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老王,是個跑了大半輩子長途貨運的老司機。跑我們這行,熬夜開夜車就跟家常便飯似的。本以為這麽多年下來,啥稀奇古怪的事兒都見識過了,可那個夜晚碰上的事兒,卻成了我這輩子都揮之不去的陰影。


    那是個深秋的夜晚,冷風唿唿地刮著,我開著那輛陪了我多年的大貨車,行駛在一條偏僻的國道上。這趟活兒是要給鄰市的一家工廠送一批急貨,時間緊迫得很,我隻能日夜兼程。


    車窗外,夜色濃稠得像墨汁,偶爾閃過幾盞昏黃黯淡的路燈,也隻是短暫地劃破一下黑暗。路上車輛寥寥無幾,除了貨車發動機沉悶的轟鳴聲,就隻剩下唿唿的風聲。我打開收音機,想讓裏頭的聲音驅散些寂寞和疲憊,可電台裏要麽是無聊的廣告,要麽是過時的老歌,聽了沒一會兒,我就煩躁地把它關掉了。


    不知不覺就到了淩晨兩點多,困意像潮水一樣一陣陣地湧來,我的眼皮越來越沉,上下眼皮直打架。為了提神,我把車窗搖了下來,刺骨的寒風瞬間灌進車裏,凍得我打了個哆嗦,可困意還是賴著不走。我心裏清楚這樣開車很危險,但離目的地還有好長一段路,我隻能咬著牙強撐著繼續往前開。


    就在這時,我瞧見前方路邊有個身影在招手。這麽深更半夜的,怎麽會有人在這兒?我心裏犯起了嘀咕,但還是下意識地踩了刹車。車緩緩停下,我搖下車窗,看到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年輕女子站在路邊。她臉色慘白,眼神裏滿是無助。


    “師傅,能搭個順風車嗎?我迷路了,手機也沒電了。”女子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顫抖。


    我猶豫了一下,想著大晚上的,一個女孩子在這荒郊野外確實怪危險的。而且我跑長途這麽多年,經常碰到需要幫忙的人,能幫一把是一把吧。於是,我點了點頭,說:“行,你上來吧。”


    女子感激地笑了笑,拉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我注意到她身上那件白色連衣裙,款式很複古,像是很多年前的衣服。她的頭發很長,幾乎遮住了半張臉,我看不清她的全貌。


    車重新啟動,繼續在黑暗中前行。一路上,女子都沒吭聲,隻是靜靜地望著窗外。我覺得氣氛有些壓抑,便主動找話題和她聊了起來。


    “姑娘,你這麽晚怎麽會在這兒啊?”我問道。


    “我……我本來是要去鄰市找我男朋友的,結果坐錯了車,在這附近下了車,就迷路了。”女子迴答道。


    “哦,原來是這樣。你男朋友也真是的,怎麽能讓你一個人大晚上跑這麽遠呢?”我有些埋怨地說。


    女子沒有迴答,隻是輕輕地歎了口氣。我也不好再追問下去,便把注意力放迴了駕駛上。


    又開了一會兒,我突然感覺不對勁。車裏的溫度好像越來越低,我不禁打了個寒顫。我看了看儀表盤,空調明明沒開啊。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女子,這一看,我的心猛地一緊。


    隻見女子的身體正慢慢地變得透明,我甚至能透過她的身體看到後麵的座椅。她的頭發也開始慢慢地飄散開來,露出了一張極其恐怖的臉。她的眼睛空洞無神,嘴角咧到了耳根,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齒,臉上還流淌著暗紅色的血液。


    “啊!”我驚恐地大叫一聲,一腳踩下刹車。車在慣性的作用下,向前滑行了一段距離才停下來。我轉過頭,死死地盯著女子,雙手不停地顫抖著。


    “你……你到底是誰?”我結結巴巴地問道。


    女子沒有迴答,隻是發出一陣陰森的笑聲。那笑聲在寂靜的夜裏迴蕩,讓人毛骨悚然。突然,她的身體猛地向我撲了過來,我隻感覺一股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緊接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我的腦袋昏昏沉沉的,全身都疼得厲害。我掙紮著坐起來,看到我的家人和幾個警察正圍在我的床邊。


    “爸,你終於醒了!你可把我們嚇壞了!”兒子看到我醒來,激動地說道。


    “我這是怎麽了?”我疑惑地問道。


    “你出車禍了,幸好被路過的司機發現,送到了醫院。你都昏迷三天了。”老伴在一旁抹著眼淚迴答道。


    “車禍?”我努力迴憶著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女子恐怖的麵容再次浮現在我的腦海裏。我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不,不是車禍,是……是鬼!我遇到鬼了!”


    我的話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警察皺了皺眉頭,說:“先生,你可能是因為疲勞駕駛,產生了幻覺。我們在事故現場並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蹤跡。”


    “不可能!我真真切切看到了一個女人,她上了我的車,然後……然後就變成了鬼!”我激動地喊道。


    警察無奈地搖了搖頭,說:“先生,我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是這世界上是沒有鬼的。你可能是因為長時間開夜車,精神壓力太大,導致出現了幻覺。你好好休息,等身體康複了,再去做個心理諮詢吧。”


    說完,警察便離開了病房。我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心中充滿了疑惑和恐懼。難道真的是我產生了幻覺?可是那一切都那麽真實,女子的麵容、她的笑聲,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在醫院住了幾天,我的身體逐漸康複了。出院後,我迴到了家裏。但是,那個晚上的經曆卻始終像一塊大石頭一樣壓在我的心頭,讓我無法釋懷。我開始害怕夜晚,害怕開夜車,每次一閉上眼睛,女子恐怖的麵容就會出現在我的眼前。


    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我決定迴到那個發生事故的地方去看看。一天晚上,我鼓起勇氣,開著車來到了那條國道上。當我看到事故發生的地點時,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我把車停在路邊,下了車。四周一片寂靜,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我小心翼翼地走到事故現場,發現那裏已經被清理得幹幹淨淨,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我站在那裏,迴想著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突然,我發現路邊有一座破舊的房子。房子的大門緊閉著,窗戶上的玻璃也碎了好幾塊,看起來十分陰森。


    我心中一動,心想那個女子會不會和這座房子有關呢?於是,我慢慢地朝著房子走去。當我走到房子前時,我看到大門上掛著一把生鏽的鐵鎖。我用力推了推大門,門竟然“吱呀”一聲開了。


    一股陳舊的氣息撲麵而來,我捂著鼻子走進了房子。房子裏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我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照亮了四周。


    這是一間破舊的客廳,裏麵擺放著一些簡單的家具,都已經破舊不堪了。牆壁上掛著幾幅發黃的照片,我走近一看,發現照片上的人竟然是那個女子。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我心中充滿了疑惑。


    就在這時,我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來。我的心猛地一緊,難道房子裏還有其他人?我屏住唿吸,悄悄地走上樓梯。


    樓梯很陡,每走一步都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我的心跳越來越快,手心也全是汗水。當我走到樓梯頂端時,看到一間房門虛掩著,裏麵透出一絲微弱的燈光。


    我慢慢地靠近房門,透過門縫向裏麵望去。隻見房間裏擺放著一張破舊的床,床上躺著一個女人,正是我在國道上遇到的那個女子。她的臉色依然蒼白,眼睛緊閉著,像是睡著了一樣。


    我輕輕地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女子似乎感覺到了有人進來,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當她看到我時,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的表情。


    “你……你怎麽會找到這裏?”女子問道。


    “我……我是來弄清楚真相的。你到底是人是鬼?那天晚上你為什麽要上我的車?”我鼓起勇氣問道。


    女子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歎了口氣,說:“我不是鬼,我是一個可憐的人。”


    原來,女子名叫林丹,是一個患有嚴重精神疾病的患者。她的男朋友在鄰市工作,她一直想去看望他。那天晚上,她偷偷跑了出來,想要搭車去鄰市。結果在半路上迷路了,她又累又餓,精神也變得恍惚起來。


    當她看到我的貨車時,便下意識地招手求助。上車後,她的病情突然發作,產生了幻覺,以為自己變成了鬼。而我也因為疲勞駕駛,精神高度緊張,被她的樣子嚇得失去了理智,導致了車禍的發生。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林丹愧疚地說。


    我聽了林丹的話,心中的恐懼和疑惑一下子都消失了。原來,這一切都是一場誤會,根本就沒有什麽鬼。我看著林丹,心中不禁湧起一絲同情。


    “沒關係,這也不能全怪你。你以後可不能再一個人亂跑了,要好好接受治療。”我安慰道。


    林丹點了點頭,說:“謝謝你,我會的。你快走吧,這裏太偏僻了,晚上不安全。”


    我答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房間。當我走到樓下時,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林丹一個人住在這裏,她的家人呢?她的病情這麽嚴重,為什麽沒有人照顧她呢?


    我決定去附近的村子裏打聽一下林丹的情況。我開著車,來到了附近的一個村子。村子裏很安靜,大多數人家都已經熄燈睡覺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戶還亮著燈的人家,敲開了門。


    開門的是一位老大爺,他看到我後,露出了警惕的表情。我連忙向他說明了來意,老大爺聽了之後,歎了口氣,說:“林丹這孩子太可憐了。她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一直是她一個人生活。幾年前,她突然得了精神病,病情時好時壞。我們這些鄰居也經常照顧她,可她有時候會犯病,誰也管不住她。”


    聽了老大爺的話,我心中一陣難過。我決定幫林丹找一家好的精神病醫院,讓她得到更好的治療。於是,我在老大爺的幫助下,聯係了當地的一家精神病醫院,把林丹送了進去。


    從那以後,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去醫院看望林丹。在醫生的精心治療下,她的病情逐漸好轉。看著她一天天好起來,我心中也感到十分欣慰。


    經過這件事情,我也明白了一個道理。很多時候,我們所恐懼的東西,其實都是自己內心的幻想。隻要我們勇敢地去麵對,去尋找真相,就會發現,那些所謂的“鬼”,其實並不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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