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小龍的態度算是對楊雪的迴應和迴敬。


    這筆買賣就算是達成了。


    祝顏眼裏滿是錯愕。


    3500塊在京都這樣發達的城市來說,無限接近底層人的收入,確實並不多。


    但這要分和誰比。


    祝顏作為元老和公司的頭牌,每月也不過5300的底薪和50%的分成。


    當然這確實有替老板還債的因素。


    可楊雪縱然有才華和能力,但她還沒經過市場的驗證。


    一個還沒踏進公司的新人,竟拿到了3500塊的底薪..?還享有30%分成 收益。


    這能是摳逼老板做出來的事嗎?


    當然,以祝顏的性情,這樣想也隻是單純的震驚,而並非嫉妒。


    但在其他主播小姐姐們眼裏,一半是不解,另一半則是羨慕或嫉妒了。


    如今直播不好幹,入行的全靠別人的成功,以及老板的畫餅充饑。


    新人入行,一般最多能拿到1000~1500塊的底薪,如果選擇包吃住會更少。


    至於分成,新人流量都成問題,又哪來的分成。


    哪怕是看顏姐的麵子1500~1800也是頂天了。


    可這個姑娘隻憑借一紮啤酒,就讓老板開出了4500的天價...?


    還能額外加2000?


    這個比大夥大不了幾歲的女人究竟何德何能..?


    以她們的洞察力和社會閱曆又怎能看懂楊雪的布局呢...


    ...


    地鐵站口,夕陽即將落下。


    祝顏和薑小龍關切地目送楊雪下了地鐵電梯。


    祝顏見楊雪進站,又又又一次叮囑道:


    “雪雪,你慢一點...”


    “到家記得打電話...”


    楊雪溫婉一笑,朝兩人揮了揮手。


    薑小龍因為喝了酒沒法開車,本想叫個滴滴打車送她迴去。


    可楊雪就像頭牛一樣,倔得非要坐地鐵,別人怎麽勸都不好使。


    二人無奈,隻能小心翼翼地跟著,生怕她出事。


    好在楊雪狀態看起來還不錯。


    送走楊雪後,祝顏輕歎一口氣。


    “唉..這丫頭,還和大學一樣死倔!”


    隨後她沒好氣地看向身旁的薑小龍,咬牙錘了對方一下。


    薑小龍護疼,摸索著胳膊,詫異怨道:


    “哎我說你是不是有病,打我幹雞毛?”


    祝顏瞪著薑小龍,沒好氣地啐罵:


    “你個混蛋玩意兒,就這樣折騰我姐妹?”


    “她那樣灌自己酒你還不讓攔,真把她當爺們看了?”


    薑小龍斜楞著眼珠子,語氣賊硬:


    “你個蠢女人,懂個p?”


    “你那個姐妹比你明白多了!”


    話落,祝顏身旁這個大光頭又將目光對準空蕩的地鐵口,正色說道:


    “你以為她是靠音樂能力和一杯酒勝任這份工作的嗎?”


    祝顏一臉的茫然,反問:


    “啊..?難道不是?”


    薑小龍好笑地哼了一下。


    “嗬...無知!”


    “她靠的是真誠和血性!”


    “這丫頭先和我打感情牌,又拿麵子拘我!”


    “這種博弈,隻有混過社會的人才會懂,大學可不教...”


    “我不讓她幹掉,就等於是打她的臉。”


    祝顏聽完更懵了..


    對於她來說,這確實是她的認知盲區。


    楊雪在得知薑小龍就是老板後,就在思考如何談成這份工作。


    通過已知的信息,楊雪也大概摸清了薑小龍大致的秉性。


    江湖上混過,講義氣,有血性,且被傷害過,看起來市儈,實則警惕。


    這樣的人,你想順著常規思路談,哪怕作為元老的朋友,哪怕把餅畫的比地球還大,還圓,對方能給你開出2000~2500左右的底薪也就頂天了。


    其中的原因也很簡單:沒有信任基礎。


    而未來的楊雪,在公司最多也就算一個高級員工,所能賺到的錢也遠遠不夠還債的。


    顯然,楊雪是帶野心來的。


    通過祝顏和薑小龍的表現,她看到了靠譜和人情味兒。


    既然選擇這裏,楊雪還想再爭一個更高的位置。


    經驗來看,對於薑小龍在這樣的江湖人。


    坦誠、性情以及魄力才能戳中對方的心坎。


    社會底層明爭暗鬥,缺的就是信任。


    所以,楊雪以灌酒的硬核方式,把自己的需求和利益坦誠不公。


    還暗中拘著對方的麵子。


    以薑小龍的性格,此刻若再不爺們一把,那等同於汙了自己的名聲。


    當然,這個做法未必能馬上獲得對方的信任。


    卻為彼此的隔閡打開了一條通道。


    ...


    黃昏,雙葉幼稚園門口..


    最後一名小朋友在媽媽滿含歉意,並答應給她買冰激淩的許諾中離去。


    知知坐在門口,眼中出現一抹彷徨。


    她的小姨還沒有來...


    知知從滿懷期待到內心波瀾。


    眼瞧著手裏精心製作出來的彩泥人偶,內心有些惶恐。


    這是知知最得意的作品,可要送的人卻遲遲未到。


    知知用小手撫摸人偶的短發,委屈的呢喃:


    “小姨,你怎麽還不來接我...”


    “小姨,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知知?”


    教室外傳出一道清脆的唿喚聲音。


    知知猛然迴頭,卻見門口隻有張老師一人,內心有些失望。


    張老師年紀在30歲左右,長相成熟溫婉。


    是幼兒園的配班教師,負責幼稚園的接待工作。


    “張老師,我小姨接電話了嗎?”


    知知跑到張老師的麵前追問。


    張老師有些為難,摸著她的小腦袋柔聲說:


    “老師這邊電話沒有人接聽,你小姨可能在擠地鐵。”


    “別著急,這會兒肯定在接你的路上了。”


    知知默默地點了點頭,迴到座位。


    她並沒有被安慰到。


    張老師看見知知手裏握著的彩泥人偶,格外驚訝。


    “呀!知知,這是你做的玩偶呀?”


    “嗯...”


    知知隻是輕嗯了一聲,敷衍地迴應。


    若換作平常,老師能有這樣的反應,知知會很興奮。


    但她不想有任何交流。


    “給老師看看好嗎?”


    張老師在獲得知知的允許後,小心翼翼地拿起人偶仔細端詳。


    “知知,這個捏的是你的小姨吧?五官也太精致了..”


    “就像手辦一樣,這小裙子褶皺捏的,太逼真了呀。”


    “知知以前有學過嗎?”


    張老師難掩驚訝,讚歎連連。


    這種手法即便換做一個成年人,照著教程捏,也未必能達到得如此驚喜。


    “我媽媽捏的更好,她住院的時候,我就在她旁邊照著視頻捏這個。”


    “媽媽和我說,慢一點,耐心一點就能做好。”


    在說完這些話,知知情緒愈發的低落,眸光深邃而暗淡。


    張老師是知道知知的經曆的,深沉地歎了口氣。


    她不由迴想起白天楊雪送知知上學的場景。


    知知的辮子紮的緊致且用心,而她更是在離開前認真整理知知的著裝。


    如果不是深沉的愛,這些細節是根本做不到的。


    而那憐惜的眼神,更是媽媽才會有的。


    想到種種畫麵,張老師蹲下身,認真且堅定地說道:


    “放心吧,你的小姨絕對不會丟下知知不管的!”


    “今天她還刻意填寫了你們新家的住址。”


    “老師再去打個電話。”


    “嗯!”


    知知努力點頭。


    這一次,張老師的話給了知知不少安慰。


    咚咚咚..


    正當對話之時,忽然身後的落地窗被輕輕敲響。


    兩人同時迴頭,知知嘴角頓時上揚,雙眼也變得明亮。


    隻見窗外,一個身穿米奇色風衣,長相精致的短發女人正笑盈盈地看著她。


    那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姨,楊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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