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柳輕顏一激動險些直接坐起來,被早有預料的薛秋鴻抱住。


    “啊?”薛屏岫一臉茫然,一年多他早就把那次遭遇忘得差不多了。


    柳輕顏看完和談書後遞給了薛屏岫,上麵樁樁件件,都是對尹朝更有利,通商、交流、西榮劃分……


    薛屏岫現在已經學會了看那些公文,雖然他自己很多觀點都還不切實際,但他看著紙上種種退讓,除去部分讓步之外,其他條款也都是利益劃分非常恰當,完完全全一副收斂了野心求合作的樣子。一直到結尾才圖窮匕見——最後一條條款寫著要小王爺嫁到梁朝。


    薛屏岫有些不太懂,他在那裏怔愣著,心裏卻問0231:[統,你說反派怎麽想的?]


    精神力高也意味著記性好,這一年多抹不消剛來時的任何記憶。


    他還記得那時肌膚相貼處滾燙,是從未嚐過的滋味,有一把火從相連處一直燒到靈魂深處,像是要把他整個燒掉,他隻覺得一片迷蒙,沉浸其中卻又無法迴想,最後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情急之下如何哀求。但他隻有一點記得格外清楚:他未曾說破自己的身份。


    他清晰記得那時醒來後身邊空無一人,也許是出於憐憫不想讓他太過害怕,也許是另有目的,甚至還體麵地套上了中衣,從前分明聽說梁王榻上的人都是赤裸著滿身痕跡被拖走埋葬。


    但是他又想起後來在偏僻的村落聽聞的傳言,梁人心照不宣的那個說法。


    這些時隔不到短短一年的記憶就這樣隨著那行字蹦了出來,怎麽也壓不迴去,在他腦海中一遍遍重現,他眼前逐漸擦出金星來。


    這些記憶就這樣化作了一個漩渦,在他心底攪動,掙不出又逐漸被卷進去,思緒混亂起來又開始模糊。


    最後的最後,他遺忘了他在這之前在做什麽,無數片段在他眼前閃迴,那個晚上、那短暫的一天,在他眼前化作絢爛的光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到把他吞沒。


    ————————


    原本他們倆是在等待著,柳輕顏掃了幾眼就看明白了那合約,於是等待著想要看看幼弟的看法。


    眼看著原本撒嬌一樣趴在身側的薛屏岫像是陷入了迴憶,他清澈的眼神裏逐漸染上複雜難言的情緒,他像是在顫抖,原本水紅的唇色一點點變白,他似乎還是孩子般天真,又被大人才有的情緒纏住,迷茫而憂慮。


    後來他眼睛裏像是碎星一般,眼裏沒有其他的卻仿佛交疊了許多破碎在眼裏心裏;到最後他眼神空茫,好像陷在什麽裏一般就這樣昏了過去。


    薛秋鴻的角度看不到弟弟的眼神,而柳輕顏也隻能看到部分,看到他顫抖的睫羽、蒼白的唇色,到最後就這樣突然失去意識,沒說出一句話,而那一紙和談書從他失去力氣的手裏落下,輕飄飄落在地上。


    一陣兵荒馬亂,而柳輕顏掙紮著突然起來,又在三春把薛屏岫扶起來時失了力氣,被薛秋鴻抱迴軟榻上躺著。


    太醫卻來得很快,老人家顫顫巍巍地先給躺椅上的小王爺診脈,然後才給皇後診了平安脈。好在柳輕顏隻是動了胎氣,情緒大起大落,無甚大礙。


    薛屏岫的情況,老太醫反反複複問了好幾遍,又仔細看了他昏迷中的神色,這才確定,說殿下隻是心裏鬱結一時沒想開,加上天生體弱之前又有一次險死還生並一堆小毛小病。


    ————————


    等薛屏岫醒來,天色已晚。


    他坐起來才發現就在之前的房間,他睡在躺椅上,蓋著一條薄錦被。[發生了什麽?]他把0231喊起來問道。


    【統不知道qwq】0231擺爛。


    [嘖……要你何用。]


    他迴憶起來之前的事情,隻感覺一團亂麻,最後完全記不起來他做了什麽,隻記得他在迴憶裏理不清思路……對!就是迴憶!


    最後他隻記得在迴憶裏失去了意識,不管如何思考梁帝到底為何要迎娶他,眼下他恐怕把哥哥嫂嫂嚇得夠嗆,雖然他很清楚薛秋鴻身為男主絕不會貿然和梁朝開戰,但他這一倒肯定會給兩國關係雪上加霜。所以……


    [0231!這樣一來我們的任務真的要岌岌可危了!]


    【啊?】


    [你知道現在男女主在哪嗎?]


    聽著0231茫然的迴答,薛屏岫心急如焚,他掀開身上的薄被,急急忙忙將腳套進鞋子裏就要站起來,卻腿一軟險些摔倒。


    直到被九冬扶住,他才察覺心髒處的不適。此時薛屏岫終於明白他昏過去的真正原因,正是這要了原主性命的心疾,在哥哥嫂嫂養他後再沒發作過,上一次正是他落地時,險些真的變成原著中那樣發作時無人察覺最後死亡的結局。


    “九冬姐姐!”他也隻是想了想,就反應過來,“哥哥嫂嫂現在在哪?我之前是不是嚇到他們了?”


    ————————


    “哥哥!”薛屏岫趕到禦書房時,正看到薛秋鴻手裏拿著一疊紙要撕,嚇得他臉都白了,趕緊上前奪下,才發覺心口處生疼,隻能捂著胸口平複唿吸。


    柳輕顏看他這般,連忙拉住他,極輕緩地把他拉到身邊,這才輕輕拍著他的背:“岫岫,別太急,慢點,慢點好不好?”哄小孩一般輕聲絮叨,動作又輕又柔。


    薛屏岫也還沒緩過氣來,看嫂嫂這樣子便知道了三分,於是便顯出三分委屈的神情來,撒嬌一般貼過去:“想來我先前定是嚇到哥哥嫂嫂了。如今形勢不明,雖不知北邊打的什麽主意,就怕我這一下反而把事情都給砸了。”


    柳輕顏看他這樣,摟著他歎了口氣,另一邊薛秋鴻就在椅上坐下,將要開口,又放緩了語氣:“岫岫,你實話告訴我跟你嫂子,你去年在北地,是不是發作過心疾?”


    薛屏岫這才曉得怎麽迴事,又想到每迴碰見梁帝總沒好事,原主多年未發作的心疾都犯了兩次,心下隻覺委屈。


    他定了定神,這才迴答:“去年那迴,我當時隻覺隱隱難受,等醒來感覺便已無恙,後來的事我也講了。並非瞞著哥哥嫂嫂,隻是我當時翻牆落水逃走都沒有感覺,後來馬車顛簸也無大礙,隻當是我自己錯覺。先前我想不通為何,又仔細去想當時經曆種種,大約摸是這些日子耗神太過,湊巧這樣了。”


    他心裏有怨,又怕真打起來,隻好軟語勸和。此時才想起來搶下的那疊紙,紋樣卻有些特殊:“北邊又來了什麽官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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