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樂掏出帕子慢悠悠擦拭著鋒利的劍刃,劍身薄如蟬翼,散發著幽冷的寒光。


    “母後,此時這坤德宮外不知多少雙眼睛暗中盯著,若元章君從您的寢宮走出去,您與元章君深夜共處一室的消息便會迅速傳開,您猜一猜守在宮裏的起居郎會如何記載此事?既然您都說了此事關乎皇家顏麵,這元章君就留不得,兒臣也是為了母後著想,還望母後日後能好好反省潔身自好才是。”


    蘇太後朝元章君的屍體看了一眼,目光怨恨的看向雲樂。


    “皇兒真是好謀算!”


    “母後過獎了,來人,將屍體抬出去處理幹淨!”


    雲樂一開口,宿衛營的侍衛立刻行動了起來,看到這些人隻聽從雲樂的話,蘇太後氣的渾身顫栗。


    ——


    雲樂剛離開坤德宮,就聽到身後一陣瓷器碎裂聲。


    想來蘇太後今晚要好好發泄一通。


    祈年跟在雲樂身後:“公主,既然抓住了太後的把柄,您為何要殺了元章君?”


    雲樂攏了攏身上的披風:“此事關乎皇家秘辛,若捉奸在床鬧的人盡皆知,那些史官們必然會對此事大書特書一番,本宮不在乎那老東西的名聲,可聖上也會因此背上汙點,所以元章君必須死!”


    雲樂帶著宿衛營的人離開不久,雲澹便氣勢洶洶趕去了坤德宮內。


    當晚母子二人不知在太後寢宮具體談了些什麽,聽暗衛匯報雲澹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隨即連夜宣布太後要前往白馬寺為皇家祈福三個月的消息。


    雲樂端著一碗八珍粥慢悠悠的喝著,聽著下人報迴的消息後心情格外開懷。


    “將早膳撤了吧。”


    “諾!”


    宮人們將早膳全部撤了下去,雲樂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隨即眼簾抬起朝值守在門外的祈年看去。


    “昨晚的事情可調查清楚了?”


    祈年步入殿內,朝雲樂拱手迴道:“奴已經命人調查了一番,昨晚在您離開不久溫少師就起身離開了,他似乎提前就知道您中了藥。”


    雲樂的手指輕叩著桌麵,整個人陷入一陣沉思。


    溫溯白醫術高明看出她身中媚藥並非難事,怪之怪在他為何要插手此事。


    此人城府極深,她可不認為短短幾麵他就對她動了心思,溫家背後真正的掌權者若真如此戀愛腦,他也不會在剛弱冠的年紀就爬上那麽高的位置。


    人啊,做任何事的出發點都是有利可圖的,他寧肯得罪蘇太後也要出手幫她,他的圖謀是什麽?


    “派人暗中盯著溫溯白,尤其是注意他時常與什麽人往來,事無巨細每日都要向本宮匯報。”


    “是!”


    ——


    溫府


    溫溯白剛下早朝迴到自己的宅院,推門而入便見一位藍衣女子端坐在他的琴架前,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正在緩緩撥弄琴弦,琴音悠揚悅耳,如潺潺流水般環繞耳畔。


    女子眼角餘光掃過溫溯白頎長挺拔的身影,琴弦嗡鳴一聲,樂聲戛然。


    “師兄昨日在皇宮裏好一場英雄救美,不知大長公主對你可有感謝?”


    溫溯白並未答話,徑直走到桌前輕掀官袍坐下,拂袖為自己斟了一杯茶水。


    “聽聞昨日深夜宮裏進了刺客,羽林衛聯合宿衛營都未曾將那幾名刺客逮到,倒是一早聽聞太後要去白馬寺為皇家祈願禮佛三月。”


    女子冷笑一聲,緩緩起身走到了溫溯白對麵坐下。


    “皇家秘聞自是不能輕易傳出來,昨晚長公主可是演了一場好戲,不僅報了太後對她下催情香之仇,還把太後養了兩年的情郎斬殺在坤德宮裏,就在太後的眼皮子底下動手,這一國太後當得可著實憋屈。”


    溫溯白漆黑濃密的長睫微微一顫,隱匿在深處的瞳孔閃過一抹流光。


    “陛下頭頂上壓著仁孝二字,即便經曆了玄陽門之變也並未與太後徹底撕破臉,這些年雖奪了她的權卻依舊將她供在後宮之中,可咱們這位長公主卻不是個好相與的。”


    “何止?她剛迴來就動了蘇明赫和蘇家暗中扶持的幾名官員,這已經是把刀子架在了蘇太後脖子上,赤裸裸的威脅。”


    話落,女子抬眸深深看了溫溯白一眼。


    “師兄又一次出手救了她,恕師妹我愚鈍,實在看不出師兄這盤棋局到底走的哪一步。”


    “昨晚即便我不出手她也會全身而退,當我趕過去時太後安排的人已經被她解決了,直接擰斷了脖子,下手幹脆利落。”


    女子起身道:“不難聽出師兄對她的讚賞之意,你可莫要忘了她的身份。”


    “另外,師父讓我們盡快趕迴青雲山一趟,他老人家怕是時日無多了。”


    留下話,女子徑直走出房門。


    溫溯白坐在位置上沉默了許久,隨即朝暗處吩咐道:“事情可安排好了?”


    黑影閃現:“一切安排就緒。”


    “動手吧。”


    “是!”


    宿衛營


    雲樂走到地牢,朝麵前披頭散發渾身是傷的女子打量了一眼。


    昨晚葉攸寧被送到地牢後就被實施了酷刑,今日整個人已經剩下半口氣吊著命了。


    聽到開門聲,她強撐著意識睜開眼朝雲樂看去,那雙灰暗無光的眸子亮了起來。


    “雲樂,念在我和你母親是來自同一個地方的人,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當初不該被嫉妒蒙了心做出那些傷害你的事,我真的好後悔。”


    經過昨晚的非人折磨,她真正體會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兒。


    這古代比她原想的要殘酷太多了,皇權至上,人命就如草芥一般,她本以為自己一個現代人穿越到古代,麵對這些迂腐落後的古人還不是全方位碾壓?


    可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低估了這些從小在權力旋渦中角逐廝殺的權貴們狠辣手段的程度。


    雲樂緩緩坐到椅子上,清冷的眸子靜靜欣賞著葉攸寧如此狼狽的模樣。


    “若不是你和本宮的母親有一絲淵源,本宮今日便不會來見你。葉攸寧,你原本可以依靠自己的醫術福澤一方,可惜你卻走了一條最愚蠢的路,選了一個三心二意的男人,最後連自己的性命都要搭進去。”


    葉攸寧眼神裏滿是後悔,她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所以你今天是來送我最後一程的?”


    雲樂淡淡一笑:“落在本宮手裏的犯人結局隻有一個,念在你是弱女子上,本宮並未對你處以極刑,你死後本宮會將你的屍體送迴江家,江亦安或許會念及你們的情分為你安排後事。”


    “哈哈哈,雲樂,好一個殺人誅心啊!你讓我身體遭受折磨的同時還要往我心口上插刀子,你明明知道此時最恨我的就是江亦安,他怎麽可能會安葬我的屍首?他隻會將我丟到亂葬崗被野狗分食,這就是你想看到的吧?”


    她到底招惹了一個什麽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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