的厄難之眼驚醒了過來。江海心中一喜,連忙按照他的提示,迅速出手,將這些使徒全部打暈。


    “他們現在其實處於一種自我獻祭的進程之中,而你吸收的那些能量,對他們來說就是一種信標,如同唿吸的氧氣一樣不能須臾離開,否則他們輕則成為徹底的迷失者,轉變成你見過一些的那種迷失者,重則立即死亡。”


    厄難之眼的話讓江海稍想了一下就明白了,他所指的迷失者必然就是之前與他們戰鬥的那些人形怪物。


    “那現在要怎麽做?有什麽辦法能夠讓他們徹底恢複過來。”


    “正常來說,是沒有任何辦法的。現在的他們已經通過自我獻祭成為了神在這個世界的錨點,他們已經歸屬於神,誰也不能從神的手裏奪走他們的私屬物品。”


    厄難之眼稍微停頓了一下,江海也沒有急著插話,他知道後麵必然還有下文。


    “但你擁有傳說中的阿卡西之環,這是整個世界最神秘的事物,是連眾神都求而不得的事物。據說阿卡西空間可以連通這個世界的一切,所以……如果你能夠連接他們的意識,將他們已經被神種下的錨點清除,也許就可以救下他們。”


    說完這些,厄難之眼便再無聲音,想來應該是再次陷入了沉眠。


    “意識連接?要怎麽才能辦到呢?”江海開始思考。


    直接驅動阿卡西之環現在他還辦不到,這剛才已經反複試過了。而在他現有的異能中,並沒有能夠直接作用於意識方麵的,唯一可能派上用場的就隻有真視之眼了。


    試試吧。


    江海先找到馬南的父親,發動了真實之眼,對著他望去。在真視之眼的視野中馬南父親的身體的血肉、骨骼逐漸隱去,變成了一具散發著微光的軀殼,再仔細看,那層薄薄的光的軀殼是由無數細微而透明的絲線織成,有不同色彩的各種光在這些絲線上流轉,而在頭部的位置,則赫然有一團黑色的霧狀結構,這團霧狀結構周圍的絲線則都轉成了黑色。


    “看來這就是所謂的錨點了。”


    有了剛才的教訓,江海這次不敢輕舉妄動,他控製著真視之眼,向著黑霧的深處看去,恍惚間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穿行在這片黑霧之中,周圍是刺骨的冰寒,而黑霧似乎無窮無盡,怎麽也無法探索到頭。


    “走不到頭,那就試試吸收吧。”


    按照前幾次的經驗,江海連通自己的神秘空間——現在已經不能在稱之為小屋了——開始嚐試吸收這些黑霧。


    這些黑霧和之前的那些能量顯然完全不同,吸收起來相當緩慢,而且在吸收的過程中江海感覺自己的能量本身也在不斷消耗。


    幾分鍾後,江海感覺黑霧似乎變得淡薄了一些,剛覺得鬆了口氣,驀然一個古怪的聲音從黑霧深處突然傳來。


    那是一種江海從未聽過的語言,似乎隻有一個音節,但江海卻感覺恍如亙古荒昧的無窮歲月撲麵而來,聲音雖然不大,卻帶著無上的威嚴,直觸自己的靈魂深處。


    隻是這一個音節,江海便渾身顫抖,感覺自己的整個靈魂都將要崩解。


    而就在這一瞬間,一直毫無動靜的阿卡西之環驟然出現在了江海的背後,冰藍與暗紅的光芒籠罩住了江海的身體,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戰栗與不適頓時止住,江海整個人大汗淋漓,隨之而來的是一種虛脫般的乏力感,即使是之前被幽骨騎士重創江海都沒有體會到這種近似於油盡燈枯的感覺。


    “阿卡西?”


    依然是那個聲音,但這一次帶著一絲疑惑,且對江海也沒有了剛才那種幾乎是一擊即潰的威懾。


    此後再無聲息,阿卡西之環光色流轉凝立不動,少頃,黑霧忽然散盡,江海終於看到黑霧盡頭有一個三角形的標記朝著自己飛來,穿過自己的身體融入到了阿卡西之環當中,而阿卡西之環隨即也再次消失,隱入到江海的神秘空間裏。


    “這次如果不是阿卡西之環,恐怕自己就要莫名其妙的灰飛煙滅了吧。”


    江海苦笑了一聲,之前經曆了那麽多生死搏殺,沒想到最兇險的危機卻發生在這樣不經意的時刻。江海仿佛看到籠罩在迷霧中的一個龐大而神秘的世界正逐漸在他麵前揭開了一個小角,今後的路還不知有多少神秘莫測的事件在等待著他,自己還是不能太莽撞了啊。


    隨後江海觀察了一下,發現不光是馬南的父親,連其餘的十幾人從臉色上看都恢複了正常。他現在能量幾乎耗盡,沒法再驅動真視之眼,隻能一一翻開他們的眼皮,發現他們的瞳仁果然都恢複了正常的顏色,便知道這些人算是被自己救了迴來。


    “看來厄難之眼說的沒錯,阿卡西之環果然是連神都要忌憚的事物,隻是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夠真正的使用它。”


    眼下這十幾人暫時都還在昏迷中,江海決定自己先暫時離開,不然一會兒他們醒了自己還不知道該如何給他們解釋。他打算先去找到馬南,這個地方應該就是小區附近的那兩家工廠之一,剛才的警笛聲應該是馬南和韓姨發現他失蹤後選擇了報警,自己隻要把這些人的位置告訴他們就行,後續的事情自己就不再參與了,相信執法隊總會為這個事情找到合理的解釋。


    至於馬南,顯然是特殊的,而且既然那個神秘的幕後操縱者安排了自己在這個空間與他相遇,必然有他的深意,嚴格說起來,自己的阿卡西之環和後續的異能提升都緣起於他與馬南的相遇。


    “也許今後還能與他相遇吧。”江海心中這麽猜想,那麽自己應該在離開這個空間之前,告訴他一些事情,也許能對他今後的際遇有所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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