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李蓮花就打算領著桃清去看看那個瘋了的郭坤,看還能不能搶救一把。路上碰到了笛飛聲和方多病,幾人便一起了。


    郭坤雖然是殺害三個新娘的嫌犯,但因為是個瘋子,倒也不需要單獨關押,而是就在他自己的房中。


    他見到眾人就開始胡言亂語,嘴裏說著一些外人聽不懂的話。甚至還要跟他們動手。可偏偏武功不濟,一下子被笛飛聲點住了穴道。


    桃清這才上前把脈,片刻後,她解開郭坤的穴道,任由他龜縮到角落裏去。她對著李蓮花道:“問題不大,他這瘋病雖然得了許多年,但要說治也能治,而且據我探查,他的病平日裏並沒有那麽重,是有人於這兩日用了藥讓他的瘋病加重。”


    李蓮花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說,他的病是人為可以控製的,有人想要他瘋得厲害一點,就給他下了藥。”


    方多病看得一愣一愣的,“李蓮花,你不是神醫嗎,你怎麽沒看出來?”


    “這個呢,雖然我跟夫人師出同門,但論醫術還略輸一籌,慚愧慚愧。”


    李蓮花隨口敷衍著方多病。他將懷裏的小桃子放下,讓他站得遠遠地,然後從笛飛聲那裏接過他那件石榴裙嫁衣,試探性地往郭坤眼前放,他卻對此毫無反應,隻依舊上躥下跳,嘴裏念念叨叨。


    李蓮花道:“看來刺激到他的不是這件嫁衣,而是穿著這件嫁衣的人。”


    笛飛聲冷眼旁觀許久,突然道:“或許還有另外一個人。”他轉身出去,不知道怎麽折騰,在臉上搞出了一些傷痕,模仿起獅魂來竟也是有模有樣的。


    然後桃清看著他們轉眼之間就試探出了郭坤模仿他大哥八卦形意掌的事實。也就是說,這郭坤當年無意中看到了他大哥殺害許娘子和獅魂的場景,便將那一幕複刻了下來,多年之後再另外的新娘身上重演。


    隻是憑借著推測,不足以給郭乾定罪。屍香花塚倒是可以給他安一個勾結金鴛盟的罪名,但想想還是算了。獅魂本來就是百川院放出來的,用了他的秘術其實也並不什麽大事。


    桃清看他一籌莫展的樣子,好心建議道:“如果你隻是想要他清醒一段時間問幾句話,我現在就可以給他施針,讓他清醒過來。”


    李蓮花道:“可以的話自然更好。這樣,卿卿在這裏給他施針,我們再去找找其他的線索。”


    桃清答應了。李蓮花本想帶著小桃子一起走的,他卻不樂意了,要留下來跟桃清一起。小桃子麵對這個郭坤這個怪人卻並不覺得害怕,反而滿是好奇。


    反觀郭坤,他對著李蓮花幾人不是瘋言瘋語,就是擺弄著他那並不高深的武學。隻有對著小桃子的時候,他反而安靜了下來,一動不動,任由小桃子圍著他打轉。


    李蓮花看著這一幕,不由感歎道:“看來他瘋得不是很徹底呀,對孩子他還保留了一分心善。”


    在這個采蓮莊裏,連瘋子都被人利用得徹底,可見這裏的人除了郭二爺這個真瘋子,還有其他隱藏的極深的瘋子。


    等他們幾個一走,桃清立刻點住了郭坤的穴道,同時從袖子裏掏出一大把銀針,快狠準地落在了郭坤頭上。再配合她獨特的內力,郭二爺頭上很快就冒出了白煙。


    另一邊,李蓮花等人再探許娘子故居,終於破解了獅魂與許娘子相約私會的證據,然後跟趕過去的郭莊主等人劍拔弩張,氣氛僵持。


    “……十年前,獅魂不小心跌進你家的蓮花池,巧被許娘子所救,兩人在相處之中生了情愫。你猜忌心起,想來對許娘子苛刻,獅魂相約許娘子私奔,卻被你發現,你惱羞成怒之下殺了他們二人。你殺人的過程正好被郭坤看見,所以他那些看起來瘋癲的行為都是對你殺人的模仿,如今呢。你眼見事情瞞不住了,就想要他替你擔下殺人的罪名。我說的對吧?”


    郭莊主被說中了隱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心中慌亂,麵上和還在垂死掙紮:“這隻是你們的猜測而已,毫無根據,難道你們百川院硬要將罪名扣在我頭上嗎?”


    桃清帶著已經清醒過來的郭坤正好走到門口,聞言高聲道:“郭莊主,不如先來看看你弟弟,他當年既然目睹了那一切,想來還有幾分印象。”


    郭坤還是那一副邋邋遢遢的樣子,隻是眼神多了幾分清明,不再是一副嚇死人的瘋子瘋癲模樣,他看著郭乾,顫抖著嘴唇,緩緩叫了一聲,“哥……”


    桃清牽著桃梓的手,走到李蓮花的身旁,朝他點點頭,小聲道:“能清醒小半個時辰。”至於以後是清醒還是瘋癲,那就看他的表現了。


    李蓮花對著郭坤道:“郭二爺。你既然已經清醒了,那是否可以請你迴應一下十年前許娘子的事情。”


    郭坤才剛剛清醒,腦子還有些混沌,隻是順著李蓮花的話,嘴裏無意識地重複道:“十年前,許娘子……”


    他話還沒有說完,郭乾就大喝一聲,止住了他的話頭,“我雖然不知道你們用什麽辦法讓我二弟清醒過來的,但十年前他還是個瘋子,瘋子看見的,聽見的東西如何能夠作證?若他說他日日見鬼呢,這世上難不成真的有鬼不成?”


    郭坤顫抖著身子喃喃道:“有鬼,有鬼,有鬼。”聲音一聲比一聲尖利,最後居然叫著跑了出去。那瘋瘋癲癲的樣子,好似剛才的清明是一場笑話。


    桃清眉毛一挑,看著他跑出去的身影哼笑了一聲。沒有人可以質疑她的醫術,她說對方是清醒的,那郭坤就絕不會是瘋癲的。


    她正要轉身去抓郭坤,卻被李蓮花一把抓住了手,他朝他搖了搖頭。他們不知道郭坤和郭乾的感情如何,沒得逼著郭坤去作證的。而且,有的人耐心早已告罄。


    笛飛聲抓住大刀,頃刻之間就橫在了郭乾的脖子上,他不屑道:“讓人開口說話的法子,我有的是。”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狡辯毫無意義。郭乾在麵對笛飛聲有如實質的殺氣下,招架不住幾個迴合,就將十年前的事情撂得一幹二淨。


    許娘子和獅魂那一頂綠帽子扣在他的頭頂,讓他羞憤欲死,忍不住對他們二人痛下殺手。許娘子溺水而亡,獅魂則被他扔入了蓮花池做花肥。


    等采蓮莊的下人將池子裏的屍骨一具一具打撈出來的時候,笛飛聲終於找到了六根手指的獅魂。


    隻是十年的時間,獅魂早已化作了白骨,就算攜帶著什麽東西,在水裏泡了十年,也早落在了蓮池淤泥裏或者幹脆腐爛成泥了。


    “獅魂的九鯤皮囊是天山寶物,不腐不化,若是蓮花池裏找不到,那就一定還在采蓮莊的某一處。”


    被他冷眼一掃,采蓮莊的下人忙不迭地去幫忙找東西了。


    本以為能找到獅魂的下落,沒想到到頭來白忙活一場,李蓮花有些失落。桃清不想看到他失望的樣子,就站出來卻詢問郭莊主,“郭莊主,你既然這麽恨許娘子,應該是不願意留下許娘子的遺物的,可是十年以後那些本應該被毀滅的東西卻依然還在,並被順利送到了我們手裏,郭莊主,你當年是派誰去收拾殘局的,又是誰能讓你放心,以至於你這麽多年都沒有過問?”


    郭乾愣了一下,然後瞥了一眼郭禍,隨即若無其事道,“時間太久,莊子裏的人又換了一批,我早忘了。”


    桃清狀似恍然大悟道:“哦,原來是郭少爺。那既然許娘子的東西是郭少爺處理的,那獅魂的東西想來也是郭少爺處理的了。”


    郭乾頹然道:“不,不是,他年紀那麽小,我怎麽可能讓他去善後,都是家裏的老仆人處理的。”


    桃清笑了笑,“想不到郭莊主對於郭少爺還有幾分父子之情。隻是,你在殺害威遠鏢局家的千金的時候,怎麽沒有想過那是你兒子即將過門的新娘呢?”


    李蓮花卻在這個時候想明白了,他接著桃清的話道,“那是因為,第三個新娘不是他殺的呀。我說的對嗎?郭少爺。”


    郭禍眼睛閃了一下,急忙追問道,一副很想給父親脫罪的模樣,“不是父親做的,那是誰做的?”


    “是你呀,郭少爺。”李蓮花盯著他的眼睛,笑道,“我之前說錯了一句話,當年目睹郭莊主殺害許娘子和獅魂的現場的,除了郭二爺,還有一人就是你,郭少爺。所以,你利用你二叔的瘋病,讓他害死了後麵的威遠鏢局家的千金。


    郭禍驚恐抬頭,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李蓮花:“不不不,怎麽會是我呢,她可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呀,我怎麽可能殺害她。”


    郭乾也急道:“都說了,人是我殺了,你們還問來問去做什麽。這罪,我認了。”


    李蓮花卻不著急了,他側頭對著方多病耳語一陣,方多病聽完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郭禍,然後提著劍離開了。


    “威遠鏢局家的千金雖然是郭少爺你未過門的妻子,可奈何你不喜歡她,卻又反抗不得你父親,不得不妥協娶他,所以你最終設計殺了她。”


    郭禍當然不可能認這個罪名,他跟他父親一樣,準備抵死不認,“胡說八道,我……我是喜歡蘇蘇的。”


    “郭少爺,眼神是騙不了人的。那天在酒樓裏,我們可都是看見了的,你跟綠柔姑娘有情。雖然你們裝作不熟悉的樣子,但眼中的情意卻是騙不了人的,所以,你就認了吧,郭少爺。”


    這時,方多病迴來了,他手上拿著的是一件嶄新的,跟石榴裙嫁衣一模一樣的紫色裙子。


    這下,證據確鑿,容不得他抵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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