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本該幾天就走到的路程,走了足足八天,差役不想冒雨趕路,一直走走停停。


    流放路上本就艱苦,即使放慢了速度,但是有雨水在,有些人便得了風寒,像是江世瑾這樣腳鐐磨得血肉模糊的,中途就無聲無息一並沒了,老忠勇侯跟他前後腳走的,帶枷又有腳鐐,他們走到後半程沒死,大約也是命大,梁青柳親眼見著江世瑾頭上的男主光環日益黯淡,在那迴被賀蘭敏一腳踹出去後,就徹底散了。


    女主文,不管現在是杜曦月這個穿書女主為主導,還是賀蘭敏這個穿越女主為主導,女主選誰,誰才是男主。


    但是如今賀蘭敏這個女主也失了光環,她招來了薛屏岫這個因果報應,廢掉了她的異能與手筋,使得她雖有一身本事,也隻能過著平淡的日子,翻不起風浪來。


    不掐尖要強,憑著好身手,以後也能做個女衙役女鏢頭,大興朝這樣的女人又不在少數,但梁青柳絕不會出手花大功夫把手筋給她接迴去,說到底還是有仇,隻是不主動針對她。


    梁青柳嗅覺敏銳,在路上的時候他就已經嗅到了不好的味道,但是精神力感知到江世玦衣服夾層裏的一張道具平安符沒有變化,就知道這瘴氣對江世玦還是沒有什麽影響的,他自己則用精神力做了個罩子,避免瘴氣致病。


    最後兩日的時候,他們已經從之前較為狹窄的官道,走到了一條更為寬廣的道路上。


    這條道路與京城貫通東西的大街等寬,但不若最中心的朱雀大道寬敞,顯然這條官道就是南方一帶的主道,並不直直往北,而是繞開山脈經過江南,再一路到達京城,往來商隊、官員多走此路,雖路途更久,卻勝在平安。


    但是流放的人之所以痛苦,那都是因為沒有錢趕路!


    俗話說得好,窮家富路,就算是現代社會出去旅遊也不是窮遊就行了,古代更是沒錢吃盡各種苦頭,在家裏一年幾兩銀子夠貧民百姓過一年,在外幾兩銀子都不夠一個月。


    要不然怎麽說,在古代能和天災末世相提並論的就是逃荒、流放呢。


    這段最後的路途,有車的人一直舒舒服服,沒車的人,走著雖然沒有之前累,但是下雨的時候沒有地方遮風擋雨,差役給的還是那點窩窩頭,這個世界野菜都長老了,官道旁又沒有太多可以采摘的地方,也就是比之前的一路過來要舒服一點。


    但是在遇見大路的時候,梁青柳就注意到了,早上起來的時候有煙霧,看起來不是純粹的乳白色,太陽出來後照了一段時間才徹底散去,而林子裏依稀可見沒有散幹淨的霧氣,這些不好的氣體就是人們所說的瘴氣了,但也隻是瘴氣中的一種而已。


    隊伍裏最後幾個不到五歲的小孩,和幾個一路上都是坐驢車但身子有些扛不住的婦人,都有了些咳嗽之類的症狀,但看著並不嚴重,嶺南這種瘴氣多發之地,當地的郎中也擅長祛除瘴氣,因此並不是什麽大事,即使不夠敏銳沒有察覺到也沒事,生病了總不能再舍不得銀子不願去看大夫吧。


    杜曦月確實命大,梁青柳之前曾經把星際的健康檢測儀藏在袖子裏接近她,她因為小月子沒有坐好,雖然不至於一病去了,但是顯然落下了病根,身體也比常人虛弱許多,這兩天都沒有中招病倒。


    最後一天晚上,安營紮寨的地方就在山坡上的開闊處,遠遠就可以看見人煙,差役最後把所有人都叫了出來,跟他們最後警告了一迴,又告訴他們明天就要到流放地了,不要想著跑掉躲進城裏鎮裏。


    流放的這些人卻沒在意他的態度,那些極少數提前拿到單子的人家更是欣喜若狂,即使還不知道該怎麽在嶺南生活,他們的心裏卻已經安穩下來,[因為世上絕大多數的無可奈何,都是沒錢才鬧出來的]梁青柳沒錯過他們掩藏得很好的欣喜。


    就連已經覺得賀蘭敏不會再造反,對後麵許多事都已經不再先知的杜曦月也高興,她有一匣子首飾,就算價值不如侯府女眷的那些好東西,加上銀票至少幾千兩銀子了,江斯年又有本事,他們夫妻倆以後在嶺南肯定能好好生活。


    這一晚盡管沒有再去打獵,大家晚上燒的也都是之前的木頭,但是無論誰家都是把手裏頭的糧食拿出來不少,好好地做了一頓飯,心裏有了盼頭。


    也有些人即使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但是想想路上遇到了不幸的親人,亦或是懷孕體弱沒了的妻子,心裏頭灰暗,忍不住背著人大哭一場,眼眶紅紅的。


    看著其他被流放的人這樣,即使不想多管閑事,這一晚梁青柳和江世玦也沒有睡好,車裏還是太不方便了。


    一夜無夢。


    第二天早上醒來,自然是沒有什麽吃早飯的時間,早早地就開始趕路,像是陳英娘母女倆,在有人煙的地方就從馬車上下來跟著走了,最後的這段路並不長,走的速度也慢,驢車的速度幾乎跟人走差不多,慢悠悠地一路到了地方。


    無論是差役還是流放的犯人,路上都沒什麽心思打量周圍的環境,最後差役把人交到,路上的情況、死了多少人雖說不必事無巨細,但是大致的情況,卻是得匯報、留檔的,當天上午就到的,晌午過後,才算把他們徹底交到這裏。


    便有一個本地的官吏出來,他顯然是知道情況的,態度簡直是沒脾氣,仔仔細細地跟他們說了流放地這邊的情況。


    原來,即使是到了流放地,也不是圈在那一塊生活的。


    首先就是他們不得離開流放地的時間,三年內不得離開嶺南,頭一年必須要在分配到的村落裏生活,但是不禁止在城中有產業,簡而言之隻要有親朋在外邊幫襯、有門路,完全可以隻在村莊裏過一年就依舊富貴榮華!


    而他們分配下去的村落,也是打散了分到臨近的五個村莊裏,每個村莊都是一個大姓,有些甚至就是本地大族的旁支,這也是對他們的一種牽製了。


    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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