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了,醫院裏一點聲音也沒有,小保安裹緊了自己身上的保安製服,突然覺得有些冷,也是的,此時已經入冬了,是該覺得冷,老保安冷眼看著小保安的動作,像是看戲一樣,眼神中閃過一絲戲謔,咧著嘴輕笑一聲:“你很冷嗎?”


    小保安露出一抹略顯尷尬的笑容,那笑容就像是被強行擠出來似的,顯得有些僵硬和不自然。他的眼神時不時地飄向保安室外麵那條陰暗的走廊,似乎那裏隱藏著什麽令他感到不安的東西。或許是因為剛才老保安提出的那個問題太過驚悚,著實把他給嚇住了。此刻的小保安隻覺得渾身都不自在,但又礙於麵子不好表現得太過明顯,隻能硬著頭皮強撐著,心裏卻是一團亂麻,完全不知道該怎樣去迴應老保安的這個疑問。


    一時間,整個保安室內的氣氛變得異常僵持,原本兩人之間熱烈的交談聲仿佛在老保安拋出那個問題之後瞬間被凍結在了空氣中。小保安的腦海裏不停地迴蕩著老保安剛才所說的那句話:“所以為什麽那麽高的工資,應聘的隻有一個人呢?”這句話就像一隻揮之不去的蒼蠅,在他的腦海中嗡嗡作響,讓他心煩意亂。


    他總覺得這裏麵肯定有事,但本能的不想問出口,生怕本就懸起來的心弦被恐懼崩斷了。


    老保安見眼前這心無忌憚的小年輕終於老實了,從保安室桌子下麵把水杯拿了出來,往裏麵倒了點茶葉,漫漫長夜想熬下去總要有些提神的東西,況且在這裏,他可不敢睡著。


    見小保安眼神呆楞的盯著桌子上被啃的細碎的麵餅,老保安輕咳了一聲,把小保安神遊出去的魂叫了迴來,晃悠著保溫杯道:“走廊拐角有熱水,你要是想吃泡麵,可以去接。”


    小保安聞言看了眼那幽暗的醫院走廊,立馬搖了搖頭,強撐著說道:“那個···不是很餓,我幹嚼也成。”


    老保安聽到小保安說話後,隻是微微抬眼瞥了一下,便又垂下眼簾,仿佛對小保安的話語毫無興趣。畢竟兩人之間的年齡相差甚遠,生活經曆和興趣愛好都大不相同,實在難以找到共同的話題來交流。而且此刻正值深夜,萬籟俱寂,周圍一片漆黑寂靜,兩個大老爺們在這裏喋喋不休地閑聊似乎也有些無趣。


    老保安悠然自得地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滾燙的茶水,然後緩緩地將身體靠向椅背,整個人顯得無比放鬆。他閉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揚,嘴裏開始輕聲哼唱著那熟悉的二人轉曲調。


    而另一邊的小保安則如坐針氈般地呆坐在椅子上,心中猶如被千萬隻螞蟻啃噬一般難受。他滿心懊悔自己當初為什麽會選擇這份工作,如今每一分每一秒對於他來說都是一種折磨。他真想立刻辭去這份工作,遠遠地離開這個讓他感到恐懼不安的地方。然而,現實卻殘酷地告訴他必須要等到天亮才能辦理離職手續。眼下距離午夜十二點還早著呢,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過得異常緩慢。


    小保安越想越是害怕,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各種關於醫院鬧鬼的恐怖傳說。那些陰森詭異的場景和毛骨悚然的聲音仿佛就在眼前耳邊,不停地催促著他趕緊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


    看著搖頭晃腦哼著小曲的老保安,小保安心裏又覺得會不會是這老頭兒在故意編恐怖故事騙他,如果這醫院真有髒東西,那這老頭兒怎麽會安然無恙的當了這麽久的保安?


    是了。


    小保安臉上浮現出一些笑意來,他心裏不禁自嘲的罵了幾句,暗想自己這麽大的人了還被嚇到,但同時又對這老頭平白生出幾分不滿,感覺被耍了丟麵子的小保安有些惱羞成怒,這老頭兒心裏還不知道怎麽揶揄他呢。


    “我說老·····”


    他這句老頭兒還沒喊出口,隻聽保安室外,那幽暗的醫院走廊拐角處傳來一聲很窸窣的金屬響聲,這聲音很像是門店的卷簾門,小保安被驚得在椅子上蹦了一下,再看那老保安,此時眼神也斜了過來。


    “大爺,剛剛那是什麽聲?”


    老保安沒言語,隻是起身將敞開的保安室大門關上,又上了兩遍鎖,小保安看的心裏好奇,但又不太敢問,隻見老保安鎖上門,又確認的擰了擰門把手,這才迴到椅子上,繼續一言不發。


    小保安不禁有些惱火,卻又不敢對這一臉嚴肅的老頭兒發出來,他腦中第一想到的可能是醫院的值班護士亦或者是哪個病人不小心碰到什麽發出的聲音,可仔細一想又不對,春城醫院的建築很怪,是兩棟樓拚一塊,中間修了一條長廊連起來,離遠了跟個倒立的褲衩似的。


    他們保安室所在的位置,就是位於兩棟樓之間連接的那條長廊中間,這也是為什麽需要兩個夜間保安值班的原因,正好一個保安巡視一棟樓。


    至於小保安為什麽腦子裏立刻排除了是值班護士或者病人的可能,因為這個時間,壓根兒就不可能會有人到長廊這邊來。


    ''總不能是進了小偷了吧?''


    他知道春城黑市上是有偷賣處方藥的,但又見著老保安跟沒事人一樣,端坐在椅子上喝茶水,那樣子像是壓根沒當迴事的穩重,小保安怕丟了東西但責任,出聲問道:“大爺,這聲不對吧,像是開卷簾門的聲,咱們是不是過去看看?”


    說完他可沒動,隻等著老頭言語,兩個人結伴一起去。


    老保安吐了一口碎茶葉,眼皮都沒抬,隨口應付了句:“不用去,丟不了東西。”


    小保安不知道老頭兒哪來的自信那麽肯定,連忙確認了句:“大爺,這要是進小偷了,責任得你擔啊。”


    “哼哼——”


    老保安鼻子空出氣,哼哼了一聲,抬眼看著小保安那色厲內荏的表情,語氣古怪道:“放心,誰敢大晚上來春城醫院晃悠·····”


    “那是真不要命了。”


    小保安,聽著這話,隻覺得這醫院背後藏著事,什麽叫半夜來春城醫院不要命?他有點害怕,同時又忍不住好奇,忙向著老保安探過身子,低聲詢問道:“大爺,這裏頭是不是有說法啊?”


    老保安聞言冷笑一聲,臉上浮現出中老年男人要吹牛比時特有的豪橫勁,從兜裏摸出一盒玉溪磕了兩下,小保安有眼力見,立刻從兜裏掏出打火機,恭敬的給老頭點上煙,做出一副孝子賢孫樣:“大爺,我年輕,挺多事不懂的,您多給我講講。”


    老保安吸了口煙,手指夾著煙頭點了點小保安道:“你小子也不想想,一個夜間保安,開那麽高工資還招不到人,這裏麵能沒有事?”


    “對對,您說的對...”小保安應付一聲,心裏頭翻了個白眼,暗罵這老頭倚老賣老,但麵上還得裝足了孫子,陪笑道:


    “我確實不知道,就是想來賺個快錢,您受累,跟我講講這裏頭有啥事。”


    老頭叼著煙,都說夜不說鬼話,但話匣子打開就止不住,他聲音突然冷冰冰的說道:“聽到剛才的聲了吧?”


    小保安忙點頭:“聽著了。”


    “嗬,以後聽多了就不覺得奇怪了。”


    老保安斜著眼睛,那眼神莫名的讓小保安心裏頭不舒服,但他又不敢明說,隻低著頭裝看不見,卻聽老頭道:“這都是小兒科,之前還有個山驢b,見著過有被解剖的屍體穿著白大褂在長廊裏飛奔呢。”


    小保安被嚇得整個後背的汗毛都炸開了,他直板板的坐在椅子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臉上的表情僵成一團,不用看也知道很難看,他很想說服自己,這老頭兒在嚇唬人,可看對方的表情又覺得不像,隻能強忍著懼意,聲音磕巴的問:“那...那醫院不管嗎?”


    “管?”


    老保安“噗呲”一聲沒忍住笑了出來,似乎在嘲笑年輕人的思想單純:“怎麽管?誰來管?”


    小保安後悔貪這豐厚的工資,隻覺得自己闖進了一個大陷阱裏,還不等他腦子裏的cpu處理老保安說出的信息,隻聽老頭繼續陰惻惻的講:“你還不知道這裏原來是哪吧?”


    “不就是醫院嗎?”小保安聲音帶著顫音,想要製止對方繼續說但又耐不住好奇聽。


    “哼哼——”


    老頭夾著煙頭指了指地,聲音半陰不陽,整個臉僵著看不出表情:“是醫院,不過是專門用來關精神病的精神病院...”


    “你知道為啥春城醫院建的這麽怪不?”


    小保安搖了搖腦袋,他剛入職的時候隻覺得從外觀上看,這醫院樓修的也太醜了,跟個大褲衩似的,進到樓裏麵卻發現,這樓地基高的離譜,整棟樓像是被架起來一樣。


    老保安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捧著茶杯也不喝,似乎在吸取茶水的熱量,他吐出一口哈氣,保安室裏的溫度似乎降低了。


    “原來的那棟精神病院,挺多年前燒了把大火,包括醫生、護士,還有那群精神病在內,全燒死了,大火過後,隻剩下地基,咱們現在這兩棟醫院樓,就建在當年火災遺跡上。”


    小保安咽了咽口水,像這種秘辛,他也是第一次聽說,想想自個兒腳底下踩著的就是當年火災的遺跡,他就瘮得慌,怪不得不幹淨呢。


    “從大火那天起,這裏就不太平了...到了夜裏啥動靜都有,你剛才不是聽見卷簾門響嗎?”


    小保安縮著脖子,見老頭兒半抬不抬的那眼神看他,知道這裏頭肯定有不對勁的。


    老頭露出那口大黃牙,慢悠悠的講:“那不是卷簾門,是鐵閘門,鎖的就是當年精神病院遺跡的入口的...”


    “小子,你現在想想,剛才是啥發出的動靜?”


    小保安微微垂著頭顱,沒有人能夠猜透此刻他腦海裏究竟在思索些什麽。他那顆原本就不安分的心髒此時更是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瘋狂地跳動起來。不知為何,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緊緊揪住了他的心,讓他總是感覺在這保安室那看似單薄的門後麵,正靜靜地站著一個人。那個人似乎正悄悄地將身子貼在門上,緩緩地扒住門上那塊小小的玻璃,透過縫隙向屋內窺視著。


    就在這時,毫無征兆地,一隻大手猛地落在了小保安的肩膀上。他渾身一顫,像是被電擊了一般,驚恐萬分地抬起頭來。映入眼簾的,正是那個麵容古怪的老頭兒。隻見那老頭兒正用一雙直勾勾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那眼神冷得像冰,寒得刺骨,讓人不寒而栗。小保安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梁骨上迅速升起,瞬間傳遍全身,使得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慌亂之中,他急忙把目光移向別處,根本不敢與老頭兒那雙可怕的眼睛對視。可就在他轉頭的一瞬間,眼角餘光卻瞥見了老頭兒脖子上的一道異樣痕跡。那是一條細長的、深紅色的印記,宛如一條暗紅色的蚯蚓蜿蜒爬過肌膚表麵。乍一看去,既像是被堅韌的魚線用力勒出來的,又好似鋒利的刀口留下的猙獰傷疤。這條詭異的痕跡在老頭兒那略顯灰暗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刺眼,令人觸目驚心。


    “小子,以後再聽到什麽動靜,就當沒聽著吧。”


    小保安趕忙點頭,心裏頭打定主意,丫的等天亮就離職,說什麽也不在這個鬼地方呆下去了。


    他剛想說什麽,卻見那老頭兒依然直勾勾的盯著他看,小保安很不喜歡對方的眼神,像是要扒光他一樣。


    ‘總不能不幹淨的地方,保安也是老變態吧...’


    他心裏頭這樣想,屁股離遠了挪了挪,卻聽那老保安淡淡的說道:“要是聽見動靜,還好奇去看,就會像之前那個山驢b一樣...”


    “怎...怎麽樣?”小保安顫顫巍巍的問。


    老頭突然咧嘴笑,小保安這才發覺,對方臉上的皮肉緊繃繃的,像是打了玻尿酸,但又不隻是皮緊,而是整個肌肉都硬邦邦的,肉色的皮膚上隱約呈現出一種綠裏摻紅的顏色。


    小保安突然想起來,小時候村裏辦喪事,躺在棺材裏的屍體臉上也是這色,俗稱死人僵。


    可是屍體不會動,但他眼前的老頭...


    小保安正想著,隻聽對麵的老頭兒突然出聲問道:“你不好奇,那個倒黴蛋究竟發生什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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