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好的開飯麽?


    怎麽變成加班了!


    鬼知道這棺材究竟有多重。


    不!


    鬼不知道!


    但它知道!


    感受著棺槨的重量,原本就有些饑餓的老驢,此刻在這皚皚白雪中,陷入沉思之中。


    是繼續賣苦力,尋一份穩定的飯票,還是從此肆意江湖,朝不保夕...


    這是一個十分嚴肅,並且值得探討的問題。


    可惜。


    老驢終究還是被現實抹平了棱角,權衡了足足一秒鍾後,才再次諂媚的看著池秋。


    “先迴基地。”


    “剩下的事,迴去再說。”


    池秋順勢坐在驢車上,平靜開口。


    其他幾人同樣坐下。


    一時間,驢車再次下沉了些許。


    尤其是吳恙後背上的那一捆青銅長矛,對老驢來說,就像是一場巨大的挑戰。


    這群賤人是不是過於看的起是自己了?


    如此重要...


    是它這把年紀扛得動的?


    他們就不知道心疼心疼自己?


    帶著滿心的委屈,老驢嘶吼一聲,揚起兩隻前蹄,隨手在雪地中狂奔而去。


    事實似乎是...


    能!


    還真拉的動,而且速度還不慢。


    如果這時候有好心人給兩鞭子,或許還能提提速。


    原本心情極差的老驢,此刻又莫名驕傲起來。


    隻是驢車上的眾人,此時都滿臉疲倦,沒有了欣賞它英武身姿的心情。


    “隊長...”


    “總覺得...我們似乎忘了點什麽...”


    驢車不知行駛多久,吳恙突然睜開雙眼,像是想到了什麽,側過頭,看向池秋。


    池秋怔住,眼中帶著迴憶之色。


    半晌之後,池秋按了按自己的鼻梁頂部,歎了口氣:“我也總覺得忘了些什麽,但又實在想不起來,估計...應該是不重要的事。”


    “也對。”


    “或許是我們這幾天的精力消耗過多,導致自己疑神疑鬼的。”


    吳恙輕輕點頭,重新閉上雙眼小憩,甚至沒有人去操控那隻老驢,但它卻記住了沿途所有道路,完完全全的實現了驢工智能化!


    一驢在手,天下我有!


    等紅綠燈,限速,包括禮讓行人...


    這些事,老驢都懂!


    “放心,迴去之後,我給你烤幾個大腰子,好好補一補。”


    最終,吳恙還不忘順勢安慰老驢一波,顯示其極高的情商。


    驢車漸漸遠去。


    隻有那雪地上,留下兩條十分明顯的車轍。


    與此同時...


    大概是半公裏外,一處雪堆...


    嗯...


    就是雪崩過後,所掩埋的地方。


    一隻手,艱難的從雪中,伸了出來,凍的鐵青,還在微微顫抖。


    緊接著,第二隻手,腦袋,身子...


    整個人從雪堆裏,艱難的逃出,靠在一旁,大口喘著粗氣。


    冷不冷的,都已經不重要了,重點是剛剛在雪地裏,險些被憋死。


    “也...也不知道...戰局如何...”


    “監牢的兄弟們勢單力薄,我又帶走了最重要的一枚徽章...”


    樊天臉上滿是擔憂之色,掙紮著從雪地中爬起,一步步,踉蹌著向天池大墓的方向走去。


    短短一段路,他卻走了近一個小時。


    “人...呢?”


    “是我來...晚了麽?”


    樊天站在岸邊喃喃自語,焦急的看向四周,但卻沒有發現任何一位獄卒的屍體。


    一時間,他有些說不清自己內心中的情緒。


    隻有對未知的迷茫。


    究竟...


    發生什麽了?


    自己原本站在木板上,還準備休養生息,關鍵時刻搏命,但很快,就被一個叫吳恙的,莫名其妙塞懷裏一枚勳章。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又是一塊破布蒙在臉上。


    緊接著,就是暈眩...


    當自己醒過來時,人已經被埋在雪堆裏了。


    所以...


    在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裏,樊天至少能肯定一件事。


    這裏...雪崩過!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帶著對真相的求知欲,樊天就這麽毅然轉身,一瘸一拐的,向山下走去,最終消失在白雪之中。


    整座天池,重新恢複了平靜。


    這次是真正意義上的平靜。


    連墓都沒有了!


    而在無人問津的角落裏,一顆腦袋卻突然鑽了出來,警惕看向四周,發現沒有人後,才鬆了口氣。


    如果眾人還在,肯定能第一時間認出他的身份。


    萬法!


    池夏和馮長林交手的瞬間,那雪龍的寒霜就將他凍僵了過去。


    再之後,經曆種種事情,倒也沒有人專門尋他。


    當然,也可以理解為...


    在麵對那種震撼的場景後,誰還能記得一個萬法。


    “博物館的路...”


    “是正確的麽?”


    “殘殺同僚,犧牲人族,與神明殘骸合作...”


    萬法看著那平靜的池水邊緣,一臉茫然。


    他的記憶,僅僅維持到這裏。


    所有後續所發生的,包括馮長林戰敗,墓主撕天,這些一概不知。


    但至少,他看見了馮長林親手阻攔了眾人的路!


    這些人裏,甚至還包括了博物館的自己人。


    他親手逼迫這些人去死...


    一時間,萬法的內心中,思緒萬千,略微有些呆滯的看向半空。


    片刻過後,他才迴過神來,自嘲的笑著,搖了搖頭:“博物館的路,不是我的路...”


    “但我的路,即是博物館的路。”


    “我才是博物館的傳承人!”


    “不管前路如何...”


    “我自開辟一條新路,披荊斬棘...”


    “這...”


    “才是傳承人所需要做的事。”


    刹那間,萬法心中升起一股明悟,喃喃自語,眼神越發明亮,就連體內的念力都瘋狂動蕩起來,片刻間,似是又上升了一個台階。


    但萬法卻沒有理會這些,反而毫無形象可言的向山下走著,一臉癡迷,像是在鑽研,不時還嘿嘿傻笑兩聲,看起來精神有些不太正常。


    隨著眾人離去,這座天山,重新恢複了其本來的樣子。


    包括山底那一具具屍體,也伴隨著雪崩,徹底消失在大自然內。


    或許...


    十年,百年過後,無人知曉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麽...


    也沒有人知道,有那麽一群獄卒,為了心中所堅持的,付出過生命...


    但至少...


    在此時此刻...


    那杆染血的第四監牢‘戰旗’,依舊屹立在山底,隨風飄蕩!


    在滿是白色的雪地中...


    泛著獨屬於自己的那抹紅。


    震撼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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