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朝身後看,隻有一扇書櫥,並沒有看到鏡中的景象。他朝前走了幾步,用手推了推書櫥,紋絲不動,看上去也並不像有什麽機關。但等他迴過身再看鏡子,那扇門又出現在他身後。


    和上次在馬南家遭遇厄難之眼不同,這一次江海沒有感知到能量上的異常,也沒有聽見那種絮絮的低語,也許情況沒有上次那麽嚴重。但無論如何,這麵鏡子肯定是有問題的。


    江海走上前,試著用手觸碰了一下鏡子,觸手冷硬,與普通的鏡子沒差別,他反複的迴轉身體查看,那扇門的確隻出現在鏡子當中。他停下來思考了一會兒,腦中忽然閃現一個想法,然後他麵對鏡子,盯著鏡子裏的那扇門,緩緩的朝後退去。


    他看見自己的身體逐漸、進入那扇門,從鏡子裏看去,那扇門裏一片漆黑,隨著他的身體逐漸進入,那種感覺很奇怪,仿佛自己的身體正在被門裏的黑暗逐漸吞噬。


    終於,他眼前一黑,好像徹底進入了一個不知名的空間。然後他轉過身來,前方有一點微弱的亮光,而自己好像置身在一個長長的黑暗甬道內,他朝著前方的亮光走去,看著那點亮光越來越大,最後在他眼中呈現的依然是門,一扇拱形的門。


    走出拱門,江海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倉庫?


    堆積如山的雜物雜亂無章地擺放著,散發著陳舊的氣息。塵埃在空氣中緩緩浮動,陽光透過高處狹小的窗戶斜射進來,在這一片混亂中勾勒出模糊的光影。


    倉庫中央是一扇老舊的石拱門,江海剛才正是從這裏走出來。構成石拱門的是灰色的石塊,上麵殘留著斑駁的歲月痕跡。石塊的表麵粗糙不平,有著深淺不一的紋路。拱門的頂部,一個三角形的符號格外醒目。符號雕刻得十分精細,線條流暢而古樸。三角形的邊緣微微凸起,在光影的映照下投下淡淡的陰影。符號的顏色與石塊略有不同,似乎是經過特殊的處理,散發著一種神秘的氣息。


    江海打量完倉庫,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處。他決定從倉庫出去,看看外麵的情況。然而,剛靠近門,就聽到門外隱約有人在說話。他立即躲到倉庫的角落的雜物堆裏,透過雜物間的縫隙盯著倉庫門的方向。


    兩個身穿一身黑衣的人一前一後推門從外麵走了進來。


    “我離開幾個月,你倒是本事見長,做事情很高效嘛!”兩人中年齡更大些的中年人說道。站在他身邊一個略微躬身的年輕人,則語帶諂媚的迴答:


    “這都多虧了執事大人您過去對我的教誨。”


    他話音剛落,江海看到那個中年男人驟然揮了一下手,年輕人一聲慘叫飛了出去,撞到了一堆雜物上,發出劈裏啪啦的一串聲音。


    “蠢貨,好賴話都聽不懂了。會主一再強調我們目前還需要小心蟄伏,遠沒有到可以張揚行事的時候。你們為了快速完成任務,居然試圖把一棟樓的居民一次性全部喚醒?你是生怕執法部門注意不到我們嗎?”


    “白執事,我……我不敢啊,隻是這次交代下來發展使徒的數量和期限實在太急,我也是沒有辦法才這麽幹啊。”年輕人顯然沒有料到會發展至此,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沒辦法?我以前是怎麽帶著你們完成這類任務的?我要是也像你們這個幹,咱們這個點早就得被執法部門連鍋端掉,就算不被政府部門發現,也得被上麵把咱們幹掉。”


    “白執事,這次的任務實在來的太急,而且數量要的也多,我實在想不到別的辦法才冒險這麽幹的。而且……也沒有留下什麽破綻,執法部門也查不到我們頭上。”


    “沒有破綻?跑了的那個小孩怎麽說?這都好幾天了,你們找到人了嗎?還有那個神經兮兮的女人又是怎麽迴事?你們處理了這些手尾嗎?還想瞞著我?你是想拉著我和你們一塊兒死嗎?”中年男人又是一個耳光甩過去,年輕人捂著臉,一絲不敢反抗。


    “我已經向上匯報過了,一會兒上麵有人來接收這批使徒,對你這次行動上麵怎麽處理一會兒就有答案,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白執事,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們能不受醒石影響啊,這種情況以前從沒遇到過。您可不能不管啊,我跟了您這麽多年,對會裏忠心耿耿,您一定要幫我說說好話,一定要救救我啊!!!”年輕人臉上流露出極度恐懼的表情,苦苦哀求著。


    “你馬上派人過去,先把那個瘋女人做掉,盡量拖延執法部門介入的時間,那個孩子也一定要找到。另外,通道也要撤掉,留在那裏總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威懾完後,中年人開始慢條斯理的下達命令。


    “是是,我這就去辦。”


    年輕人行了個禮,剛要走出倉庫,便聽到門外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他看向白執事,見他微微點頭,才去把門打開,門外站著的是白執事的一個手下,一臉緊張的匯報:


    “白執事,隗少來了。”


    “隗少居然親自……”剛才表情還一直很淡漠的白執事眼神震動,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年輕人,恨不能馬上將他一腳踹死。這次恐怕連他自己都要受到不小的牽連。


    深吸了口氣,“走。”他走出倉庫,年輕人在他身後緊緊跟著。


    江海等了一會兒,確定聽不到任何動靜,才從藏身處走了出來。剛才這番對話,信息量很大,他要好好捋捋。


    他知道現在所處的時間是這個世界的2003年,原本他以為馬南就已經是這個世界開始發生異變的源頭,有人刻意讓他在這次試煉任務中了解這一點,恐怕是為了後續他正式進入這個世界做一些鋪墊。


    但現在看來,事情遠不止這麽簡單。這批人顯然已經形成了嚴密的組織,甚至可以通過一些手段大規模的發展所謂使徒。他們需要這麽大量的使徒目的是什麽?這個組織的終極目標又會是什麽?


    那個白執事嘴裏說的通道,肯定指的是那麵鏡子和這個石拱門,從他說話透露的內涵來看,這種通道多半是他們布置的,那就意味著這個組織在這麽早的時間就已經掌握了特殊能力的應用,那麽會不會他們已經有著許多身具異能的成員,那麽將來自己所要麵對的,除了怪物,隻怕還有這些同樣身具異能的人類。


    江海感覺自己正在進入一個龐大的神秘世界,雖然目前隻看到了其中一點微不足道的風景,但也讓他覺得有一種別樣的興奮。


    不過眼下,還是要想辦法把馬南的父母救下來,聽剛才白執事他們的談話,這些人是要被送走的,剛才他們提到的隗少恐怕就是來接這些人,順帶解決一下這次行動的後遺症。


    得出去,實在不行就硬上,總歸不過是打一場硬戰。


    這樣想著,江海走出倉庫,發現自己身在一條走廊上。一側是封閉的玻璃窗,另一側是若幹個房間,江海所在的倉庫在走廊的盡頭,一旁便是上下的樓梯。從玻璃窗向外看去,應該是三樓的高度。


    江海身子一轉正要下樓,迎麵上來了三個黑衣人,走在前麵的兩個邊上樓邊在低頭說話,根本沒有看到江海,最後那個人則正好和江海四目相對,他明顯有點愣住,皺著眉頭似乎是在琢磨江海的身份,卻一時沒有意識到江海是個闖入者。


    隻是他可能永遠也想不明白這個問題了。江海此時的速度與力量已經遠超常人,幾乎在和黑衣人對視的一瞬間,他便借著雙方的高度差跳了過去,那個黑衣人最後隻看見一個拳頭朝自己臉上打來,然後便眼前一黑倒在了樓梯上。其餘兩人也同樣迅速被江海打倒,甚至連叫喊都來不及發出一聲。


    江海想了一下,這三人很可能就是被派來破壞所謂通道的,他沒費什麽事便把三人扔到了倉庫裏,並脫下其中一人的衣物給自己換上。然後在雜物裏找到幾根粗繩將他們綁了起來。


    隨即便再次走出了倉庫。


    此時,一樓的一個房間裏,一個高大瘦削的年輕人正坐在沙發上,看似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裏的一個茶杯,在他身前畢恭畢敬的站著白執事,剛才那個年輕人正在戰戰兢兢的匯報著這次的整個行動。


    這個被稱作隗少的青年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看上去斯文秀氣,書卷氣十足,但此時站在房間的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出。年輕人匯報完,隗少依然投入的把玩著手裏的杯子,仿佛那個普通的陶杯是個什麽異寶一般。他不作聲,其他人自然也不敢發出什麽聲音,整個房間陷入到一種極為壓抑的沉默之中。


    足足過了兩三分鍾,隗少才將手裏的杯子放下,從鼻梁上取下眼鏡哈了口氣,仔細的擦了擦,隨後重新戴上,抬起頭看向那個年輕人。


    “一網打盡,思路不錯。”


    他把目光移向白執事,“老頭兒們都說我狂,我看這小子比我還狂,這是打算把天捅個窟窿出來啊。”


    “隗……隗少,我……我隻是……”年輕人聲音顫抖的厲害,想要辯解一下卻被隗少伸出一個手指製止住了。


    “老白,你留下善後。這個據點評議會決定放棄,一整棟樓的人失蹤,這麽詭異的事兒一定會驚動特殊部門,我們目前還沒到浮出水麵的時候,你一定要把手尾處理的幹幹淨淨,不能留下任何麻煩。這是評議會對你唯一的要求。”


    “請隗少放心,我一定辦到。”


    隗少站起身,“辦不到的話,你的下場和他一樣。”說著,他走到那個年輕人身邊,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盯著他的眼睛輕聲說道:


    “這次幹的不錯,以後就不用幹了。”


    他的動作輕緩柔和,金絲眼鏡背後細長的雙眼,卻陡然透出一股瘋狂的光芒。與之相反,那個年輕人的眼睛裏一片灰敗,剩下的唯有痛苦和絕望。他身體裏的血液正在快速的凍結,一層薄薄的冰霜從肩膀處向著全身蔓延,很快便順著脖子爬上他的臉部,短短幾秒的時間,他整個人便成為了一座冰雕。


    隗少抽迴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退後了一步,仿佛欣賞藝術品一般欣賞著自己的傑作,“我其實很欣賞你的肆無忌憚,真是可惜,還不是時候啊。”


    語氣在遺憾之餘,又透著種別樣的輕鬆、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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