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琴一番考慮之後還是忍痛拒絕了。


    薑迪父母看不起她,更因為小姐去世了,覺得她就是一個卑賤的婢女,收為通房還差不多。


    就算薑迪對她有幾分情意,知琴也不想踏入火坑。


    留在王府守著玉蘭苑的東西也是件好事,王爺無論如何也不會虧待她的。


    知琴原本以為一生也就這樣了,但是小姐活了。


    雖然不讓叫王妃,但知琴覺得一個稱唿而已,小姐喜歡就行。


    她以為自己以後要在溫府伺候了,正愁著怎麽穩固小姐身邊第一大婢女的形象,結果晚上她又迴到了王府。


    還真是,王府永遠是她的家!


    沈行瞥了一眼傻樂的知琴,沒說什麽。


    把楚華璋抱進去舒適溫柔的大床,溫柔放好,扯過大床的被子就往楚華璋身上蓋。


    至於裹著的那一床,是楚府的,那就不丟了,沈行給它扔到了一邊的美人榻上。


    沈行一番沐浴之後,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兩隻手把楚華璋纖細的身子攬在懷裏,就連頭也是枕在他胳膊上。


    聞著楚華璋身上安心的氣息,沈行這一覺睡的很是安穩。


    夜明星稀,溫府書房的燈還亮著。


    溫澤提筆在紙上寫著什麽,瞧著神情很是認真的樣子。


    仔細一瞧,“趕走沈行,維護地位,霸占楚心手冊準則。


    第一條,我方優勢,...


    第二條,敵方劣勢,...


    第三條,楚楚喜歡,...”


    洋洋灑灑,溫澤寫了厚厚一疊宣紙,直到感覺差不多才終於停筆,打了個嗬欠,該安置了,明天一早還要去接楚楚迴府。


    ......


    沈行這一覺睡的極久,等他醒來後,伸手一撈,卻沒有摸到那抹溫軟的身影。


    急急忙忙睜開眼眸,寬大的床鋪上早已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沈行恍然覺得昨天晚上是一場夢。


    他迅速穿好常服,就連頭發也顧不得整理,披頭散發出去寢殿,眼神在四周搜尋,渴望發現點什麽。


    楚華璋一早起來,發現她在熟悉的床榻上,身邊到處都是男人疏朗的氣息。


    倒也沒慌,也沒生氣,輕手輕腳從男人懷裏出來,輕聲喊來知琴為她洗漱。


    知琴已經做好了小姐如果第二天醒來嚷著迴去,她應該怎麽勸,就算跪下扯著裙擺,她也在所不辭。


    王爺特地讓聽雨把她帶迴來,就是對她委以重任,知琴一定不能辜負好王爺的期待。


    一進門,知琴就壓著嗓子哭道,


    “小姐,王府可好了,王爺吃不好睡不好,惦記著您呢。


    給你搜羅了好多東西,每天都給你寫了信呢,不過信王爺放著。


    而且我們玉蘭苑也有好多變化,您就算要走,也得等看完再走吧”


    還未開口說一句話的楚華璋...


    知琴看她麵無表情,眼神凝重,就知道小姐還是想要走。


    她跪下想要磕頭,被眼疾手快的楚華璋拉住了。


    “好了,我沒想要走,你先幫我梳頭吧。”


    聲音無奈,怎麽覺得三年不見,知琴的眼淚書來就來,可厲害了。


    主仆經過了一番交流,終於迴歸了原來的節奏。


    知琴想要傳膳,卻被楚華璋給拒絕了。


    她讓知琴領著她重新去逛了玉蘭苑。


    玉蘭苑的院子種了楚華璋最喜歡的桃花,一片桃林,微風吹過,帶來一地香氣。


    穿著淡粉色長裙的楚華璋站在桃花樹下,花映人,人照花,好個桃花仙子在世。


    沈行從裏臥一路找到院子外,迎麵就是一幅美人美景圖。


    桃花樹下的人許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頭微偏,露出小半張側臉,驚鴻一瞥。


    楚華璋看到來人,把原本欣賞粉嫩的桃花的目光放在披頭散發的男人身上。


    男人一襲淺藍服,一頭烏黑長發,有些調皮的發絲懸浮在男人臉龐,柔和了男人冷酷的線條。


    再加上男人眼含水光,眼尾一抹紅,給人一種很好欺負的感覺。


    楚華璋都被自己這個想法給逗笑了,不自覺笑出聲來,溫和問道,“醒了”


    沈行見到人,那顆暴躁不安的心早已恢複溫順。


    此刻還未從剛才的驚豔迴過神來,也隻是愣愣點頭。


    楚華璋也不在意,素手指著一大片桃林,問道,


    “聽知琴說,這些桃樹是你一棵一棵種下去的,平日的澆水、枝條整理也是你在負責,還親手做了許多桃花酒。


    沈行,三年不見,你竟做起了花匠和酒工,可真令人刮目相看。”


    這話在旁人聽來委實不太好聽,就好像楚華璋在嘲諷沈行,王爺嬌貴之軀,怎能如此。


    沈行嘴角微勾,似乎笑了,轉瞬即逝,接著一本正經迴答,


    “楚楚小看夫君了,我還會木匠,繡娘,農工的活,以後楚楚想要什麽,我都能給楚楚親手做來。”


    楚華璋似是譏笑了一聲,故意問道,


    “王爺連梁上君子都做得,何況這些呢。”


    沈行麵上閃過心虛,想到昨晚聽到麵前之人的囈語,委屈問道,


    “溫澤,楚楚就稱唿他為夫君。


    到了我這,不是大名就是封號,全都冷冰冰的。


    我認識楚楚有三十年了,溫澤才認識你三年,我的待遇連溫澤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全天下沒有比我更慘。”


    沈行說到動情處,那雙往日極為有神的眸子直接暗淡下來,黏糊糊直勾勾看著楚華璋,瞧瞧她的反應。


    楚華璋嘴裏呢喃著“三十年”“三年”,一行清淚從她眼中流下,被日光一照如夢似幻。


    楚華璋隨手一抹,好似是為了擋陽光,眨眨眼恢複正常。


    這次沒有被沈行的委屈影響到,直接道,


    “溫澤現在是我夫君,這麽稱唿也是應該。


    昨晚的事情我也不計較,就當我們最後一次的告別。


    今天我們就入宮求見陛下,準許我們和離。”


    這話說的斬釘截鐵,好似沒有半分緩和的餘地。


    沈行眼中一晃,竟是直接笑出了聲,


    “楚楚,先皇聖旨,陛下也不可違背。


    陛下同意,那我就去殺了溫澤好了。


    就是因為他,你才想離開我。


    隻要他不在了,你就是我一個人的,一個人的。”


    沈行神情偏執,執拗盯著楚華璋的眼睛,想要從中窺見她的心理。


    楚華璋想到懸崖邊的那一幕,她直接嘲諷出聲,


    “沈行,別裝出一副你愛我,愛得不得了的模樣,我不需要。


    懸崖是我主動赴死,但你也答應了,戰王妃從那個時候就已經不再這個世界了。


    現在的我是溫夫人,溫澤的妻子,溫祈的娘,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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