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花用溫熱的毛巾給小桃子洗了臉,又從罐子裏挖出一點白色的麵脂,在手心抹開,仔仔細細地給孩子露在外麵的皮膚上抹了一遍。


    他給孩子做完護膚工作後,桃清才湊過去抓著小桃子的手聞了聞,帶著桃子清香的小手可口地想讓人咬上一口。她放下孩子的手,又伸手戳了戳小桃子白皙滑嫩的小臉蛋,隻覺得手感極好。


    小桃子以為娘親在跟他玩,兩眼亮晶晶地要伸手去抓她的手。


    當然他是抓不到的,小桃子嘴巴一癟,一副馬上要哭出來的模樣。桃清主動將手指放到他的手心,小桃子拽著她的手,瞬間笑了出來。


    真是個小機靈鬼,就是愛流口水。桃清皺眉看著小桃子嘴角的晶瑩。娘親嫌棄,爹爹不嫌棄。李蓮花溫柔地拿著幹淨的手帕,給小桃子擦去口水。


    桃清挑眉看著李蓮花一副二十四孝好爹的模樣,想著之前那個百川院的門人對他推崇至極的模樣,忍不住笑道,“我們這麽著急離開,連招唿都不跟陸大俠他們打一聲,算是落荒而逃嗎?”


    她玩味一笑,道:“我怎麽好像聽說百川院的人想要招攬你做他們的專屬醫師,李門主你怎麽看?”


    李蓮花抱著小桃子,微笑道:“在下醫術淺薄,實在是難以勝任。更何況,我誌不在江湖,平生所願是遊覽山川大河,所求是平安喜樂,歲月靜好。百川院不適合我。”


    桃清噗嗤一下就笑了,她言語中對於百川院的嫌棄直白得很,“說得太委婉了些。百川院這些年雖然名聲斐然,但細究起來,好像也沒做出什麽像樣的事情來,大家不過是看在過去的份上,賣他們一個麵子而已。”


    主要是江湖太平靜了,平日裏發生的事情都不算什麽大事。


    李蓮花垂眸,聲音幾不可聞道:“其實也沒有那麽差……”百川院再怎麽說也是四顧門下設的刑堂,那一套運作機製其實挺不錯的,至少沒聽說出過什麽差錯。


    桃清斜了他一眼,李蓮花立馬改口,“我是想說,小桃子的磨牙餅幹都吃完了,我們是不是走快一點,到下一個鎮上買點新鮮的蔬菜肉類給他再做一點?”


    “嗯,去。”桃清也順著他的意思轉移話題。石壽村這個地方太偏僻了,他們想要買點東西都不容易,好不容易出來了,是得補充一些東西。】


    “李神醫是不是有點懼內?”有人小聲道。桃醫仙一個眼神飄過去,李神醫就立馬改口了,難道不是懼內?


    旁邊的人給他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李神醫夫妻兩個一起帶孩子,李神醫負責養孩子帶孩子,而桃醫仙隻負責玩孩子,嗬嗬,這家庭地位,你品,你細品。


    至於百川院想要招攬李神醫的事情,眾人也就是笑笑,不發表意見。四顧門還在的時候,百川院不過是四顧門下設的刑堂,讓堂堂四顧門門主李相夷去百川院做一個小小的醫師,他們怎麽敢想的?它配嗎?


    喬婉娩眼中蘊含多時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她眼看著李蓮花娶妻生子,看著他對他的妻子溫柔體貼,對他的孩子百般嗬護。一家三口,外加一條狗,三餐四季,簡單溫暖,歲月靜好。


    她淚眼迷蒙地想著,原來從不在意他人情緒的李相夷也會變成李蓮花那樣善解人意的人嗎?


    天機石上那個李蓮花符合她對於未來夫君的一切想象,溫和有禮,風度翩翩,善解人意,最重要的是他顧家愛家,將孩子親人視為人生中最重要的珍寶,可惜他是別的女人的夫,是別人孩子的爹。


    喬婉娩捂著澀到極致的心口,隻覺得喘不過氣來。是不是她隻要再等一等,再堅持一點時間,李相夷就會成為李蓮花那樣溫柔的人,是不是天機石上那樣幸福的生活就會是她喬婉娩的,而不是一個多年以後才出現的女人的?


    喬婉娩的視線轉向了李相夷的方向,結果卻看到了他身旁原本是她的位置上已經坐了別人。相夷,我終究是錯過了你。她猛地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萬聖道的密室中,單孤刀發了好大一場火。石壽村雖然是他們主動放棄的試驗點,但是被人一鍋端了,還是讓他十分惱怒。


    “查清楚了,究竟是怎麽迴事,石壽村為什麽會被人發現?”雖然江湖上說的都是百川院做的好事,但單孤刀覺得以百川院那些人的自視甚高,沒有引子,他們不可能會去關注一個偏遠小村子的事情。


    封磬站在下手處,聽到單孤刀的問話快速道:“主上,我們的人查到了,石壽村的事情是一個叫陸劍池的人撞破並將人擒下的。他是武當派白木道人的二弟子,武功不錯,在江湖上排名靠前。”


    單孤刀一臉不愉,“他為什麽會去石壽村?”陸劍池無關緊要,但是為了他得罪武當派不值當。


    封磬迴憶著下麵的人傳遞過來的消息,道:“陸劍池此人,比武功更出名的是他酒癡的名頭。他跟人約戰八荒混元湖,結果聽聞石壽村有柔腸玉釀酒,故而找了過去。”


    聽到陸劍池一個人就闖了石壽村,單孤刀就更陰沉了,“那些人是幹什麽吃的,區區一個江湖人,他們都拿不下,還讓他把事情捅到了百川院那裏?”萬一查出點什麽,對他們而言都是個麻煩。


    封磬對此倒是不擔心,不用說那些普通的村民,就是石長老知道的都不多。他解釋道:“主上請放心,石壽村的人知道的東西不多,絕不會泄露我們的大計。”


    “最好如此。為了以防萬一,找機會送她上路。”單孤刀覺得比起活人,當然是死人更讓人放心。


    封磬毫不猶豫道:“是,主上。”為了複興南胤,他們可以犧牲一切。隻是他麵上猶疑了一會,又跟單孤刀道,“主上,我們留下的那些失敗品被人救了。”


    “你說什麽?”單孤刀神色一冷,看著封磬的目光如刀,“那些中了痋蟲的人還活著,你沒把人處理幹淨?有人可以解除那些痋蟲對人的控製?”


    業火痋可是南胤三大秘術之首,是單孤刀爭霸天下最重要的一環,怎麽會有人可以解除痋蟲控製,他咬牙切齒道,“是誰?”


    封磬戰戰兢兢道:“是蓮花樓樓主李蓮花。”鬼知道天下第一神醫李蓮花為什麽會跑到名不見經傳的菊花山石壽村去。


    突然聽到一個有些陌生的名字,單孤刀一愣,“李蓮花,那個江湖傳聞可以活死人的遊醫?”


    李蓮花的事情之前有報給單孤刀過,所以主上有點印象是正常的,封磬繼續道:“李蓮花出身不詳,四年前出道江湖,此人醫術通神,曾使賀蘭鐵死而複生,有江湖第一神醫的名頭,之前江水縣瘟疫也是他出手救了一城人的性命,如今石壽村再添一筆事跡,那些中了痋蟲的江湖人在他手裏漸漸恢複了神智。”


    單孤刀摩挲著椅子扶手,眼中的神色明明滅滅,“業火痋當真可解?”


    他沒見過真正的業火痋,隻是所有的南胤人都相信業火痋可以給他們帶來複國的希望,單孤刀也就信了,可如今怎麽看起來不是很靠譜的樣子,隨便一個江遊醫就能解除痋蟲的控製?


    封磬信誓旦旦道:“主上,石壽村的痋蟲不過是失敗品,它的能力不及真正的業火痋的千萬分之一。真正的業火痋為萬蠱之王,絕對不是一個江湖遊醫能解的。”


    看到封磬的眼中閃爍著絕對自信的光芒,單孤刀閉上了眼睛,封磬這個蠢貨,要不是他絕對忠誠於自己,他現在一點都不想看到他。


    至於李蓮花這個人,單孤刀想了想,問道:“李蓮花此人,能不能為我所用?”


    想到下麵傳過來的調查出來的李蓮花的事跡,封磬有些遺憾道:“怕是不能。”一個醫術高明的大夫是絕對值得拉攏的,可惜那個大夫他無欲無求。


    “哦?”單孤刀疑惑的眼神落在封磬身上,“你已經試探過了?”他不喜歡自作主張的下屬。


    封磬了解單孤刀的性子,他當然沒有越過單孤刀去做事,而是根據了解到的信息做出的合理推測。


    “據屬下了解,李蓮花此人每次出診隻收五兩銀子,多一文不要,由此可見他不是個愛財的,至於名,他已經是江湖鼎鼎有名的第一神醫了,石壽村事件後,他拒絕了百川院的招攬,依然做他的江湖遊醫,應是個不在乎名利的,至於色,他行走江湖還帶著妻兒,依屬下愚見,便是角聖女那般絕色,恐也難以近身。”


    聽著封磬的話,單孤刀臉色越發陰沉恐怖,他最討厭這樣光風霽月,無欲無求的人了,這會讓他想起李相夷,他的那個好師弟可不就是大義凜然,目無下塵的正人君子。跟他們比起來,自己就像是陰溝裏的老鼠,充斥著見不得光的世俗欲望。


    “封磬,派人去殺了李蓮花。”既然不能為自己所用,那就讓他去死。


    封磬也是這個意思,於是立刻迴答道:“是,主上。”


    他們在尋找和煉製業火痋上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破壞他們的計劃。】


    石壽村的事情果然是單孤刀幹的,李相夷竟然覺得毫不意外。隻不過單孤刀想要殺死李蓮花,簡直是癡心妄想。


    李相夷嗤笑一聲,可惜單孤刀沒有親自去,否則他肯定會暴露在李蓮花眼皮子底下的。就是不知道李蓮花會不會循著這個線索,找上萬聖道,找上單孤刀。


    角麗譙一臉嫌棄地看著單孤刀和封磬。她站在局外,看著這兩人一步一步走向死路,心中隻剩厭惡。他們南胤皇室血脈到了這一代,就隻留下單孤刀這種貨色嗎?


    她一直知道封磬不聰明,但是那個算計李相夷一擊必中的單孤刀沒想到居然也這麽蠢。做事不幹脆,收尾不利索,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人沒有試探就要動手,簡直是主動送上門。


    這兩人若是有一天死了,那肯定是蠢死的。


    【月色朦朧,美人嬌豔,公子如玉,氣氛寧靜又美好。可惜有一群不速之客打破了這種美好。


    李蓮花很有自覺地後退一步,看似隻有一步,其實他站的方位可以阻止任何一個想要繞過他們,奔向蓮花樓的人。畢竟小桃子還睡在樓裏呢,可不能叫人擾了他的睡眠。


    桃清伸手在腰間一摸,抽出一把軟劍。她手中的劍快如閃電,銀光乍現,瞬間劃過空氣,帶起一陣尖銳的破空之聲。


    隨之而來的是一道猩紅的血線噴湧而出,宛如一朵綻放的血色花朵,在空中短暫停留後便灑落而下。每一次劍光閃過,都意味著一條鮮活生命的消逝。


    這一場殺機來的快,去得更快。不到一刻鍾的時間,那些黑夜而至的不速之客就全部留下了他們的性命。


    桃清手腕一抖,軟劍上的猩紅血液落而下,在空中炸開一朵血花,隨即落入黑色的土地之中,隻殘留一點血腥之氣彌漫。


    明明場麵血腥無比,可他們一個將殺人變成了一場華麗的劍舞,一個麵不改色地欣賞著這場劍舞,甚至在她殺完人之後,他眼中的驚豔與讚賞就是對她最大的肯定。


    桃清嘴角微翹,在他專注又溫柔的目光中略低下了頭。縱使時光流轉,她依舊記得他看向她的眼神溫柔又深邃,深情又專注。


    兩人對視許久,最終李蓮花摸了摸鼻子敗下陣來。他蹲下身,在黑衣人身上查找線索。不出所料,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


    隻不過大致也能猜到是誰想要他們死,畢竟李蓮花不是李相夷,半個江湖的朋友,半個江湖的仇人。李蓮花在江湖上的朋友不多,敵人更是沒有幾個。


    李蓮花摸著下巴沉思,桃清直言道:“別想了,肯定是石壽村幕後的人派來殺人泄憤的,他們既然動了手,應該不止這一次行動,下次我會記得留活口,到時候有什麽想問的再問吧。”


    “嗯。”李蓮花無奈歎一口氣,他真的不想要被人惦記啊。


    桃清將這些人的臉都記下,準備迴頭把他們都畫下來,然後讓監察司幫忙查一下這些人的身份。】


    眾人看看天機石上一劍一個小朋友,兇殘至極的桃清,又看看天機石外天真爛漫的桃清,得出一個結論,人不可貌相。


    老話說得好,行走江湖,一定不要小看老人小孩以及女人。古人誠不欺我。


    從劈山斷江那裏,桃清幫助李蓮花攔截江水,就能看出來她的內力深不可測,後來她又說自己一個人殺穿了玉樓春的勢力,可以推測她的武功定然相當不錯。


    但這卻是第一次看到她正式出手。桃清的劍法出乎意料的好,但也出乎意料的兇殘。


    嘖嘖,能做天下第一的女人,果然不是普通的女人,當真恐怖如斯。果然啊,敢出來混江湖的女人都得罪不起。


    李相夷目光灼灼地看著桃清,“你的劍法叫什麽名字?”她的劍法靈動多變,又淩厲又美。


    上次他們短暫交過手,隻是當初以試探為主,兩人都沒有出全力,不及她這一場殺人的劍舞來得驚豔,可稱絕世,而李相夷欣賞每一個絕世的劍客。


    就連笛飛聲都忍不住豎起耳朵,雖然他向來不打女人,但是武功這麽高的女人應該不能隻當成女人來看?


    桃清聽到這個有些耳熟的問題,忍不住笑了起來,半晌後在李相夷不解的目光中道:“笑春風劍法。”


    李相夷不吝於誇獎,然後握著少師的手蠢蠢欲動:“好劍法,好名字。找個時間,我們比一場?”


    他自從登上天下第一的位置後,放眼整個江湖,除了笛飛聲,實在是難以尋到一個像樣的對手。難得見到桃清這樣厲害的人物,李相夷是很心動的,心動於想要跟她打一場。


    桃清看著目光灼灼的李相夷,又看了一眼蠢蠢欲動的笛飛聲,快速搖頭道:“不了,我習劍是為了自保,不是為了跟人比武,也不求江湖至高。更何況,李門主,我的劍法還沒有大成,你要跟我動手,不是以大欺小嘛?”


    李相夷自動忽視她前麵的話,隻聽到了她後麵的話,自顧自下了結論:“那就等你劍法大成之後,我們再比。”


    桃清微笑不語。嗬,想要跟我比武,那也得你能找得到我才行。等我離開了這裏,我不想出現,誰又能找得到我?


    這時,天機石上彈出大家極為眼熟的幾個大字,【未完待續,明日同一時間,我們不見不散。】


    “又放完了?唉,走吧,走吧,明日我們再過來看。”眾人已經習慣了天機石的播放規矩,就像是在看一出戲一樣,開場了就過來,閉幕了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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