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朝陽升空!


    照耀在橫嶺之外!


    裸衣獄卒雙手抱胸,蜷縮在老驢身旁,沉沉入睡!


    似是感受到了陽光的溫暖,獄卒緩緩睜開雙眼,下意識雙手抱胸,打了個寒顫。


    老驢被他的動作吵醒,有些不耐煩的打了個響鼻,伸出一隻蹄子,踹了獄卒兩腳,看起來似是在召喚他迴來,繼續睡會兒。


    “別鬧!”


    “黑霧又要蔓延了...”


    裸衣獄卒揮了揮手,看向前方,發現洶湧的黑霧再次以一種緩慢速度向遠方擴張後,神情變得格外鄭重。


    就在一天前,他已經做好拉響警報,哪怕拚著讓世人知曉地底世界的存在,也要帶三座城市百姓逃離的準備,但就在他下定決心那刻,黑霧停了!


    可他不過剛剛鬆了口氣,期待一天...


    黑霧竟然再次彌漫。


    他下意識迴過頭,看了看身後,眼神中帶著憂慮!


    如今...


    各個部門,勢力,全部都在鎮守自己的禁區,實在沒有辦法派遣五炁境的存在來此鎮壓!


    次一等的立心,洞慧境,作用還不大...


    難道...


    天意如此?


    獄卒抬起頭,看了看天,最終扭過頭,望向陪伴了自己兩天的老驢:“兩天了,他們都沒有出來...”


    “黑霧暫停,應該就是他們辦到的吧。”


    “你說...”


    “我們...”


    偌大的荒野,這位幸存的獄卒,唯一能夠聊天的,竟隻有一頭驢。


    但此刻,這頭驢卻並未看他,反而匆匆起身,嘶鳴一聲,雙眼死死盯著黑霧!


    黑霧內...


    一道模糊的人影不斷前行,似是扛著馬車...


    每一步都走的極慢。


    整個人仿佛都要摔倒在地。


    但卻總能堅挺著,讓自己重新站直身體。


    老驢再次嘶鳴一聲,向黑霧狂奔而去,不過眨眼間,已經衝進黑霧,不由分說的張口,咬在池秋肩膀,卻是主動撕扯著韁繩。


    池秋模糊著雙眼,昏昏欲沉...


    恍然間看見老驢,會心一笑,身體略微鬆了鬆。


    驢車晃蕩的間隙,老驢死死咬住韁繩,防止驢車掉落。


    “你...”


    “你也來了...”


    池秋虛弱的抬起手掌,輕輕拍了拍老驢,鬆開韁繩,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韁繩套在老驢的脖子上,自己則是徹底失去力氣,倒在泥土之中。


    老驢發出一聲悲鳴,彎下腰,用力咬向池秋的衣衫!


    但那身獄服早已零碎不堪,僅剩的一點布料,被其一口咬碎。


    老驢急躁的圍繞著池秋轉了數圈,最終咬向池秋的褲腰帶,身體拖著驢車,嘴拉扯著池秋,一步一步...


    向黑霧走去!


    這一刻,那名負責鎮守的獄卒是震撼的。


    他從未見過普通生靈如老驢這般...


    充斥著真摯的情感!


    他下意識想要衝入黑霧。


    但最終卻又駐足。


    並不是怕...


    而是以他剛剛邁入立命境的實力,哪怕在黑霧中行走十秒,都會被腐蝕。


    隻有洞慧境,才能短暫在神明沼氣中停留!


    五炁境,方可穿梭自如。


    反倒是盜墓者們,他們原本就用奇特的修行方式,吸收沼氣,主動獻祭肉身,靈魂,來獲得一些特殊的能力。


    可是...


    自己身為立命境都無法行走,這老驢為何卻能...


    但他已經來不及去想這些了!


    百米...


    五十米...


    十米...


    老驢就這麽硬生生拖拽著驢車,池秋,一步一步,從沼澤中走了出來,由於缺少一隻輪子,走到最後時,老驢的前肢都已經不斷顫抖!


    最終,更是陷入一片泥濘之中,無法前行寸步!


    獄卒眼中滿是焦急!


    甚至已經做好拿自己的命,去換驢車的想法。


    但下一秒,老驢卻嘶鳴著,青筋暴起,從泥濘中,鑽了出來!


    那一刻...


    獄卒長鬆了口氣。


    再看老驢時,眼中的震撼,更多了幾分。


    當老驢踏出黑霧的那一刻,獄卒第一時間衝過去,接過池秋,將其安置在舒適的位置後,又匆匆扛起驢車。


    不過剛剛搭手,獄卒的身影便驟然下沉!


    哪怕是在這平坦的路況,拖拽十餘米,就已經消耗了他大量體力!


    這讓他忍不住將目光落在熟睡的池秋身上,滿是不解!


    究竟是什麽樣的信念,才能支撐著池秋,拖拽著如此簡陋的‘車’,把兩人硬生生拉出來。


    此刻,樊星和樂鴻昌同樣暈厥著。


    老驢則是緩緩臥地...


    口鼻中湧現出縷縷鮮血。


    獄卒怔住,焦急起身,小跑著過去,發現老驢隻是有些勞累過度後,才鬆了口氣。


    他不敢去想,那瘦弱少年蘇醒後,看見老驢死去,會是什麽心情。


    遠方...


    黑霧還在不斷蔓延。


    但獄卒卻已經無暇顧及,取出水壺,小心翼翼的給三人嘴角塗抹了些水,輕輕擦拭著他們的傷口。


    直到看見池秋那襤褸的‘青衣獄服’時,手微顫了下。


    “嗯!?”


    當獄卒拿著染濕的布,剛剛貼在池秋肩膀傷口處的瞬間,池秋驟然睜開雙眼,手下意識向腰間摸去,但卻掏了個空!


    此刻,池秋雙眼依舊有些混沌,顯然意識還未徹底蘇醒,但在沒有摸到長劍後,卻依舊本能的原地轉了一圈,並順勢摸在褲腳位置。


    然後...


    又摸了個空。


    至此,池秋的意識已經蘇醒大半,卻已經不信邪的摸了摸自己的左褲腿,袖口...


    發現一把備用武器都沒有了之後,索性直接在地麵抓起一把塵土,警惕看向前方。


    而在這一刻,他的思維...


    終於徹底迴歸...


    發現站在自己麵前,是拿著毛巾,一臉呆滯的獄卒後,池秋鬆了口氣,臉上浮現出一抹溫和的微笑,若無其事將手中塵土散去,尷尬的摸了摸鼻尖:“嗯...我剛剛做噩夢了,沒有想要用下三濫方式偷襲你的意思!”


    “我是說...”


    “我怎麽可能用這種下三濫的方式呢!”


    “不對!”


    “我怎麽可能會偷襲你呢!”


    池秋依舊笑著,隻不過笑容越來越尷尬,最終抬起手,撓了撓自己的頭。


    獄卒呆滯。


    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將眼前這個有些中二的少年,和剛剛在黑霧中,那倔強,堅毅的身影融合起來。


    簡直...


    判若兩人。


    尤其是...


    現在眼前這位,多多少少還沾著點不要臉。


    那一手抓灰揚土...


    多熟練啊!


    一把下去,沒防備的情況下,絕對會被陰個狠的!


    包括摸的那幾處位置,都太適合藏兇器了!


    他雖然才立命境,聽起來有些弱...


    但也是在地底世界摸爬滾打十餘年的啊。


    換句話說...


    出了橫嶺,他也是分關押所的獄卒長!


    “麵善心陰...”


    “咱們這位傳承人...腹黑著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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