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裏,四周靜謐得仿佛時間都停止了流動,唯有小敏的眼睛在這黑暗中閃爍著格外明亮的光芒。


    姐妹兩人側身躺著,彼此的目光在幽暗中交匯,仿佛周圍的一切都在這瞬間靜止,隻剩下她們四目相對時的專注與凝重。


    小敏早已將自己想要說的話反反複複地打了好幾遍草稿,那些話語在腦海中不斷盤旋、演練。


    可就在對上吳珊珊眼睛的那一瞬間,所有的準備都如同泡沫般瞬間破碎,思緒一下子亂成了麻,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立馬卡殼了。


    見吳珊珊似乎要合眼睡去,小敏心裏一急,深吸一口氣,才終於低聲開口:“珊珊姐,你相信神仙嗎?相信神仙給你的提示嗎?”


    小敏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又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神秘。


    吳珊珊聽到這話,腦海中瞬間浮現出那天晚上小敏跟張阿妹說不想去棉紡廠的情景,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原本的困意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整個人一下子就來了精神。


    她自己親身經曆了重生這等如此荒誕離奇的事情,對於一些超乎常理的現象,她不信也得信了。


    “發生什麽事了?”吳珊珊努力遏製住心裏那股說不出的緊張與激動交織的感覺,故作冷靜地問出口。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一種強烈的預感湧上心頭。難道小敏也是重活一世的嗎?


    這個念頭一旦冒起,便如同野草般在她心中瘋狂生長。長久以來凝結在她心頭的疑雲,難道終於要在這一刻露出真麵目了嗎?


    “我做了一個夢,夢裏的你成了一個老師,嫁給了劉健。我初中畢業後因為棉紡廠不再接收棉紡廠的子弟,就去了發廊學手藝,成了一個個體戶······”


    小敏的聲音輕柔卻又清晰地在黑暗中響起,她所說的每一件事都如同重錘一般,一下又一下地印證著吳珊珊內心的想法。


    隻不過小敏依舊是這個年紀的小敏,那單純而懵懂的模樣不似作偽,卻不知因為什麽緣故,竟然能夠預知未來事情的發展走向。


    吳珊珊的眉頭微微皺起,心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的重生,擾亂了原本的世界秩序,才導致小敏出現這樣的預知夢境嗎?


    “小敏,你相信夢是真的嗎?”吳珊珊微微側身,將臉湊近小敏,輕聲開口問道。


    她的聲音很輕很柔,像是怕驚擾了這夜的寧靜,又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觸碰一個神秘而未知的領域。


    “夢境中的事情一件件的都變成了現實,可珊珊姐現在的你和夢中的你不一樣。”


    小敏緊緊地抿著嘴唇,眉心擰成了一個深深的結,她努力地組織著語言,想要表達出自己內心的困惑,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二者之間那微妙而難以言喻的變化。


    她的嗓音有些顫抖,那顫抖中帶著一絲迷茫與惶恐,在這寂靜的黑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小敏迴想起那些反複出現的夢境,剛開始的時候,她隻覺得新奇有趣,就像是在觀看一場與自己有關的奇妙電視劇。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當夢中的場景一次次在現實中重現,這個夢就漸漸變成了夢魘,如同黑暗中伸出的無數雙無形的手,將她緊緊纏繞。


    害怕和恐懼如同潮水一般,源源不斷地籠罩她的心頭,久久揮散不去,讓她在這寂靜的夜裏也無法獲得片刻安寧。


    吳珊珊心疼地看著小敏,伸出手輕輕握住小敏冰涼的小手。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小敏現在渾身都在顫抖,那顫抖透過指尖傳遞過來,仿佛是小敏內心恐懼的共鳴。


    吳珊珊輕輕拍了拍小敏的手,試圖用這樣的方式給予她一些安慰。


    吳珊珊沉默了一會兒,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緩緩說道:“小敏,別怕,也許這隻是一種巧合。”


    小敏微微點頭,可眼中的恐懼並未消散:“珊珊姐,我還夢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關於我們這條巷子,關於很多人。我好害怕這些也會成真。”


    吳珊珊心中一驚,但仍強裝鎮定:“先別自己嚇自己,就算夢有一定的預示,我們也可以想辦法改變。你把夢到的詳細情況都告訴我,我們一起分析分析。”


    小敏深吸一口氣,開始講述:“我夢到巷子裏好多人都下崗了,但是原因我不記得了。還有,我看到林叔叔好像遇到了很大的麻煩,被人誣陷,失去了工作……”


    小敏看著吳珊珊,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珊珊姐,你真的相信我嗎?我好怕大家都以為我在胡說八道。”


    吳珊珊握緊小敏的手:“我相信你,我們可以一起努力避開夢中的走向,我們可以一起考大學,看更廣闊的世界!”


    這一夜,兩人都難以入眠,心中被夢境和未來的不確定性攪得翻江倒海。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灑在屋內,張阿妹和吳建國醒來後,彼此對視了一眼,誰都沒有先提及昨天那場關於教育的激烈爭論所帶來的不快。


    仿佛有一種無形的默契在兩人之間流淌,他們都選擇了沉默,任由那股尷尬與矛盾的情緒在心底悄然沉澱。


    就這樣,吳珊珊和小敏考大學的話題,被他們如此輕飄飄地揭了過去,沒有再泛起一絲波瀾,然而那看似平靜的表象下,卻隱藏著每個人心中各自的盤算與糾結。


    往常,大年初二可是出嫁的女兒迴娘家小住幾天的重要日子,這本該是充滿歡聲笑語、闔家團圓的時刻。


    可一想起去年在張家度過的那一夜,吳建國的眉頭就不自覺地皺了起來,心中滿是苦澀與抗拒。去年那種憋屈和難受的滋味,至今仍縈繞在他心間,所以他實在不願意再踏入張家一步。


    吳珊珊心思細膩,察覺到了父親的心思,早在初一的時候,她就開始裝病。她躺在床上,時不時地咳嗽幾聲,裝出一副虛弱無力的模樣。


    到了初二出門的時候,吳珊珊看著父母,一臉愧疚地說怕把病氣帶給張家,那樣會帶去晦氣,所以還是不去了。


    小敏在一旁看到吳珊珊這麽說,腦子一轉,也趕緊學著咳嗽了幾聲。她心裏可是清楚得很,外婆、外公明顯不喜歡媽媽和她


    。每次去外婆家,她都能感受到那種冷漠和疏離。硬邦邦的桌子當床睡,那種難受的體驗讓她記憶猶新。


    她實在想不通媽媽為什麽總要迴那個讓大家都不開心的地方,去自找不痛快。


    在小敏看來,與其去麵對那些不喜歡自己的人,還不如待在家裏自在舒服。


    最後吳建國帶著張阿妹迴了張家,屋子裏空蕩蕩的就留下了姐妹兩人,等到晚上吃飯的時候,黃玲的聲音在院牆外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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