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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霜道:“合歡應該和你說過蘇家的事情吧,你能得到的好處多著呢,難道這點小事都不願意做?”


    “當然不會。”鳳仙立刻改口,“我非常樂意效勞!放心,這點小事保證做到萬無一失,絕對不會讓人懷疑到你們頭上。”


    “行,先去你那兒再詳談蘇家的事情。”


    “好,這些人過後就會有人來處理,我們隻需要把這個女人帶走就行了。”


    這種事肯定不用秦霜和阿辰動手,他們倆不論誰都不願意多碰一下蘇媚,最終由合歡把人扛著,四個人一塊兒挑偏僻的街道一路往胭脂坊而去。


    “這些就是我給蘇媚準備的人,怎麽樣?如果不滿意,覺得數量不夠,我還可以再找幾個人來。”鳳仙信心滿滿地說道。


    秦霜和阿辰則看著胭脂坊後院裏站著的八個其貌不揚的男人,眼神中滿是對鳳仙的讚歎。


    “不錯!這些人就很好!”


    秦霜將看著那些奇醜無比,身材走形,年老色衰應有盡有的八個人,歎道:“你從哪兒找來的這麽些人?”


    鳳仙得意道:“街上隨便拽來幾個,告訴他們給他們錢讓他們隨便玩弄一個絕色美人兒,有的是人願意跟著來。”平時逛窯子都是要花錢的,他卻給他們機會倒貼錢讓他們玩女人,這些人還有什麽不願意的?


    本就是些社會最底層的人,欠了一屁股債的賭徒,乞討為生的叫花子,還有些他特意打聽過的家裏窮苦,還有暴力傾向的,經常家爆的人等等,都是些極具特色,保管能讓蘇媚‘爽’到死的人。


    “這類人在城裏一抓一大把,我還是特意從裏麵挑了長得最難看的找來的。”鳳仙的語氣裏不難聽出邀功的意思,興致勃勃地說道:“要知道青樓裏平日接待的客人們大多對偶式些腦滿腸肥的,越是有錢的越是如此,真正相貌堂堂的女票客可是相當少見,為了讓她能夠盡快適應窯子裏的生活,我才專程找來這些符合條件的人呢,怎麽樣,我做的是不是很好?”


    秦霜不吝誇張地讚道:“確實有一手!幹得漂亮!”


    她隻想著多幾個人把蘇媚折騰一番就足夠讓蘇媚倍感屈辱,作為懲罰已是極好,卻沒想到鳳仙想得比自己還周到,連這麽幾個人選都是精挑細選,不但有特殊癖好的,渾身髒亂散發著惡臭的,連年紀都沒有低於四十以下的,古人壽命不如現代人,除了大戶人家的,平常老百姓老的也快,三十出頭的男人看著就跟中年大叔似的,四十往下就跟個小老頭兒沒什麽區別,所以,底下那八個人,可以說清一色都是小老頭兒級別,有一個目測還是個真的有五六十歲的老爺子!


    阿辰盯著那個佝僂著身體,看上去有些駝背,目光渾濁滿臉急色樣的老頭兒,狐疑地問鳳仙:“這些人選是足夠讓那女人惡心的,可是,那老頭兒,你確定他還行嗎?”


    鳳仙低低地笑了笑,聽出他的意思,道:“放心好了!都說了是我精挑細選的,當然都是經過層層選拔,確認了各方麵條件都符合要求的,別看那老頭兒年紀不小,可是這花街裏相當有名的老當益壯的女票客呢,不說禦女一百,也得有個八十,在花街做了幾年營生的姑娘就沒一個不知道他的,隻是這老頭兒喜好和常人不太一樣,喜歡用鞭子抽人,並不是很受歡迎的客人,至少從前在我接手胭脂坊以後我坊裏就不再歡迎他了,要不是看在對象是那個到處發浪的女人的份上,我還不願意把這種人叫過來呢。”


    “嗬,還真看不出來這老頭兒還有那方麵的嗜好。”秦霜這迴是真樂了,還打趣鳳仙道:“看來你在做這些事情方麵倒是很有天賦,想來是以前沒少做?”


    鳳仙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你可別冤枉我啊,我以前可從來不作這些事情的,這迴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才不會如此興師動眾呢,這不是聽歡歡說你想讓我幫著管理蘇家的藥堂,想讓我也跟著發財,才想表現一下,免得你臨時改變主意,換人嘛~”


    “歡歡?”秦霜和阿辰齊齊叫了一聲,詫異地看了眼鳳仙,然後目光掃向在他們身後神色冷淡的合歡。


    秦霜一臉揶揄,“呦,怎麽才多會兒的功夫稱唿都改了?怎麽個意思?”


    鳳仙麵不改色地笑道:“我和歡歡一見如故,叫合歡顯得太生分了。”


    一見如故?沒看出來,就看出來你剃頭擔子一頭熱了。


    秦霜可是清楚地看見鳳仙叫‘歡歡’的時候合歡平靜的表情都裂了個縫,隱藏在麵癱臉下麵的情緒不定多崩潰呢,被個男人起了這麽個‘愛稱’,嘖,想想都覺得糾結。


    秦霜搖頭笑了笑,也不對鳳仙這點惡趣味發表什麽評論,低頭看了眼下麵院子裏的人,道:“行了,既然人都準備好了,就讓他們去好好伺候蘇家二小姐吧,名門閨秀,絕色美人兒,這種豔福可不是經常能享受得了的。”


    鳳仙眯起鳳眼輕笑兩聲,拍拍手叫來外頭守著的人,比了個手勢,那人很快退出去,沒多久,秦霜和阿辰便看見那人出現在樓下八人麵前,指了指之前合歡把蘇媚扔進去的房間。


    那些早就等的快不耐煩的人看著房間的眼睛隻放光,等那人把該吩咐的都吩咐完,一個個爭搶著衝進了房間裏。


    秦霜聽見那個被鳳仙派去傳話的人清楚地說了怎麽玩都可以,就是不能把人玩死,而合歡把人扔進房間的時候也按秦霜的要求卸了蘇媚的下巴,防止了她咬舌自盡的可能性,雖說像蘇媚這樣的人,她覺得更大的可能性是被迫承受著承受著,無法改變現狀的情況下便會慢慢享受起來,可以防萬一,還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這萬一她腦子一抽,真想當個貞潔烈女用死亡來避開那些羞辱呢?既然得罪了她,就別想能善了,一死了之?嗬,那也得看看她同不同意!既然要折磨人,就該讓她活著受罪,不是想讓她受盡淩辱嗎?那她就把蘇媚所想的翻倍地奉還給她!


    她並沒有讓合歡把蘇媚綁起來,那根銀針能讓蘇媚昏迷的時間在他們抵達胭脂坊的時候也快過去了,下麵那八個人這會兒進去,蘇媚應該是和他們前後腳醒過來,到時候大概還得經過一番反抗掙紮,這樣才更有趣不是嗎?但若是想逃跑卻是不可能的,樓下那人等八個人進屋以後就從外麵用鎖頭把房門給鎖住了,沒有三天三夜都不會把人放出來,至於食物,也會從專門準備的房門下麵的一個小格子裏送進去。


    那間房間原本就是為了懲罰一些透過些見不得光的路子弄來的不停話的兩家女子用的懲罰兼言周教房,是從前的胭脂坊留下的‘遺物’,鳳仙接手以後隻當作倉庫來用,這迴算是難得在此派上了用場,如果蘇媚不老實點,相信日後還會有很多用的上的機會。


    以秦霜和阿辰等人的耳力,哪怕是在樓上,也已然能聽見房間裏傳來蘇媚驚恐的尖叫聲,隱約還有布料撕裂的聲音,中間穿插著男人難聽的笑聲和一些汙言穢語,聽著都覺得髒。


    秦霜是想教訓蘇媚,但也沒打算旁聽過程,她怕晚上迴去吃不下飯,確定蘇媚已經開始‘享受’她自己帶來的後果,便直接把窗戶一關,眼不見耳不聞,落個清淨。


    鳳仙顯然也沒聽那種牆角的興趣,聳了聳肩,跟著秦霜一塊兒換到另一個雅間裏,蘇媚的事情基本處理好了,該談後頭作為重頭戲的蘇家的事情了。


    正如不久前他們的幾句對話中泄漏的內容一樣,秦霜找的打算在接手了蘇家產業後在盛城幫她打理那些藥堂的人選正是鳳仙,既然鳳仙能把胭脂坊經營到目前這種程度,相信同樣也能把蘇家的藥堂,未來她和阿辰的藥堂更加發揚廣大,不指望靠著藥堂多賺老百姓的錢,隻是想辦法盡量地擴充生意範圍,弄來更多珍貴的藥材,最好能把整個玄天國弄得來的藥材都給她收集起來就最好不過了。


    關於沈家負責招人手的事情,還有蘇家藥堂三成的利潤會分給沈家等事也要和鳳仙具體說一說,再就是鳳仙這邊的人手他若是願意,也可以安插一些,若是擔心沈家人幹涉藥堂管理的話。


    但這方麵鳳仙卻是拒絕了,“既然你都讓沈家雇人手了,那就放心交給沈家吧,我隻負責總管理,把藥材供應渠道和賺到的錢攥在手裏,也不必擔心會出什麽麻煩。”


    秦霜想想也是,除了人手方麵的便是告訴她自己對這些藥堂的期望,他未來經營藥堂該走的經營模式如何,還有自然是少不得關於鳳仙的待遇——藥堂百分之五的利潤!


    這個條件可是相當豐富了!千藥堂是蘇家最主要,也是最賺錢的營生,其他一些別的鋪麵都是被蘇家家主以外的人攥在手裏自己弄的一些小營生,不足掛齒。百分之五的利潤雖然不如沈家所占的三成比例高,和沈家是用整個家族的名頭和影響力幫秦霜,那三成不算多,鳳仙卻是隻身一人拿百分之五,算起來秦霜已是相當大方。


    將要交給官府的大筆的稅扣掉,一年的利潤的百分之五至少也能有個六七千兩吧?平均下來單月的工錢差不多也好幾百兩呢,可如意莊大管家玄參,還有合歡白術的工錢基本持平了。


    鳳仙也不是個貪心的人,秦霜會選他來打理藥堂便是很出乎意料的事情,能白賺這麽多錢,他也不會得寸進尺地要求更多,隻是……


    “你就那麽相信我?不怕我會等你們離開盛城以後把藥堂占為己有?”鳳仙心癢地問道。


    阿辰嗤笑一聲,道:“你想得美!我們走的話定然也會把所有房契地契全拿走,人手也是沈家找的,你能把什麽東西占為己有?銀子嗎?就為了一年的利潤,撇下接下來許多年能賺到的更多利潤?你不會那麽笨吧。”


    準確說,鳳仙真要是生出些不該有的心思,最多能撈到的也就是藥堂半年的利潤,因為剛剛秦霜已經表示過藥堂的利潤是每半年上交一次,房契地契沒了,鳳仙也不可能趁他們不在把藥堂直接給敗沒了,人手他要是平日裏正常使喚,肯定沒問題,真要是有什麽異動,沈家肯定能知道,總不會眼睜睜看著不管吧?


    同理,沈家那邊萬一有什麽心思,鳳仙作為幫他們管理的負責人,同樣也可以給他們報信,沈家,鳳仙,算是秦霜特意留著讓他們互相牽製的,雖然她信得過兩邊的人,為了穩妥起見,還是得這麽來,這是聰明人的做法,無關乎信任與否。


    鳳仙心裏又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隻是總難免想問出口,並且親自聽她說罷了,現在阿辰這樣提了,他也就是聳聳肩,不再多問,笑盈盈地說道:“就算是這樣,你們至少也得留個人盯著點吧?我怕沒人看著,我會忍不住想做點小動作啊,難道你們希望日後每次我這邊上交藥堂收入的時候都做點手腳?”


    “嗤,還沒見過想做手腳會主動自己招認的。”阿辰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鳳仙,道:“更沒見過主動想讓人監督盯梢的,你打的什麽鬼主意?不會是想讓霜霜留下來盯著你吧,如果真是打著這個主意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哎呀,這你可就錯了。”鳳仙細長的手指悠悠地指向合歡,眼角含笑地說道:“讓歡歡留下來陪我吧,有他盯著,我肯定會很老實的。”


    合歡抬了抬眼皮看他一眼,沒吭聲。


    “不行。”秦霜果斷地拒絕了這個提議。


    “誒——你就答應了吧。”鳳仙拉長了語調帶著期盼地雙手搓著手掌道:“拜托了,秦霜,嗯?”最後一個尾音特意網上勾了勾,還不停地向秦霜拋著眉眼,也可以說是在放電,那副故意賣弄風情的樣子看的阿辰臉色一黑,額頭挑了挑,“你給我收起那副勾搭人的表情!霜霜是我媳婦兒,不會受你言秀惑的!”


    鳳仙全當沒聽見,繼續道:“嗯?好不好?就把歡歡給我吧?不是說你們身邊還有個叫白術的跟著你們嗎?一個也差不多夠了吧,反正你們自己的本事我看也不小,也不用非要兩個人在身邊保護吧?”沒看之前合歡根本不在,他們倆就輕輕鬆鬆地解決了六個壯漢嗎?合歡和那個白術完全就是擺設吧?


    把人留給他,他日後的日子肯定會有趣不少,想方設法地讓合歡那張麵癱臉變色該是多好玩的一件事啊!


    “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你不用磨了,合歡得在我身邊跟著,我的一身醫術他還沒學完呢,不能離開我。”


    阿辰雖然也不同意把合歡留下,可她這種說法聽著還是有點怪怪的,說別的男人不能離開她什麽的,就算明知道她不是那個意思,可心裏還是略有些不爽怎麽辦。


    合歡敏銳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酸溜溜的氣息,默默地,不引人注意地往旁邊挪了挪。


    “盯著你的人我過些日子會另外叫個人。”秦霜斜了眼看上去很失望的鳳仙,道:“合歡絕對不行。”


    鳳仙眼底的失望之色越發明顯,身上的哀怨氣息比阿辰心裏的那點無厘頭的小不爽還要明顯,那一臉深閨怨婦的表情讓秦霜打了個寒戰。


    “行了,別裝模作樣了。”秦霜白了他一眼,道:“就這麽說定了,如果你沒有別的意見要提,我們得出發去蘇家了。”說了這麽多,可別忘了還有個最大的前提——先把蘇家的產業弄到手再說!


    否則他們商量的這些事情都是瞎扯淡,做白日夢呢!


    “好吧好吧。”鳳仙無奈地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我放棄行了吧,再派個人就再派個人吧,不過最好不要是個太無趣的人,不然我怕我會忍不住想把人逼走。”再換個人再逼走,直到他們把合歡留下來為止,嗯,似乎這個主意也挺不錯的?


    秦霜隻是笑笑不語,她派過來的雖然人選還沒定,但肯定是地字組的人,地組的人鳳仙想輕易把人逼迴去可沒那麽容易,當然,她也不覺得鳳仙真的會為了讓她把合歡留下來就這麽不配合。


    等到將來的某一天,鳳仙真的這樣做的時候,秦霜才會了解到,某些人,是不能按常理來推斷的!


    —


    “媚兒呢!還沒迴來?還有她帶出去的那六個護院也沒有消息!?”


    “嘖!到底怎麽迴事!都這麽晚了,該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城裏因為她到沈家倒貼人家家裏的客人鬧得風言風語那麽多,她怎麽還亂跑出去!還嫌給我們蘇家丟人丟得不夠多嗎!”


    蘇家家主蘇嚴恆惱火地看向滿臉焦急擔心的弟弟蘇嚴啟,想到今天聽到的外麵說他們蘇家專門教出了勾搭男人的浪蕩貨,還有說什麽蘇家的小姐本質上都跟窯姐兒似的,隻覺得心中的火氣蹭蹭地往外冒,憤憤道:“你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女兒!把我們蘇家的名聲全給敗壞了!你居然還由著她胡鬧!現在事情鬧成這樣怎麽收場!啊!?她該不會是知道給家裏丟人了,一個人跑了吧?”


    蘇嚴啟雖然被蘇嚴恆說得心底羞愧懊惱,卻肯定地搖頭道:“不可能!媚兒不會跑!”


    “沒跑她去幹什麽去了!還帶著留個打手護院!”蘇嚴恆眯著眼看著蘇嚴啟目光閃爍的模樣,冷聲問道:“嚴啟!你是不是知道媚兒去哪兒了?她該不會又去闖什麽禍去了吧?”


    “這,我也不太確定……”蘇嚴啟猶豫許久,才支支唔唔道:“城裏的謠言出來以後她就氣得在房間裏發脾氣,後來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聽她院裏的丫環說怒氣衝衝地就帶著人出去了,我猜,她會不會是去找秦霜和阿辰的麻煩去了。”


    “阿辰?就是媚兒看上的那個目前住在沈家的男人?”


    蘇嚴啟點頭。


    蘇嚴恆氣得臉發青,“找那人的麻煩?那人不是住在沈家嗎!難不成她又跑去沈家鬧騰去了!?”


    “不會,媚兒不會那麽沒有分寸。”


    “不會那麽沒有分寸!?嚴啟,都這時候了你居然還說得出這種話!?她送上門去給人倒貼都沒人要,這事兒難道就做的有分寸了嗎?你這當爹的到底會不會教女兒!”


    蘇嚴啟心裏對阿辰居然敢拒絕蘇媚的事情也憋著火呢,沉著臉道:“我怎麽會想到他一個偏僻小縣來的窮小子居然會拒絕我們蘇家的女兒!這不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嗎,別人求都求不來,他居然這麽不識相。”


    蘇嚴恆心中對蘇媚和他這個二弟惹出來的麻煩煩躁不已,可心底裏卻未嚐不是和蘇嚴啟想得一樣,沒錯,他們蘇家的女兒,要說給給沈家,沈家會猶豫,會委婉地拒絕這都沒什麽,反正他們吃沈家的閉門羹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為此他們也早暗中報複了迴去,可那個阿辰算什麽東西!?居然也敢拒絕娶蘇家的小姐?


    蘇媚要家世有家世,要身段有身段,樣貌也極為出挑,阿辰有什麽不滿意的居然要給蘇家這種難堪?他可是從他這個弟弟嘴裏問出了蘇媚之前上門的時候是單獨見的阿辰和他的鄉野娶的村媳婦兒,而今城裏傳得沸沸揚揚,要不是他們說出去的,還能有誰?


    難不成還能是沈家在背後推波助瀾,當幕後的那個推手?


    這個念頭原本隻是胡亂猜測中無意中浮現而出,卻不知怎麽的在蘇嚴恆的心裏紮根,越發地覺得可能性很大,仔細想想,他弟弟也說過這個阿辰是從兩儀縣來的,能住進沈家怕也是走運認識了正好在兩儀縣的沈家小少爺沈均,實際他本人在盛城一點根基都沒有,既然如此,他又如何有辦法在一天之內就把蘇媚的事情宣傳得滿城風雨?


    不對勁!這件事果然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嚴啟!”蘇嚴恆嚴肅著臉叫了聲蘇嚴啟,開始將自己的判斷說了出來,很快,兄弟倆都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書房裏霎時變得一場安靜。


    偏偏在這時候蘇嚴啟的眼皮狂跳不止,一股不太好的預感悠然而生,猛地想到一個可能性,抬起頭來肅容看向蘇嚴恆,小心地說道:“大哥,你說,有沒有可能是沈老爺子那件事……被沈家發現了?”


    蘇嚴恆渾身一顫,眼神瞬間變得銳利,低喝一聲:“不要胡說!什麽沈老爺子,什麽事!沒的事!”


    蘇嚴啟立刻噤聲,這件事本來知道的人就很少,整個蘇家隻有老爺子,還有他們兄弟倆知道,家裏的女眷不論嫁人的未嫁人的,都毫不知情,防的就是家裏那些被蘇家寵得脾氣都不小的孩子們一時嘴快把事情抖露出去。


    秘密之所以被成為秘密,就是因為知道的人少!一旦變得路人皆知,秘密也就不再是秘密了,而一旦他們算計沈老爺子的事情真的敗露,那麽蘇家必然要迎來沈家滔天的怒火,會惹來大麻煩!


    就因為此事事關重大,若不是心頭的不祥預感越來越強烈,蘇嚴啟也不會主動提起。


    蘇嚴恆嘴上喝止蘇嚴啟,可通過這次事情的可疑之處,做賊心虛之下又何嚐不曾擔心他提到的這個可能性?不隻是蘇嚴啟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蘇嚴恆也覺得心理慌慌的,有種風雨欲來的錯覺。


    真的隻是錯覺嗎?


    “老爺!不好了!不好了老爺——!”


    外頭傳來管家慌慌張張的敲門聲,蘇家兩兄弟對視一眼,心頭同時生出一個念頭來!


    來了!


    家裏的管家向來為人沉穩,處事不驚,此時聲音如此慌亂緊張,必然是出事了!


    不管是蘇嚴恆還是蘇嚴啟此時最先暗恨的就是挑起這一切事端的根源蘇媚,要是早知道她會給蘇家製造大麻煩來,就該一早把人嫁出去一了百了!


    蘇嚴恆心理忐忑,卻仍然走過去開門,問大驚失色的管家,“怎麽迴事?什麽不好了?”


    蘇家管家忙道:“老爺!不好了!官府來人了,還帶了好些衙役過來!”


    跟著蘇嚴恆後頭出來的蘇嚴啟麵色大變,官府!?怎麽會和官府扯上關係?


    “怎麽迴事?好端端的怎麽會有衙役過來?”蘇嚴啟急問道:“看見媚兒了嗎?”


    “二小姐?”管家茫然,“沒看見啊。”怎麽還和二小姐扯上關係了?


    管家一時想不通這裏麵有什麽聯係,隻道:“聽官府的人說衛知府迴來了!派過來的人說是讓老爺跟著他們去衙門協同辦案呢!”


    “辦案?”蘇嚴恆心裏一慌,“可說是辦什麽案了?我們蘇家是正經做生意的人,怎麽會和什麽案子牽扯上?”難不成,真是那件事敗露了?沒道理啊!若真敗露了,事前不可能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他這邊連點信兒都收不到,沈家最近除了接待了叫阿辰的那個媚兒看上的男人一行人,也沒見有什麽大動靜啊。


    蘇嚴恆腦子裏亂糟糟的,因官府兩個字手心直冒汗,無法靜下心來仔細思考這接二連三發生的意外事件之間到底有什麽聯係,更沒想過沈家接待阿辰和秦霜夫妻的這一件事本身正是最大的動靜,也是導致接下來蘇家以所有人都無法預料的速度迅速地敗落下來的根源所在!


    在蘇家兄弟倆還沒能理清頭緒時,知府衙門來的人已經來到書房麵前,冷著臉將管家之前說得話重複了一遍,然後二話不說也沒見多客氣地直接拉著蘇嚴恆走人,順帶的蘇嚴啟也一塊兒被帶走,用的理由野食協同辦案,知府大人有些話要問。


    人家把衛知府都給搬出來了,他們蘇家再本事也是商家,自然沒得反抗,隻能強壓下心底的不安,麵上保持著冷靜跟著官府的人離開。


    蘇嚴恆離開前快速地吩咐管家把事情告訴老爺子,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次的事情怕是沒那麽簡單,若真有個意外,說不得得勞煩老爺子出手走走路子才能托身,管家也來不及多想,官府的人一窩蜂的來,又帶走了家主和二房老爺,管家再沉穩冷靜的人這些年都沒見過這陣仗,不免也慌了神,顧不上給聽了信兒出來的夫人小姐們多解釋,急匆匆地就去通知家裏老太爺。


    蘇家的事情來的措手不及,不但他們沒有絲毫準備,實際上官府,乃至蘇嚴恆已經想到的沈家那邊也是有些手忙腳亂,隻因事出突然,怕遲則生變,才用最快的速度活動起來,哪怕世間緊湊些,也能保證不會讓蘇家察覺到什麽把一些東西藏起來。


    因為就在蘇家兄弟倆被帶走以後,官府又另外派了一些人來,並且不顧出麵壓場的蘇老爺子,很有目的性地直接往蘇家家主的房間,以及書房鑽,蘇老爺子在後頭跟著,在書房外頭往裏探頭,分明看見搜捕的差役一進門將書房裏掃視一圈便筆直地,極有針對性地衝著書案左側而去,並且在地上敲敲打打,找出藏在地底下的暗格,從裏麵拿出了一包東西。


    蘇嚴恆算計沈老爺子的事情是在他接手蘇家產業的第二年,也是為了讓蘇家日後能走的更遠走的一步險棋,成了,蘇家子嗣不再淡薄,說不得就能讓家中產業更上一層樓,敗了,隻要將證據藏好,也不至於動搖了蘇家的根基,當初蘇老爺子聽了大兒子的提議以後經過慎重考慮也是同意了的,隻是為了避免泄漏的可能性,連他老爺子自己都沒過問蘇嚴恆具體如何操作,並且那些藥粉藏在何處。


    可如今看著差役拿出那包東西,再聯想蘇嚴恆和蘇嚴啟兄弟倆都被帶到官府去,一下子就明白這怕是沈家的事情真的暴露了!而且還是以他們絕對不願意看到的方式,連同證據都一並被人找到了!


    蘇老爺子當年就曾想過事跡敗露的最壞可能性會是什麽樣,盡管認為那種可能性會發生的幾率很低,仍然設想過,蘇家做著藥材生意開著藥堂賣藥,給人看病,卻在藥裏動了手腳下毒意圖害人性命,要是這些事情都被官府知道了,老爺子光想想就覺得眼前發黑,兩眼一翻直接撅了過去。


    “老太爺!老太爺您醒醒啊!老太爺你怎麽了!快來人啊——!”


    蘇家再二度被差役造訪,蘇老爺子暈倒以後,徹底陷入了兵荒馬亂之中。


    與此同時,衛知府,沈家人,以及被帶過去的蘇嚴恆蘇嚴啟兄弟,也在盛城南的知府衙門內聚集,因時辰太晚無法直接開堂受審,蘇嚴恆兄弟倆暫時被收押,被收押前他們恰恰碰見了同樣來見衛知府的沈宏和沈濤兄弟,看見沈家兄弟用怨恨充滿怒火的目光瞪著他們,在看見同樣被差役帶進來的他們安插在沈家的那幾個人手,包括其中最重要的一個人時,他們就知道,事情果然敗露了。


    沈家人既然能把所有的釘子都找出來,還直接驚動了知府大人,定然是找到了什麽關鍵的證據能證明他們犯下的事情,知府大人既然讓人把他們帶過來,還不客氣地直接收押進牢房,也意味著沈家的底氣很足,而他們,可能要完了!


    蘇家兄弟倆徹夜未眠,不停地思考著該如果脫身,可是想了一整晚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隻是心中越發慌張無措,也開始後悔當初或許不該做得那麽絕,若是留下些餘地,也許沈家也不至於真的鬧到官府來,一旦入了官府,輕易怕是難逃罪責了,即便是僥幸把自己摘出去,事情抖露出去,蘇家千藥堂的名聲也完了!


    就在蘇家兄弟緊張時,天已大亮,衛知府那邊也沒浪費一點時間,到了時辰後便讓差役把蘇家兄弟帶上來,升堂審案!


    審案的過程便不詳細描述,由沈家人揪出家中被蘇家收買的仆從做人證,再有差役們從蘇嚴恆的書房搜到的藥粉,確認藥粉確實就是害得沈老爺子‘病’了多年,險些真的危害到性命的毒藥,證據確鑿的情況下,不出一刻鍾的功夫,案子火速有了結果!


    衛知府幹淨利落地直接將蘇嚴恆以意圖謀害他人性命,謀算沈家錢財,圖財又害命的罪名,給了個斬首的判定,秋後問斬!蘇嚴啟作為從犯,重打一百大板,予以終身監禁判定!其他幫著蘇家下藥的那些沈家仆從身為賤籍毒害主家,要不是還要留他們作證,沈家人自己就直接把他們亂棍給打死了,到了官府,確認了他們的罪行,同樣跑不了一個死罪。


    內賊當中最讓人唏噓的就是曾被沈宏認為嫌疑最小的沈老爺子身邊的老管家,實際卻是蘇家藏在沈家十二個年頭的釘子!背叛了沈家的理由是當年他唯一的兒子曾有段時間好毒成癮,欠了一屁股債差點被人剁手,是蘇家幫忙解決,並且給了一筆錢,威逼利誘讓他做蘇家的釘子,老管家一半迫於無奈,一半又被大筆的錢財迷了心竅便答應了,兒子打那之後也得了教訓戒了賭,迴老家種田。


    當初老管家的兒子大賭特賭的時間也短,出事快,結束更快,再加上時隔太久,沈家人也沒講都離開十幾年的老管家的兒子和這次的事情聯想到一塊兒去,差點就讓老管家找到機會通風報信!好在白術一直盯著沈家每一個人的一舉一動,保證在他眼皮底下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尤其還是往蘇家飛!


    在監視的同時也暗中發現了他和蘇家來往的蹤跡,才把這最大的釘子也一通揪出來,成為指證蘇家家主和其弟的最有利證人。


    罪名確立的時候蘇家兄弟倆腦子一片空白,愣是一句狡辯的話都說不出來,沒辦法,沈家和那些差役找到的證據太全了,齊全得讓他們根本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來為自己脫罪,秋後問斬,終身監禁,不論哪一種都夠讓他們徹底絕望!


    他們怎麽也想不通,沈家究竟怎麽在他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發現沈老爺子身上的毒,又將所有的釘子全找出來,還協同差役將蘇嚴恆藏在書房裏,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不知道的藥粉都翻找了出來!這一連串的事情有如神助一般順利,他們算計了十年之久,還沒能得到他們最希望得到的迴報,卻已然使得所有的努力都灰飛湮滅,甚至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搭上了自己餘下的人生?


    也虧得他們被審問時還有一絲理智,沒有把家裏老爺子也知情默許的事情提出來,但繞是如此,蘇家家主和其弟謀害沈家老爺子的消息也如旋風一般掛得全城皆知,同樣也入了蘇老爺子的耳中,好容易醒過來的蘇老爺子一聽家裏唯二的兩個孩子一個要被斬首,一個這輩子都隻能在牢房裏度過,再次昏厥,這一次卻是直接被刺激得重病臥床,再也起不來了。


    和蘇家兄弟收監的消息一同被放出來的還有他們謀害沈老爺子用的法子,在沈家老爺子用的藥材裏下毒!一個做藥材生意,開藥堂的家族居然敢在藥裏下毒!對方還是盛城八成以上的百姓們都會去光顧的千藥堂的蘇家,這個消息稱得上是震驚全城,讓大多數城裏的百姓都勃然大怒!


    最初還有人不敢相信怎麽好端端的蘇家當家會被判下個秋後問斬的罪名,可緊接著爆發出的在藥中下毒的消息反而將蘇家驟變給壓了下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千藥堂的其他藥材是否也被蘇家動了手腳上,一時間盛城內的五家千藥堂都被百姓們圍堵,鋪子裏的藥材也讓被怒火燒昏了理智的百姓們砸了個七七八八,場麵極其混亂!


    不過也不是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轉移,至少蘇家其他沒事卻同樣被牽累地被人唯獨在家中的蘇家大宅裏的人,嫁做人婦的兩個蘇家小姐的婆家人,都對蘇家家主突然出事感到震驚不已,當然,也被連累得夠嗆,誰讓他們對那些事情根本毫不知情呢?無辜被連累地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這些人的心情別提多苦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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