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位那小姐落水後第四天,會試的名次出來了。”


    貴妃撥弄著香灰,壓平後又點上了新的,不似宮中調製的香料,聞起來清新淡雅:“那迴的名次你也曉得,五元了,隻差最後殿試六元及第。”


    “六元及第,如此才華與運氣,可惜謝表哥怎麽就早逝了呢?”陳才人今日裝扮隨意,卻戴了一對小鳳釵,雲鬢高聳,珠花堆得漂亮,一看就知道是帶進來的頭麵,但在這華美的宮室內卻顯得尋常。


    “妹妹如何不舍,狀元郎早被人害了,”貴妃拔下一根玉簪將瓶瓶罐罐裏頭的粉末攪了攪,“繼續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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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那時的謝灝意氣風發。


    [真是最好的年華啊]謝灝在心裏感歎。


    【對呀對呀,好帥啊宿主!】謝灝生得斯文俊秀,但是此時少年郎的意氣,俊逸風雅,當得上都城裏第一公子。


    [不,這般過去風光無限後來跌落穀底,嗯哼?]他的意思是,像他自己。


    不過整個侯府裏倒是都歡樂,報喜的人來過之後,老侯爺樂嗬嗬地讓家仆們去各家報喜,而侯夫人攔住了這些什麽準備都沒有就硬著頭皮要出門的人,依舊是按例,不必這麽慌慌張張上門去。


    侯夫人給下人都賞了三月的月錢,老侯爺隻顧著讓所有人知道他兒子是會元,一個勁兒地高興著,什麽都拋到腦後了。


    三個男孩子卻很乖很守禮地來跟兄長道喜,小眼神亮晶晶的,看得做兄長的特別喜歡,就坐在書房裏陪著弟弟們,問課業可有哪裏不懂,想不想出去玩,殿試後要不要跟長兄去踏青。


    而女孩子們也很歡喜,侯夫人因著高興,給了女孩子們一把筆錠如意和狀元及第的金銀餜子玩,這種樣式平日裏都是給兄弟們的,為此這些小姑娘很少見到,樣式好看,又是真金真銀。


    謝淑倒非要顯著自己,她說書上說狀元郎娶公主,難不成以後要有個公主嫂嫂?


    這番抖機靈的話沒讓大家誇她,反倒是在謝漪的屋子裏笑得前仰後合,謝沁伸手擰她帕子:“好啊你,我說你怎麽功課落下了,原來是在看話本兒!”


    笑完又說,那話本哪裏是能當真的,一旁謝沅說了句什麽古文,惹得謝漪咯咯笑,謝汶便說:本朝哪有公主嫁狀元的?我聽母親說,都是嫁了不承爵不入朝的勳貴子呀!


    謝汶年紀小,從前就被謝漪當娃娃一般打扮,也一塊在侯夫人那裏。


    謝沁這才說:“那些話本兒,雖有意思,但相熟人家裏頭,哪家女兒不是身邊跟著幾個丫頭?我們身邊有名頭的那些丫鬟,六個八個,雖說不是一直跟著,但是姐妹們出了院子少說也要帶四個,便是去赴宴也要帶上一個兩個。


    至於外出,那更是幾個丫頭全帶著,還要粗使婆子呐!”


    謝淑一甩帕子:“我就曉得你們拿我當笑話。”


    謝漪說:“二姐姐,公主嫂嫂雖好,可大哥哥既要承爵又要入朝,倒不如想想二弟弟、三弟弟。”


    謝沅搖了搖頭,又說了句古文,才說:可沒有那年歲相當的公主。


    是了,這些女孩子談得興起,但是畢竟去外頭去得少,本朝如今的公主都已出嫁,當今二十五歲,登基六年,還沒有一個子嗣,縱他謝灝如何才名滿天下,也沒有深宮中公主一見傾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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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貴妃姐姐竟連謝家表姐妹的玩笑話都聽說過了,”陳才人詫異,“他人都不曉得姐姐來曆,如今我可知道了,姐姐定是哪家高門大戶養在深閨裏的女兒!”


    “也隻是玩笑話罷了,閨閣女兒談笑,幾年後就誰都忘了。”貴妃抿了一口茶,已出色的楓露茶顏色極好,胭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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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子得中會元,老侯爺自覺殿試定然一甲頭名,很是自得。


    為著不好提前請客,他就想當天在府裏一家子吃頓飯。


    “男女同席倒也無可厚非,都是一家人,”謝灝輕聲歎息,“怎麽姨娘們也來?”


    侯夫人恨恨道:“定是哪個小蹄子教唆的,往日裏搶侯爺,今日還要攪了我兒的好事!”


    謝沁輕聲寬慰母親,悄悄與哥哥說:“父親確實荒唐。”


    到最後還真就坐到了一張桌上,而且不像那種父親母親姨娘一桌、孩子們一桌或是姨娘分出去一桌的常見家宴,而是實打實所有人坐一張桌子的家宴。


    當然,靈魂是個快穿者的謝灝其實並不在意,但他從原主的記憶裏也能知道,這種家宴往往昭示著寵妾滅妻、家風不嚴等讓人眼前一黑的東西。


    好在老侯爺還沒荒唐到就直接混坐,也沒規定位置。


    於是他和謝沁對視一眼,他在父親旁邊落座,然後身旁是三弟、四弟,和嫡出的二弟一起把兩個庶弟圍在中間;而謝沁身旁坐著謝淑、謝沅和謝汶,謝漪則極有默契地和姐姐一起做了和兄弟一樣的選擇。


    姐妹們其實多少有點小意見,但是基本按序齒坐,最後最遠的又不是她們是謝漪,反倒讓所有人高興。


    隻是幾個姨娘們眼底顯見有些不快,她們原想著定然會按序齒坐,姨娘們就坐到小姐後頭,大姨娘苗氏剛好挨著她的女兒謝汶,而四姨娘鍾氏挨著她的幼子謝澄。


    如今就這麽悄無聲息給嫡出幾個攪和了,心裏頭怨氣卻不敢露出來。


    謝灝搶在有人開口前舉杯敬父母,而老侯爺和侯夫人則在聽到他咬文嚼字的祝詞後也跟著說了。於是三個弟弟也舉杯,恭賀兄長,又祝賀父母。


    五個打扮相似的妹妹們是一塊說的,顯見謝淑的遲鈍,盡管她們說的是一樣的詞,卻落了一步。


    謝沅倒是沒再跟著咬文嚼字,很是體貼了一番她的姐妹們,不過往日從不凸顯半分的謝淑卻有些顯眼,在老侯爺眼裏更是坐實了這具身體裏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孤魂野鬼。


    家宴雖然酒菜精細,初春時節不再像冬日裏日日不見綠色,但是卻很沉默。


    食不言寢不語在這個鍾鳴鼎食的家庭展現得淋漓盡致,還不如宴會上歌舞聲不絕,顯得極為安靜。


    不過無論是姨娘還是什麽人,禮儀都極好。即使是謝淑,來了這幾天也是小口吃飯,略微拘束模樣,卻沒有私底下那興高采烈的神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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