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院,伏廣一家人已經迴來了。


    伏天沒有再去上學,雖然上學很有趣,也能學到許多,但遠遠不及在父母身邊學到的知識與戰鬥技巧豐富精妙。


    幾天後,伏天的家裏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小伏天!好久不見,姑母想死你了!”


    身穿六道院專屬白衣的陸璿璣突然衝進大門,將正在聽父親講知識的伏天抱了個滿懷,伏天整個小腦袋都陷入白衣緊緊包裹的高峰中,難以唿吸。


    “璿璣,你怎麽來了?”


    伏廣對陸璿璣的到來有些驚訝。


    “你還好意思說?!說好的帶小伏天來見我的呢?我等了幾天,來找你結果人又不見了。”


    陸璿璣看都不看伏廣這個糟糕的家夥一眼,白嫩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捧著伏天的小臉蛋,一臉歡喜地看著那雙眼睛。


    “怎麽樣,小伏天,那天那位神明有沒有留下什麽東西給你?”


    “祂有沒有說什麽?”


    “你能不能再讓我見到祂?”


    “要不我嫁……”


    “好了,一根筋的瘋女人。”


    伏廣阻止陸璿璣繼續說下去,眼前這個女人因為過度激動臉上已經泛起不正常的潮紅,嬌軀一顫一顫的,身上的氣都在不穩定地噴湧,伏廣是真的害怕她一個不注意傷害到伏天。


    陸璿璣也感覺自己的狀態不對勁,連忙運氣平複氣血,但還是一臉熱切地看著伏天。


    “岩燕沒有給我什麽,也沒有說什麽,祂隻是說我是祂等了很久的東西。”


    陸璿璣臉上閃過一抹不甘,又拉著伏天問東問西,紅潤的小嘴嘰嘰喳喳個不停,一點沒有平時高冷的樣子。


    “好了,別再纏著天兒了,不然我以後就不給你做飯了。”


    “切,誰稀罕?我有常青哥哥給我……”


    說到這裏陸璿璣突然頓住,原本狂熱的臉一下變得陰沉,難過,眉頭皺起,眼角逐漸發紅,緊抿紅唇,最後竟跪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嗚嗚嗚,常,常青他,以後不能給我做飯了,他要走了,嗚嗚嗚……”


    “嗚嗚嗚……該死的六族,該死的六部,是他們要逼死了常青,嗚嗚嗚……”


    “你說什麽,常青要死了?”


    伏廣臉色劇變,連忙詢問陸璿璣為什麽。


    陸璿璣哭了好一會兒,才打著哭嗝說話。


    “就,就是當年的‘血月’大屠殺,常青為了‘白族’殺了六族的人,包括兩個六族的王子,當年六族就說要審判常青和白族的,不過好像六宗有什麽安排,所以常青暫時逃過一劫。”


    “最近不知道怎麽了,又要問罪他和‘白族’,但他為了把白族的罪也一起攬下了,開啟了‘六族問道’,要求是六道院一直保護‘白族’。”


    “但他有六族血脈,六族就刁難他,讓他剝除了六族血脈才能開啟‘六族問道’,然,然後,他就真的剝除了。”


    “然後,他就和六個境界和他一樣,同是幽河境的六族頂級高手對戰,他贏了,但身體受到重創崩潰了,軒轅老師都救不了他,他快要死了。”


    伏天聞言大腦一陣空白,說不清是什麽感覺。


    那個第一次見麵,兩人都覺得對方很像自己的人,那個在密室裏鼓勵自己醒來的人,那個最後一次見麵還幫自己激發血脈力量的人。


    要死了


    他道不明,說不清自己的感受,隻感到難受充盈了他的內心。


    啪——,瓶子碎裂的聲音傳來,吳夢研一臉難以置信地站在門口,手裏端著給丈夫兒子喝的茶水碎裂在地。


    “常,常青族老,要死了,要為了白族死了?”


    吳夢研哭著飛向六道院常青的住處,伏廣抱著伏天跟了上去,陸璿璣緊跟其後。


    六道院最高的建築——啟星樓,常青沒有再穿平時那身六道院的專屬黑衣,而是一身藍星特有的黑衣漢服靜靜盤坐於此,身前是伏羲式古琴,蒼白修長的手指輕彈琴弦,彈的是《憶故人》。


    遠處的陽光拍打在常青的背上,卻無法帶來一絲溫暖;唿嘯的狂風吹過,卷起被硯台壓住的信紙,沒有飛走,隻是格外寒人。


    聲音淒涼婉轉,餘音嫋嫋,高樓下,路上的行人無一不為之落淚哀傷。


    常青今天的臉色格外蒼白,但雙眼卻十分有神,熾熱的目光空空地注視著前方,沉浸在自己的迴憶裏無法自拔。


    吳夢研來到高樓,直接拜了下去,久久沒有說話,默默流淚。


    伏天站在父親身旁看著傷心至極的母親,知道為什麽,因為母親就是白族人,流淌著白族的血脈,是曾經白族族長的義女。


    伏天看著傷心的母親,孤寂的常青,聽著淒慘的琴聲,也感到十分難過。


    當——,伴隨最後一聲琴音落下,一滴苦澀的淚水也順著常青的眼角流下,久久無言。


    “常青族老。”


    吳夢研的哭聲打斷了常青的思緒。


    “是吳夢研‘大寶’啊,你是為了白族一事來的是吧。”


    常青的思緒被打斷也並不苦惱,此時他好像解脫一般,麵對厭惡的眾人和這個令自己生厭世界也能溫和麵對。


    “常青族老,我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麽,您……”


    “好了。吳夢研,白族的事解決了,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至於我,橫豎都是一死,六族豈會放任我?我隻是在死前發揮一下餘熱而已,你也用不著感謝,我也隻是迴報當年那些死去的人的恩情罷了。”


    “白族新立,需要管理的事還很多,你未來有得忙了,快離開吧,就讓小伏天陪我一下就行了。”


    “常青……”


    “走了”


    常青站起身,有些虛晃,但很快就穩住身形,挺拔地站著,像一棵古鬆,朝眾人揮揮手。


    眾人最終還是被常青趕走了,隻留下伏天和常青兩人。


    待眾人離開後。


    哇——。常青突然嘔出一大口黑血,身體止不住地搖晃,一股濃烈的黑氣破體而出,整個人就要摔倒在地。


    “常青哥哥。”


    伏天連忙上去扶著,雖然伏天現在和常青比起來身材矮小,但修煉者身體異於常人,力量也大上許多。


    而且此時常青的身體竟軟如棉花,輕如鴻毛,伏天毫不費勁將他扶住,慢慢坐到地上。


    隻是從常青身上冒出的黑氣不斷侵蝕著伏天的身體,但都被他心髒處發出的金光驅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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