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沒猜錯,霜霜是給莊伯母做針灸治療,這治療過程,怕是不方便有人旁觀,也容易影響了霜霜集中精神。”


    當初給趙達治療時他們沒什麽避諱是本身也沒多在意趙達,死不了就成,沒什麽特別需要迴避的,但莊夫人就不一樣了,本就身體孱弱,自然要諸多小心,又是女子,針灸治療不說全身衣服都得脫光,再留一層也不過隻是一層單薄的中衣,怎麽圍觀,根本沒法見人。


    莊老爺又很重視自己的夫人,萬一瞧見莊夫人針灸時疼痛難忍,一時忍不住打斷了治療過程,到時候出問題了誰負責?


    沈均也幫著莊老爺分析了一番,勉強壓下了莊老爺心中的緊張,繞是如此,也坐不住地在前廳裏來來迴迴地走動,明知道莊夫人的身體並不是治療一次就能康複的,仍然止不住地心焦。


    其實要不是莊夫人是女子,合歡和白術也挺希望去觀摩學習一下自家主子給人治病的過程的,莊老爺和莊青雲焦急,他們卻是遺憾,隻是麵上不顯露出來,心底裏也在根據之前見到的莊夫人的麵色神態判斷她的身體情況,模擬著如果是他們,會采用什麽樣的治療方式,要花多長時間才能把人治好。


    既然都說了他們是秦霜的得意弟子,當初沈老爺子身上的毒也可以說基本都是白術來解的,他們目前的醫術不說學到了秦霜的十成,但七八成還是有的,外科手術方麵倒是因經驗不足可能還差點火候,其他的就沒什麽問題了。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才有莊夫人身邊的大丫鬟過來傳消息說,治療已經結束了,莊老爺再也坐不住地趕緊往夫人院裏趕,後頭還跟著沈均和莊青雲,阿辰自然也抱著團團跟上去,圓圓則被白術抱在懷裏。


    一行人浩浩蕩蕩到莊夫人的院子時,秦霜和莊青月剛從莊夫人的房間退出來,莊老爺緊張地問道:“青月,你娘身子如何了?”


    莊青月一臉恍恍惚惚的表情,“娘疼暈過去了。”


    “什麽!?”眾人嘩然,莊老爺更是驚得麵色一變,好在莊青月很快迴神,看他麵色不好,急忙解釋道:“之前秦霜就說過治療過程會很痛苦,所以娘在拔了針以後就暈過去了,但身體沒有大礙,看臉色也比之前明顯好了許多,秦霜說等娘醒過來,身體也會比從前輕便得多。”


    一句話讓莊老爺滿心的緊張驚惶一下子打散,卻仍然不敢相信似地向秦霜再三確認:“青月說得是真的?不是說治療需要花費數月嗎?怎麽第一次治療就能讓夫人身體有明顯改善嗎?治療很痛苦,是每次都如此痛苦,都要疼暈過去?不能用稍微和緩一點的法子?”


    得知莊夫人沒有大礙,反而是好事,莊青雲提起的心也放了下來,聽他爹一口氣連珠帶炮好幾個問題冒出來,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這麽多問題是讓秦霜怎麽迴答?


    秦霜也挺意外莊老爺居然如此緊張莊夫人,看著倒是確實是對莊夫人真心的,看在這份上,通房什麽的,就當不存在好了。


    “治療時間可以三月,一年半載,三年五載,最終結果都是殊途同歸,莊伯母的身體定然會大好,而治療所需時間的長短也代表需要承受的治療過程中的痛楚的深淺,時間長,自然可以慢慢來,也不會太難過,但卻還要繼續承受幾年身體孱弱的折騰,時間短,則痛楚加倍,但能快刀斬亂麻盡早康複,端看個人如何選擇。”


    阿辰道:“我們在蓮城不一定待多長時間,若是用最短的治療時間,真正需要霜霜親自動手的隻有頭一個月,她還能基本保證將治療進行到底,可若是時間延長,我們迴如意莊,莊伯母的身體便沒辦法由霜霜親自動手,到時候勢必又要耽誤了治療。”


    合歡和白術他們倒是也可以留一個人給治病,但男女有別,不合適啊!


    再說,莊夫人自己,甚至莊家其他人應該也不希望莊夫人再病弱上好幾年,隻忍耐一個月的時間就能換來後半輩子的健康身體,又有什麽理由退而求其次?


    莊老爺心情極度起伏遲疑,可最終卻隻是長歎了一口氣,認同了自家夫人用最短的時間來進行治療,不過有一個問題卻還是得先確認一下。


    “治療過程既然很是痛苦,那是否有可能因挺不過去而危害到夫人?”萬一沒能治好身體,反而出問題了,怎麽辦?


    “能徹底治好的把握有幾成?”十成?還是八成?又或者隻是五五分?秦霜給莊夫人診脈的時候他們也沒在場,沒親口聽到她的承諾,心底裏總還是覺得有些沒著沒落的。


    “霜霜救人從來不會出現沒把人治好反倒讓人病情加重的,所以莊伯父盡管放心,不論如何,莊伯母的情況也不會比現在差。”阿辰輕扯唇角道:“至於最終能否徹底把人治好,這個問題就更什麽必要了,至少,迄今為止,隻要霜霜願意出手,就沒有救失敗了的人。”


    合歡,趙達,沈老爺子,現在還要再算上一個莊夫人,難不成前頭都沒出問題,偏偏莊夫人這裏就會出問題了?


    有阿辰代答,秦霜也省了力氣,在莊老爺和莊青雲莊青月看過來的時候再次肯定地點頭給予他們足夠放心的答案。


    這下莊家人可高興壞了,莊老爺本來看著嚴肅的麵容上也止不住地露出欣慰的笑容,甚至眼眶都有些紅了,顯見情緒確實很激動,不是隻擺擺樣子,他是打心眼裏高興自家夫人能夠恢複健康,而莊青雲莊青月兄妹倆,莊夫人的身體便是因生了他們而虧損得厲害的,兄妹倆一直以來心中都對莊夫人心懷愧疚,如今知道她的身體能恢複,比起莊老爺的心情來他們的激動也不少。


    因秦霜要給莊家廚房的人教導如何做那些藥膳,過後莊夫人醒過來還得重新給她診斷一下身體情況,看第一次的治療效果,原本隻打算吃過中飯就走的秦霜一行人又留下來打算吃了晚飯再走,莊夫人那份的藥膳也由秦霜親自動手。


    莊青雲剛從秦霜手裏換走的人參又重新迴到她手裏,被她切片切絲兒擠人參汁備用,五百年份的足有八兩重的人參,雖然隻有一支,也足夠莊夫人用到三個月的治療期技術了,而且為了不要補過頭,還隻能每個三天才能吃一次人參藥膳,其餘時候則用其他補身體效果更緩和的藥材。


    秦霜的治療也是每隔三天一次,一個月一共十次算是一個療程,後兩個療程隻不需要針灸,隻要食療藥養便可去根兒。


    每次治療結束都要服用一些補氣益血效果極佳的藥膳,讓莊夫人的身體徹底地將藥效吸收,所以今天秦霜便準備做一頓人參藥膳,主食是參苓粥,配菜是涼拌人參菜根,還有一碗四君子湯。


    秦霜開出的藥膳方子上的湯類主要便是四君子湯,四物湯,並稱八珍湯,還有人參養榮湯,當歸補血湯等,專門用於氣血兩虛的病患,比如莊夫人這種。除此之外,讓莊家去購買的藥材也主要是以靈芝,三七等補血補元氣的藥材為主,輔以人參交替著給莊夫人食用。


    治療過程中藥膳不能斷,但煎藥服用卻比較少,半個月才一副藥,早晚喝一次就夠,這些年來莊夫人吃了不少藥,雖說確實是為了維持她的虛弱身體,但是藥三分毒,即便是中藥也不例外,隻要開方子的人稍加不注意,便可能給莊夫人的身體留下隱患,她特意給莊夫人準備的後兩個月的調養,有一半就是為了將這麽多年殘留在莊夫人體內的那些藥物留下的問題都清除幹淨,不然本來氣血都補迴來,其他一些生產後遺症也都好了,卻因為這個導致身體留下些病,莊家人知道後非得自責死不可。


    原本秦霜是客人,不該讓她親自下廚的,但莊夫人的情況特殊,秦霜先是大夫,才是客人,大夫給自己的病患準備藥膳煎藥都很尋常,關係不算太親近的講究頗多,但和莊家,之前有沈均的關係在,現如今秦霜還是莊夫人身體康複的希望,莊家人對她就更親近了,自然不把他們當外人看待,要是秦霜和阿辰願意,讓莊老爺莊夫人把他們認作幹兒子幹女兒的都願意,當然,真要認也隻能認一個,誰讓他們是夫妻呢。


    不過就算不認幹親,莊夫人身體大好後,莊家必然也會對他們極好,莊老爺甚至還對莊青雲說,讓他趕緊成親給他生個孫女,日後說不準還可以嫁給團團圓圓當中的一個,讓他們兩家關係能更親!聽得阿辰和莊青雲都有些無語,阿辰尤其是,兒子還屁大點連周歲都沒到呢,居然就有點惦記著想給他兒子做媳婦兒了,而且還是個沒影兒的未來孫女,雖說兒子受歡迎當老子的該高興,但阿辰還沒稀罕夠兒子呢,想到日後兒子為了媳婦兒可能要把爹娘排在第二位,心裏就不怎麽爽快了。


    那副磨著牙哼哼,並不曾掩飾想法的樣子讓莊老爺,沈均和莊青雲都笑不可遏。


    莊夫人在治療結束的一個時辰後才醒過來,經過秦霜的診斷,第一次的治療很成功,莊夫人晚上吃的便是秦霜做的簡單但卻很溫補的藥膳,邊吃、邊誇獎味道好,一般人做藥膳味道多多少少都有點怪,畢竟裏頭的主要食材都是藥,中藥大多味道都比較澀,做成膳食自然也不會好到哪兒去,但出自秦霜手的藥膳卻是兼顧藥效和口味,自然讓莊夫人讚不絕口。


    秦霜之前向莊家人打聽過莊夫人平日裏的胃口大小,做藥膳的時候按照莊夫人平日的量又增加了三分之一左右,結果莊夫人居然全給吃光了,飯後看上去精神也很不錯,以前看著並太白的麵色也有了一些紅潤,看得莊家其他三人喜笑顏開,直說秦霜是個女神醫,妙手迴春,才治了一次就有這麽好的效果,胃口好了,氣色更好,第一天就如此,那麽一個月後呢?莊老爺仿佛已經看到了一個月後身體大好的莊夫人,一整晚上臉上的笑容都沒有消下去過。


    戌時,秦霜一家子才告別了莊家人迴到靈秀山莊。


    先給團團圓圓洗澡,換掉穿了一天的小衣服,再給喂些奶,打了奶嗝後放到嬰兒床上哄著睡著,才輪到秦霜和阿辰兩個也簡單洗個澡,躺在床上有了單獨說話的機會。


    秦霜將從莊夫人那兒聽來的關於劉氏的事情一字不落地告訴了阿辰,後者聽罷,輕哼一聲,眼底滿是不屑和厭惡,“她倒是好本事,一個小妾居然也能扶正做繼室。”若不是扶了正,此時鄭孝就不是二房嫡出的孩子,而隻是個區區庶出了,身份可是天差地別。


    更可氣的是,有了這樣的地位卻似乎從沒想過十幾年前被她留在同福村的女兒,都是親生的,難道女兒和兒子的差別就這麽大,兒子就能想方設法讓他成為嫡出,而秦霜,十有*鄭家人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想想也是,若是給別人生過孩子的女人,就算鄭德再怎麽據理力爭,鄭老爺子怎麽可能讓這樣的女人做他們鄭家的兒媳婦?說出去還不成為全城人的笑柄?


    說得難聽點,劉氏就是個破鞋啊,和別的男人都過好幾年了,被鄭德撿去,也是虧得當初劉氏離開同福村的時候本身年紀也不算太大,秦福喜讓寡婦懷了身子,肚子大了的時候秦家才知道,劉氏在秦天出生前就走了,秦霜和秦天才差一歲,劉氏生秦霜的時候也不過剛十六,換言之,離開的時候還不到十八歲呢。


    過了十八便是老姑娘,但有些心計的話,瞞下成過親的事情也不是找不到人要的,沒看劉氏就找到了鄭家二房這樣出身很不錯的男人嗎?


    或許當初劉氏離開秦家的時候就想到了要隱瞞成過親的事,打算遠走到一個秦家人不可能找到她的地方,找個比秦福喜更靠得住的男人過一輩子,她年紀也不算太大,費些心思不怕沒人要,而結果也是出人意料地富嫁了自己,過上了從前恐怕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而過了十幾年這樣的好日子的劉氏,會否擔心秦霜的出現會影響了她現在的生活?


    必然會!事實上,秦霜也確實打算搞搞破壞,這女人自私得有點太過分了,哪怕隻是多繞幾個彎托人給原身送些錢讓她過得更好,或者幹脆想法子讓原身離開秦家,給她一筆足夠過一輩子的錢呢,對於已經是鄭家二房繼室的劉氏來說,這點錢應該不算什麽吧?給個一百兩銀子就差不多了,再摳門點五十兩也成啊!就這麽點銀子和心思都不想費,是有多無情?


    就憑這一點,雖說劉氏實際上並沒有像秦家人一樣苛待原身,秦霜也不會當作不知道劉氏的存在,讓她繼續享受好日子,總得為自己不顧親生女死活而付出點代價吧?再說,做人需誠實,想和人過一輩子,為表真心,不也得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底細嗎?生過孩子也好,和別的男人過過也罷,如果鄭德是真心愛劉氏,相信一定會理解的對吧?


    鄭家其他被蒙在鼓裏的人也有知情權,她可是個好人,可不能讓劉氏將這些事情瞞下來。


    “後天就是和鄭老爺子約定的日子了。”他們對鄭老爺子,或說鄭知府的能力還是有信心的,隻要那個神秘人還在蓮城,肯定能查得到,若查不到,雖然會遺憾,但最多也隻當是恢複記憶的時機尚未成熟,也不用太過著急。


    去鄭家主要的目的還是在劉氏身上。


    “到時候我們……”秦霜和阿辰兩個腦袋湊在一起互相咬耳朵,說著那天去鄭家後的打算,把兩個人的想法一整合,很快就定下了具體的操作方案,等敲定了以後,秦霜才又提起從莊夫人那兒聽來的其他家的事情,武家沒什麽好提的,莊夫人在治療時為了轉移針灸帶給她的痛楚,又說了些閑話,之前說得都是蓮城有名的商販之家,但治療時卻提到了一個官家。


    阿辰道:“趙家?”


    “猜對了。”家在連城,又和他們有關係,能被她注意到的,除了趙達家,不作他想。


    當初趙達離開的時候確實說過若是他們來蓮城,可以去趙家做客,但依照當時他們和趙達的關係,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做客什麽的根本不可能,真去了還不得跟羊入虎口似的?盡管秦霜和阿辰都不覺得他們是那隻羊。


    他們不但從沒想過要去趙家做客,就連趙家的家裏情況也沒刻意打聽過,反正該治的病也治過,錢也賺到,嚴格說來他們和趙達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對方過的好與壞都沒必要刻意去留意,但莊夫人無意中提到趙家了,聽聽還是可以的。


    趙達的病在蓮城不是什麽秘密,知道他病入膏肓後拉關係孝敬的人雖說少了一些,但隻要人還沒死,趙達上頭的那個學生,如今已經是戶部尚書的吳遠便不會丟下趙家不管,找人辦事的門路也依舊沒問題,甚至不少人還主動將各地的名醫找來給趙達治病,對趙達而言,那時候比起銀子,也的確是更迫切地需要醫術高明的大夫。


    後來趙達從如意莊迴到蓮城後,明明被許多大夫判定為不治之症,命不久矣的人卻仿佛已經病愈的模樣在城裏也引起了一番軒然大波,但後來又證實隻是能多活幾年,才不至於引起更巨大的震動,繞是如此,也有許多人和趙家人打聽那位醫術高明的大夫的消息,人生在世總會有生病的時候,萬一哪天自己也得了重病,被人說救不了怎麽辦?多認識幾個名醫也是好的啊!


    之前在莊家的時候,提起秦霜曾經治的一個延長壽命的人,因為沈均並不知道這個人就是蓮城趙家的趙達,莊家人大概也沒往這方麵聯想。


    而趙家那頭,趙達雖然在如意莊花光了積蓄,可迴到蓮城後趙家的基本生活模式卻似乎並不曾發生什麽大改變,也沒見趙家人的生活變得窘迫起來,誠然,這裏頭有趙家鋪產所得的收入支撐,還有其他人在得知趙達身體好轉後越發地多給孝敬的因素在,但趙家人口可不像莊家那麽簡單,兒子好幾個,庶出嫡出的孩子就更多,一家子人口光主子就幾十個,再算上下人護院,上百號人,花銷得多大?那些主子們平日裏也早就因趙達家產多,而養成了大手大腳的習慣,也根本不是容易克製的,趙達沒了幾十萬兩的家底,能稱得起這麽多花銷嗎?


    當然不可能!再多了些人孝敬,銀子也不算太多,一般也就千八百兩的,超過萬兩的估計就能被趙家奉為上賓好生接待著當作是他們的‘提款機’了,在這種情況下想重新攢起家底兒,還得算進去家裏人不間斷地往外花,存得住才怪!


    實際上趙家也就是麵上依舊風光很有麵子的模樣,但內裏許多鋪產都出現了虧空,不一定什麽時候就要關門大吉了,除了趙達外,他的幾個兒子,那些孫子們,就沒有一個能挑大梁的,比起鄭家有個鄭孝,趙家卻是有十幾二十個鄭孝,那敗家程度就不用說了,要不是趙達後頭還有個戶部尚書,鄭知府不好動趙家人,蓮城說不定早就沒有趙家了。


    “都沒幾年活頭了還非得打腫臉充胖子,這人啊,就是虛偽。”阿辰如此平價。


    秦霜道:“趙達本就是個好麵子的人,肯定不希望晚年僅剩的幾年裏趙家敗落,眼看著整個趙家分崩離析。”哪怕明知道自己死了以後趙家肯定得散掉,也寧願裝作不知道這迴事,反正到時候他死了,至少他死前不用體會什麽叫樹倒猢猻散,不用明裏暗裏地感受其他人不再討好奉承他,反而嘲笑他的嘴臉。


    “無非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孬種。”阿辰一臉的不屑一顧。


    “那種大貪官你還能指望是個什麽品行端正的好人?”秦霜搖頭笑,“聽莊伯母說,連鄭知府對趙家都非常不滿,隻等著趙達死了就要收拾趙家。”


    “若不是趙達為官之時貪墨太多,趙家子弟根本沒有如今這樣任意揮霍錢財的機會,人死了以後收拾他們也是他們應得的。”誰說有了錢就可以想做什麽做什麽,罔顧法紀,惹是生非,給人添麻煩了?有點腦子的就該知道趙達一旦沒了,趙家其他人根本不夠分量,那位戶部尚書也未必會護著趙達低下的子孫輩的人,到時候趙家人打算用什麽來防止鄭知府對他們動手?


    一點不知道收斂,又沒有自知之明,這樣的一家子不狠狠地摔下來體會一把艱辛的日子都不會知道長記性!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之前早說了他們對趙家的事情沒什麽興趣,最主要是,今天和莊夫人說話時,莊夫人不經意地提到趙家原本有一位年齡有為,做生意很有一套的掌櫃,趙家的許多生意都是由他打理,但後來被趙達的大兒子用了個名目給發配了,現在也不知道在哪兒,如果那個能幹的掌櫃還在,趙家的生意說不定還能賺得更多,不至於讓趙家敗落得更快,更甚者還可能有翻身的機會。


    如果趙家家業能繼續維持下去,趙家人再低調一點做人,鄭知府說不準還會對趙家留點情。


    阿辰從自家媳婦兒的口吻中聽出一絲異常,挑眉道:“那個掌櫃叫什麽?”


    秦霜一臉孺子可教地看他,“叫什麽我不知道,但姓什麽卻知道。”


    阿辰:“?”


    秦霜意味深長地說道:“據說那位能幹的掌櫃姓韓。”


    片刻的愣神後,阿辰咬牙切齒地蹦出一個人名來:“韓、誠!”


    “當初被趙達的大兒子趕走時年紀隻有三十來歲,時間差不多也是在劉氏到鄭家的那兩年,距離現在也有十好幾年,年紀上正好能對的上。”


    之前他們就猜想過這個韓誠會不會就是趙達為了被他們坑的那幾十萬兩銀子安排的釘子,故意有事沒事地給他們添堵找麻煩,但韓誠在縣城裏開迎客來都有十年以上的時間了,趙達沒有預知能力,怎麽可能提前十幾年安插好人手?


    隻能說,韓誠的事情隻是巧合,剛好如意莊就在兩儀縣,韓誠也在兩儀縣,與其另外找人來找他們麻煩,不如直接讓韓誠動手,他們之前和韓誠無仇無怨的,就算查到他身上一時半會兒也不太可能聯想到趙達身上。


    當初確定還能再活五年的時候,趙達或許心裏對他們是存著感激的,但等到迴到蓮城,家裏僅剩的家底兒被快速揮霍,又無人能將趙家撐起來,等他死後有八成以上可能性趙家會四分五裂,再不複存,這筆賬,若是趙達偏激一點,不排除會遷怒到他們頭上的可能性。


    隻是看韓誠給他們找麻煩的力度,倒是不像是真想把他們往死裏整,真要是敢這樣,秦霜第一個先把趙達全家給滅了!


    便是現在,知道了韓誠是得了趙達的吩咐找他們麻煩,這筆賬也得和趙達好好清算一下!


    “既然鄭知府想解決趙家卻礙於戶部尚書不能動手,不如我們就幫他一把好了。”秦霜笑得奸詐又惡劣。


    阿辰自然毫無異議,趙達不是因被他們搜刮走了家當而想收拾他們一頓嗎?那他們這一次就幹脆徹底將趙家的老底兒都給掀了好了,也好讓趙達更名正言順地怨恨他們,隻可惜那老頭兒再怨恨也沒本事收拾得了他們。


    死前不想讓趙家倒下?嗬,那得看是否惹了不該惹的人,做了不該做的事。


    命都沒剩幾年了也不知道約束約束自己的行為,還在不停地作死,延壽五年有什麽用?活著也是浪費糧食,汙染空氣,對社會沒有半點貢獻。


    以為給延壽五年了就真能或五年?嗤,隻要多受幾次刺激,這點壽命就得迅速縮水,都不用在他身體上動什麽手腳,趙達的承受能力差點,趙家產業出現不可挽迴的問題,就足夠讓趙達氣個半死,從而使被壓製下的癌細胞重新活躍起來。


    多了趙家這件事,秦霜和阿辰後天去鄭家的時候也多了件需要辦的事,便是讓鄭老爺子幫他們引薦一下鄭知府。


    鄭知府顧忌著戶部尚書無法對趙家動手,但秦霜他們卻不在乎這些,戶部尚書是挺厲害,但司徒家的名頭也不弱,就算沒有司徒家做後盾,就憑他們手裏有能夠豐產的肥料,戶部這種正好管理國家糧倉的部門,十有*以後得有合作的機會,想拿到肥料,便是戶部官銜最高的尚書大人,也得對他們客客氣氣的。


    到時候真正該投鼠忌器的反而是戶部尚書那一頭。


    隻要讓鄭知府相信戶部尚書那都不是事兒,他們想打壓趙家僅剩的可憐巴巴的虧空鋪產,就不用費什麽勁兒了,鄭知府想等著趙達死了以後收拾人,所以即便是有法子收了趙家的產業,也不會去做,隻能暫時當幾年瞎子聾子,從鄭知府的立場來說,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但有了秦霜小兩口插手,無可奈何也得幹!出了問題他們頂著!想臨死前繼續享受好日子?美得你!敢算計到她頭上來,不拔了趙達最後一層皮怎麽對得起自己!


    有了想法,真正動手之前自然少不得地了解對手的情況,趙家的事情都是聽莊夫人說的,莊夫人很少出門,隻在後宅裏能得到這許多消息已經很了得,但其他更具體的,就得秦霜讓身邊的人去仔細查查才能知曉。


    到了和鄭老爺子約定的第五日清晨,為了防止秦老爺子辦事效率太高提前過來,讓他們沒了去鄭家的正當理由,秦霜和阿辰都起了個大早,穿衣打扮熟悉吃飯,速度非常快速,半個時辰就忙活完,讓合歡備馬車,直奔著鄭家而去,為了親眼見見劉氏,給她製造麻煩,讓她受到教訓,更為了做一些其他的安排,他們也是很拚的。


    這一日為了行事方便,團團和圓圓依舊沒有帶過去,劉氏論其身份來還算是團團圓圓的外婆呢,但這種自私冷血的外婆不要也罷,秦霜可不想讓自家寶貝兒子見那種女人。


    劉氏離開秦家的時候秦霜才出生一歲,一歲大的孩子能記得什麽?原身的記憶裏根本沒給她留下劉氏的樣貌,她隻能透過丹參弄迴來的從城裏其他人手裏打聽來的並不怎麽清晰的肖像畫辨認一下。


    希望別真見到麵了,血緣上是親母女的兩個人彼此都見麵不相識,那該是多可笑的一幕啊。


    秦霜和阿辰抵達鄭家的時候,鄭家人正在吃早飯,聽見下人通報說秦霜倆人居然來了,鄭老爺子很是詫異,但仍然立即讓管家去把人請進來,然後讓其他人收拾收拾準備去接待客人。


    再次聽見秦霜的名字,劉氏麵上露出難以隱藏的驚慌失措,手一抖,差點把手裏的翻腕給摔碎了。


    來了!那個孩子來了!怎麽辦?劉氏的臉上血色進退,整個人都徹底慌了神,見其他人都急匆匆地擦擦嘴起身準備離開飯廳,很想張口說自己身體不舒服就不去了,可是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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