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和王鋼峰在院子門口向馮麗華揮手,馮麗華透過車窗看到站在門口送別她的蘇瑾和她的愛人,心裏五味雜陳。


    人跟人的命運不同,她跟別人的命運更不同。她家以前是地主,這個身份讓她這些年來活得低人一等,小心翼翼。她處事處處小心,尤其是在這些軍屬麵前。


    當年她的婚姻也存在困難,後來他跟隔壁村一個有知識的農民自由戀愛,也算是嫁給一個滿意的人。


    因為丈夫這個身份,她在村裏算是能抬得起頭了,丈夫讀過書,也是個講理、體貼的人。


    可是嫁過去一起生活之後,婆婆總覺得她配不上她兒子,對她看不順眼處處刁難,丈夫愚孝本性顯露,讓她一忍再忍,對兩個人的感情消耗很大。


    她帶著女兒出來讀書,也順便在這裏住下了,在這樣的家庭關係和夫妻關係之下也不願意再生孩子。


    婆婆不理解,丈夫也不理解,兩個人的感情現在岌岌可危。


    她何曾不想過像這裏的軍官太太這樣安穩舒適的生活,可是人永遠不知道命運能賦予你什麽。這些年她也看透了,自己在這裏教書賺點錢,守著女兒,倒也少了很多煩心事。


    —


    迴到房間,王鋼峰盯著蘇瑾,蘇瑾心裏一咯噔,問:“你這樣看著我幹嘛?”


    “行啊,軍中資源你都敢隨意調配了,膽子不小啊。”


    蘇瑾愣了一下,問:“你說車的事嗎?”


    “對,”王鋼峰點點頭,“馮老師不是軍人,這個事情也不是軍中事務,不應該調用軍中車輛。”


    蘇瑾走到王鋼峰麵前,小手扣著他襯衣紐扣:“可是馮老師是守備區的老師嘛,這也算是軍中的人了。人家教書育人,為守備區的教育事業做貢獻,這麽偉大的事情,難道不值得一送嘛?軍人是樂於助人的,馮老師的腳傷不能走路了,難道軍人會坐視不管嘛?”


    王鋼峰勾起媳婦的下巴,低頭親了一下那張小嘴,放開她,調侃道:“小嘴吧啦吧啦的還挺會說,我說一句你說十句。”


    蘇瑾眨了眨眼,笑意盈盈地看著他:“那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王鋼峰點點頭:“道理倒是有那麽幾分道理,有潛力當個政委。”


    “對我這麽高評價呢,”蘇瑾挑眉,笑得一臉調皮,“要是我當了政委,能不能管管你?”


    “你不當政委也能管我。”王鋼峰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笑,繼而又嚴肅起來:“不過這種事情,下不為例。”


    蘇瑾拍了拍他,輕哼一聲:“變臉變得真快。”


    “公私要分明。”王鋼峰淡定地迴應。


    “那你就守著你的公吧。”蘇瑾撇了撇嘴,轉身準備走。


    王鋼峰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蘇瑾轉過頭看著他緊握著她的手,挑釁地問:“怎麽?調戲良家婦女?”


    王鋼峰輕笑一聲,低頭湊近她,眼神深邃:“你讓我以公濟私了了,你是不是要以己濟一下我?”


    蘇瑾看進王鋼峰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灼熱的眼神,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問:“怎麽濟?”


    王鋼峰手輕輕刮了一下蘇瑾的唇:“怎麽濟還要問我嗎?你退步了啊。”


    蘇瑾抓起王鋼峰的手,隨便一親,說:“濟完了。”


    “不僅退步了,也敷衍了。”他的語氣裏帶著明顯的不滿,“我看你現在很欠調教,你現在都不用心......”


    還沒說完,蘇瑾就親了上去,堵住了他的嘴。這種斤斤計較、凡事求迴報、一點照顧不到就滿腹委屈的男人,就隻能讓他閉嘴。


    —


    張桂芳帶著孩子們在一棵大樹下麵乘涼玩,陽光透過枝葉灑在地上,小風吹著,優哉遊哉地很舒坦。


    何秀英坐在旁邊,一邊納著鞋底,一邊感歎道:“嬸子,你真是個好婆婆,什麽事都幫兒子家做,真是辛苦你了。”


    張桂芳看向她,笑著迴答:“我來這裏不就是幫他們的嘛?不然我來這兒做什麽?”


    何秀英搖了搖頭:“你也太實在了,自己都幹完了,兒子兒媳做什麽?”


    “兒子要工作啊,來到守備區任務可不輕。以前兒媳婦也有工作,來這兒之後才沒有的。”


    “那不就是咯?”何秀英說,“兒媳婦現在也沒工作,她現在在家也閑啊,你包攬那麽多事情幹嘛?你看你還幫她看四個孩子。”


    張桂芳聽了這話,眉頭微微皺起,有些不爽,說:“看四個孩子又有什麽?又不用挑擔,不重不累的,就坐在這乘涼。他們有手有腳,都是自己在玩,我看自己的孫子孫女高興。”


    何秀英看到張桂英這樣,想著自己真是多嘴啊,好心為人家著想提一句,人家不領情。趕緊說:“我就心疼你,多嘴說幾句,沒別的意思。”


    張桂芳繼續說:“我兒媳婦的辛苦我知道,前兩年我兒子在戰場的時候,兒媳婦帶著兩個孩子,懷著兩個孩子,一個人扛過來的,她一句不好的話都沒說。


    現在跟著我兒子來到這裏沒有工作,孩子也大了,能說能跑了,有機會歇歇,那就歇歇。她給我兒子生了四個孩子,我有什麽好跟她計較的?”


    那段時間兒媳婦是怎麽熬過來的,張桂芳還記得清清楚楚。


    何秀英看張桂芳好像真的有點急了,趕緊說:“嬸子,我真不是這個意思。你別誤會啊。你覺得好就行,那就是好!”


    “我兒媳婦當然是好咯,長得好看,性格又好。”張桂芳說,臉上帶著驕傲的神色。要是這樣的兒媳婦都挑刺,那她真是不長眼。


    何秀英心裏感歎這個張桂芳嬸子真是實在人啊,可很少有人能做到這樣,她兒媳婦真是有福氣。又想到自己的婆婆,其實待她也不錯,遠房親戚,又是早早就看上她兩家接的親,所以對她也好。


    何秀英想起在農村的很多兒媳婆婆,你一句我一句,幾句不高興就吵架打架,路過的圍著一圈看熱鬧,那場麵真是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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