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天不遂人願,拉普蘭德駕駛技術十分過硬,不到一會兒就到達了目的地。


    拉維妮婭結了賬後,可能是出於好奇,隨口問了一句:


    “難道你被薩盧佐除名後,就是開出租車為生?”


    拉普蘭德送了拉維妮婭一個飛吻:


    “法官小姐,我可是全敘拉古最好的出租車司機!”


    拉維妮婭動了動嘴唇,什麽話也沒說出來。拉普蘭德終端一震:


    “再見法官小姐,我又有接到一位顧客啦!哈哈哈!”


    拉普蘭德疾馳而去,拉維妮婭衷心地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像拉普蘭德一樣快樂。


    這種沒心沒肺的感覺真好啊,她由衷慨歎道。


    不過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這輩子都不可能休息的,隻有和家族鬥爭到底才是拉維妮婭生活的全部。


    她走進了劇場的後院,問道:


    “誰是報案人?”


    “我……是我。”一位漂亮的女演員害怕地站了出來。


    “我就是路過這裏,然後就看見他被綁在哪裏了!”


    拉維妮婭走上前,蹲下把那個殺手嘴裏的布拔出來,殺手由於口腔長久堵塞,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好了,各位先走吧。”


    聽到拉維妮婭發出驅散閑雜人等的消息,女演員隻恨自己不能快點離開這個晦氣的地方。


    “別試圖掙紮,你已經被我控製住了,現在,交代出一切你所知道的。”


    殺手見逃跑無望,反抗無用,幹脆對拉維妮婭的審訊保持沉默,閉緊嘴巴一句話也不說。


    拉維妮婭大動肝火,這時殺手突然發話了:


    “你問這些沒有任何意義!”


    “你先迴答我的問題再說,誰把你綁在了這裏,你要想活命,就配合調查!”


    拉維妮婭作出一副威嚴的儀態,但這是敘拉古,她嚇不到任何人。


    “或許……我可以依據刑法典第十四條,對非正規的審訊保持沉默。”


    殺手語出驚人,拉維妮婭立即意識到眼前之人不是常人,哪有殺手還會特別去記刑法的?


    她的喉嚨動了動,殺手似乎預判了她的行為,嘲笑道:


    “怎麽,法官小姐,你是要對我使用第一百三十二條特別處置權嗎?”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拉維妮婭確定了自己的猜想,但她還是詢問道:


    “你到底是誰?”


    殺手冥頑不靈地嘴硬道:“一個殺手!”


    “不,我認識你”拉維妮婭深唿吸,她的大腦越來越清明了。


    “就在幾天前的餐館,你救了那個小文員……”


    殺手也不希望拉維妮婭識破他的身份,他盡力給自己找補以維持兩人之間的薄紗。


    但拉維妮婭還是無情地戳破了他的偽裝:


    “不,三年前,我記得是索倫托市的博爾托洛蒂法官,他的演講十分精彩。”


    “法官先生,你的報告讓我印象尤為深刻。”


    眼見所有的掩飾都被撕開,自己的一切都被暴露在陽光下,博爾托洛蒂不裝了:


    “是的,但我現在是一個殺手,以殺人謀生。”


    拉維妮婭試著喚醒他:“可你不該是這樣的人……”


    博爾托洛蒂大吼著打斷了拉維妮婭的廢話:


    “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嗎,在這裏說些煽情的話,就從一個隻是用來裝點門麵的所謂法律論壇報告!”


    “可是你說過……”拉維妮婭仍然抱有幻想。


    但博爾托洛蒂不給他這個機會:


    “別自以為是了,我之前隻是幼稚地說了些胡話,年輕人都這樣,都幻想自己能改變世界。”


    他沙啞的聲音似乎給什麽看不見的東西宣判了死刑:


    “但最終!是世界改變他們!”


    拉維妮婭依舊蹲著身子,她注視著博爾托洛蒂的眼睛,想從中找到火苗:


    “可你的熱忱騙不了人,你說過的那句話我現在還記得。”


    “‘我們應該尋找那一條能保護任何人的底線’!”


    博爾托洛蒂張開滿是血汙的牙齒,笑道:


    “比如說成為家族成員,把礙事的人統統殺掉!”


    拉維妮婭不忍心他這樣破罐子破摔,他們曾經都是法官。


    “博爾托洛蒂法官,我真的可以幫你!”


    “幫我?”博爾托洛蒂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憑什麽幫我,你背後有了不起貝洛內撐腰,現在又有那什麽江徽青睞!”


    “我不羨慕你,我隻笑話你的蠢笨!”


    “你就像是溫室裏的花朵,聽不見雨夜的驚雷,你不用擔心喪失名譽和尊嚴,不怕因天真而被囚禁和毆打,更不必害怕下班迴家妻兒和房子一起被大火燒光!”


    “你什麽都不懂,你裝模作樣捧著本法典,你可知它有多重?!”


    博爾托洛蒂的一連串怒吼像是一桶冰水把拉維妮婭從天靈蓋澆到腳後跟。


    “你沒有機會了……”曾經的法官,現在的殺手露出陰森的笑容,一把利箭貫穿了他的胸膛。


    “你!”拉維妮婭來不及照看自己,她抱住了博爾托洛蒂。


    鮮血從波爾托洛蒂的嘴角流出,拉維妮婭手忙腳亂地摸索,眼睜睜地看著這位同仁失去唿吸。


    “這是……法官證?”拉維妮婭怔怔地看著這張被箭矢洞穿的小本子。


    這本證書就一直放在博爾托洛蒂的前胸口袋裏,幾乎沒有人知道。


    她迴頭望去,白日劇團後花園的街道中湧現出了一大批黑衣人,正欲將她包圍。


    拉維妮婭環顧四周,呆呆地站起,喃喃道:


    “來殺我的?用得著這麽多人手嗎?”


    她苦笑一聲,仿佛在對這些謹慎的殺手說,你們真看得起老子。


    拉維妮婭不是沒想過有今天的境遇,當死亡來臨時,正常人都會害怕。


    但她克服住了,她沒有打算像隻喪家犬一樣落荒而逃。


    因為她是法官,敘拉古的法官。


    腦海裏再度迴響起書記員對她說的話:


    “拉維妮婭法官,我尊敬你是個好人,但你畢竟不用真正付出些什麽。”


    我怎麽沒有付出呢,我付出的,是真正得到公允的資格。


    拉維妮婭把博爾托洛蒂的法官證小心翼翼地放進衣服口袋裏,右手將法典夾在腋下,怒視著這些殺手。


    令她出乎意料的是,這些殺手沒有進一步舉動,也沒有人懸賞她的項上人頭。


    其實這些殺手中也有人在猶豫,因為他們來自貝洛內。


    “德米特裏,拉維妮婭小姐其實也挺可憐的……真的至於這樣嗎?”


    “而且少主這邊,我們該怎麽辦?”


    德米特裏心如鐵石般下達命令:


    “她要玩她的公正遊戲,隨她去。但貝洛內家族的興盛,不是她可以阻攔的!”


    “萊昂太傻了,跟那個女人待太久,把自己置於政府之中,全然忘記了還有家族!”


    “他是貝洛內的少主,他要為整個貝洛內家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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