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連續向後退了數步,胸口骨裂,嘴角溢血。


    但池秋看起來,遠比他傷的要重。


    那處傷口,隱隱已經可見裏麵森然白骨。


    “你...”


    少年驚了,有些失神,想要說些什麽。


    可池秋卻在這種狀態下,又一步踏前,橫刀甩出。


    哪怕是如此近距離下,少年依舊下意識抬起手臂,攔住橫刀,本能的擊打池秋手腕,使短刀脫落。


    至此,他才鬆了口氣。


    然而...


    池秋袖口處,卻滑落一柄匕首,順勢搭在他的脖頸。


    “你輸了。”


    池秋平靜開口,腳尖輕點,將短刀重新勾起,攥在手中,向前方走去。


    少年停在原地,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明明在近身戰的領域,自己要更專業,更強。


    但事實卻是...


    自己隻堅持了半分鍾。


    原來...


    敵人不一定隻有一把刀。


    原來...


    真正的戰鬥,拚的是命。


    這一瞬間,少年心中若有所悟,緩緩閉上雙眼。


    下一刻,一道道念力自其身邊縈繞,形成強烈的氣流。


    他的心髒聲更是如洪鍾般,在山間迴響。


    “隨心起,隨風止。”


    “風止...”


    “意生。”


    “我...明心了。”


    少年自言自語,轉過身,看向背對自己的池秋。


    一時間,圍觀眾人再次變得期待起來。


    立心境...


    先悟心,再明心,最後意念合一。


    如果說悟心時,隻不過是強大些的普通人,但明心後,卻等於徹底脫離了普通人群。


    “池秋!”


    少年突然開口。


    池秋腳步微頓,沒有轉身。


    “今日悟心,可為半師。”


    “陸遠謝過。”


    少年神情肅穆,對著池秋背影,微微鞠躬,隨後便在眾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轉身,下山。


    “你為什麽下山?”


    博物館這次來的考官卓不玄看向陸遠,憤怒開口!


    “敗了,理應下山。”


    此刻的陸遠,臉上帶著一抹灑脫的笑容,開口說道,沒有任何留戀。


    “你還站在那石階上,就沒有敗!”


    “殺了他,才是你要做的事!”


    卓不玄訓斥道。


    陸遠臉上笑容收斂,微微蹙眉:“考核而已,為何殺人?況且,我的確敗了。”


    “勝負!勝負!”


    “沒有人會在意過程!隻要結果是他死了,你活著,就可以!”


    “懂了麽?”


    此刻的卓不玄眼中滿是怒火。


    但陸遠卻怔住,緊緊盯著卓不玄的雙眼:“道理不清。”


    “屁!”


    “難道池秋剛剛教你的,不是不擇手段的去贏?”


    “現在又來裝聖人!”


    陸遠嗤笑!


    語氣中帶著一抹不屑。


    “原來...”


    “博物館,不過如此。”


    然而,陸遠在沉默片刻後,卻突然輕語,失笑搖了搖頭,當著卓不玄的麵,向後退了兩步,主動與其拉開距離。


    “你要退出博物館?”


    卓不玄先是一怔,表情逐漸冰冷起來。


    “我從未加入過。”


    “並為此慶幸。”


    陸遠淡淡開口,隨後將目光落在池秋身上,懶得再理卓不玄。


    “你是在找死!”


    卓不玄的語氣中彌漫起一縷殺意。


    “我姓陸。”


    “鹹陽陸家的陸。”


    但迴應他的,隻有陸遠平淡的聲音。


    刹那間,卓不玄眼神恢複清明,冷哼一聲,不再去看陸遠。


    “傷池秋者,入博物館!”


    “殺池秋者,越過實習期,提前轉正!”


    眼看博物館那些真正的考生們此刻畏懼池秋的壓迫,紛紛駐足不前,卓不玄冷嗬道。


    隨著聲音落下,原本那些還在猶豫不決的考生們,眼神瞬間淩厲起來,再次向池秋殺去。


    一層...


    二層...


    不知不覺間,百層已過。


    那柄短刀早已斷裂,化作斷刃,刀口崩斷。


    前方...


    依舊是通天坦途,一望無際。


    身後...


    鮮血染地,宛如修羅。


    池秋則是站在紅與青的邊界線。


    而且...


    這一次,站在最高點的,已然是池秋。


    不再有人能遮擋住他的陽光。


    也不再有人,能攔他的路。


    哪怕此刻的他,同樣傷痕累累,搖搖欲墜。


    “考古局的!”


    “你們平日不是和第四監牢積怨最深麽?”


    “動手啊!”


    “上清宮的,你們難道希望一個外人成績超越你們?”


    尚且活著的人,心中已經埋下一顆種子。


    他們畏懼,怯懦。


    卻又試圖讓別人去衝鋒。


    然而,迴應他們的,隻有一雙雙鄙夷的目光。


    堂堂博物館...


    竟然被殺穿了!


    哪怕隻是一些還未通過考核的考生。


    考古局,上清宮,自然也有一些精英選手,其中不乏距離明心隻差一步之遙的,但卻無意卷入糾紛,隻是在不斷攀登屬於自己的路。


    “該死!!!”


    角落裏,一名博物館的考生眼睛血紅,死死盯著池秋。


    念力波動下,一枚棺材釘驟然自其腰間漂浮而起,化作流光,襲向池秋後心。


    “盜墓者!”


    “博物館的考生中,怎麽會出現盜墓者!”


    一道道驚唿聲響起。


    棺材釘...


    幾乎已經是屬於盜墓者的標簽!


    池秋驟然轉身,手起刀落。


    伴隨著清脆的聲響,棺材釘被其劈落在地麵,斷刃上則是再次出現一角缺口。


    一擊不成...


    那名考生終於恢複理智,有些慌張的看向四周。


    “身為盜墓者,竟然敢混跡在我博物館內!”


    “找死!”


    還未給眾人質問的機會,卓不玄驟然暴喝,手中長劍微微震顫,下一秒...


    那名考生的脖頸處,出現一抹血痕,悄然死去。


    眾人心中的疑惑,隻能硬生生壓住。


    麵對其他數十名考生們複雜的目光,卓不玄神情同樣有些難看,壓抑許久情緒,最終才淡淡開口:“這條路還長,讓他登!”


    “就算真被其僥幸登山...”


    “總歸還要下山!”


    “屆時...”


    “其他人走的走,散的散,爾等便可全力...”


    “懂麽?”


    卓不玄冰冷的目光中蘊含殺意。


    眾人互相對視一眼,紛紛明悟,不再說話,甚至放棄登階,重新於山腳下匯聚,恢複體力,安靜等待著。


    而池秋,甚至從未去看過他們一眼,隻是不斷攀登著。


    從始至終,他的目光,隻有一個。


    僅此而已。


    至於路上的一切坎坷,不過是完成目標前,所遭遇的必然。


    這‘生死一線’,初入,鮮血染路。


    但當踏過那一段泥濘與肮髒,便重新歸於祥和。


    隻剩青磚白瓦,直入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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