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難以用言語準確描述的觸感,當秦朗小心翼翼地將手伸向那扇神秘的紅色大門時,就在指尖與門扉相觸碰的刹那間,一股猶如來自九幽深淵般徹骨的寒冷,如同閃電一般瞬間傳遍了他的全身。這股寒意仿佛能夠穿透靈魂,直抵骨髓深處,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心中湧起一陣莫名的驚懼。


    出於本能反應,秦朗下意識地用力將手猛地彈開,就好像那扇門是一隻兇猛的野獸,會突然張開血盆大口將他吞噬。而那扇紅色的大門,顏色鮮豔得如同剛剛流淌而出又被迅速晾幹的鮮血,給人一種詭異而血腥的視覺衝擊。


    當手指輕輕觸碰到它的時候,那種感覺既像是摸到了尚未幹透的油漆,黏糊糊的,讓人感到有些不適;又仿佛是觸摸到了尖銳的荊棘,帶著微微刺痛的觸覺,刺激著神經末梢,使得心跳都不由得加快了幾分。


    熊孩子站在秦朗腳邊,幾乎是踮起腳來瞅著這扇門,他也很好奇艾麗卡的臥室裏究竟是什麽樣的,但對於‘媽媽’那幾乎是條件反射一樣的恐懼讓他忍不住想要逃離。


    拉了拉秦朗的褲腿,熊孩子試探道:“怎麽樣?能進去嗎?”


    剛剛大門上傳來的刺骨寒意還讓秦朗心有餘悸,他被熊孩子的疑問一驚,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你有感覺到嗎?”


    熊孩子一頭霧水,搞不懂秦朗究竟是在說什麽:“什麽感覺?”


    秦朗搖了搖頭,正要再觸摸這紅色的大門,狹長的走廊裏,突然響起‘咚咚咚’的跑步聲...


    這跑步聲帶著一種粘黏的感覺,仿佛腳底板上有什麽很黏的東西,再聽這越來越響的跑步聲,對方每一步好像都邁足了力氣。


    秦朗跟熊孩子同時驚恐的扭頭看向走廊那頭,電梯旁的樓道,一股不祥的預感同時在他們兩個心頭升起。


    “不許...進我的房間!!!”


    艾麗卡的怒吼從樓梯間內傳來,響徹整條走廊,那暴虐的聲音震得人耳膜發顫,連走廊頂上的白熾燈都開始閃爍起來。


    “不好!是媽媽!!”


    熊孩子臉色瞬間被嚇得煞白,這個人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慌亂無助的揪著秦朗的褲腿絮叨:“怎麽辦!被媽媽發現一定會生不如死的!”


    “都怪你!!為什麽要反抗媽媽,害得我也跟你一起倒黴!”


    熊孩子坐在地上撲騰著小腿,跟撒潑似的,他仰頭看著秦朗,突然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對!媽媽要找的是你,隻要...”


    秦朗瞥了眼又想叛變的熊孩子,一腳給他踹到一邊去:“你想去陪你媽你就去,我就不奉陪了!”


    說完,秦朗麵向那扇殷紅色的大門,猛吸一口氣,用力推了上去...


    熊孩子捂著自己被踹的肚子,還不等喊疼,隻覺背後涼風颼颼,一股駭人的氣魄跟針紮似的猛刺他的背。


    “笑一個?”


    “額...媽媽!!”


    這一聲媽叫的,有驚慌,有恐懼,但就是沒有母子間的親情。


    熊孩子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身體僵硬得無法動彈,他緩緩地扭過頭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在那燈光忽明忽暗的走廊盡頭,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映入眼簾。隻見一個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浮現,那竟然是一個蛻了皮的恐怖存在!它渾身赤裸裸地暴露出暗紅色的肌肉紋理,仿佛剛剛經曆過一場慘烈的酷刑。那張扭曲變形的臉龐更是讓人不寒而栗,嘴巴幾乎咧到了耳根處,鮮血從嘴角不斷流淌而下。


    此刻,這個詭異的血人正用雙手緊緊地扒著樓梯間的牆壁,艱難地探出一顆滿是鮮血和碎肉的腦袋。它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眸死死地鎖定住熊孩子,嘴裏還不停地念叨著一些奇怪的話語,聲音低沉而沙啞:“笑一個……”、“茄子……”這些話語在寂靜的走廊裏迴蕩著,帶著一種莫名的陰森氣息,讓整個空間都彌漫著恐懼與絕望。


    熊孩子正對上那血人沒有眼皮,幾乎整個眼珠突出來、直辣辣的目光,下意識叫出一聲“媽媽...”


    艾麗卡的笑容更甚,從身體裏掏出沾滿血肉的拍立得,舉到眼前對準熊孩子,陰冷癲狂的聲音道:“笑一個吧,說茄子~”


    “我說nm呢!!”


    熊孩子被嚇得大吼一聲,徹底化為大孝子,此時也顧不得身上被踹的疼痛,連滾帶爬的朝秦朗跑去:“爹!親爹!等等我!!”


    秦朗剛剛那麽用力一推,倒是輕易的將這扇紅色大門推開,他因為慣性腳下拌了個趔趄,剛要關門,隻聽身後熊孩子玩了命的大吼。


    他聞聲扭頭一看,熊孩子撲騰著兩條小腿,幾乎跑出殘影的衝到秦朗身邊,不遠處,艾麗卡舉著拍立得,正狂笑著追過來。


    “還愣著幹嘛!快關門啊!!”


    熊孩子拽著門,碰的一下給關閉上,秦朗這時左右張望了一下,見旁邊放了個桌子,趕緊挪過來抵在門上。


    “嘭!”


    就在桌子剛剛抵住門的一刹那間,隻聽見“砰”地一聲巨響傳來,仿佛整個房間都為之震顫。那扇門劇烈地晃動著,險些就被這股強大的衝擊力給撞開了!而此時,門外不斷傳來的敲門聲更是如同密集的雨點一般,急促而響亮地砸落在門上。


    熊孩子使出渾身力氣死死地抵住門,他仰起頭,目光忽然瞥見那門上居然還掛著一把鎖。隻見他雙腳猛地一蹬地麵,整個人像一隻靈活的小猴子一樣高高躍起,然後準確無誤地伸手抓住那把鎖,並迅速將其轉動鎖上。


    然而,門外的艾麗卡卻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她依舊不停地拍打著門,每一下拍打都帶著強烈的憤怒和不甘。屋內的秦朗和熊孩子緊緊地靠在一起,他們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鬆懈,用盡全力抵住房門,與門外的力量展開一場驚心動魄的較量。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汗水順著他們的額頭滑落,但他們始終咬牙堅持著,不肯讓門外的人有任何可乘之機。


    終於,經過漫長的僵持之後,門外逐漸安靜下來,不再有敲門聲響起。秦朗和熊孩子緊繃的心弦這才稍稍放鬆了一些,但他們仍然不敢掉以輕心,依然保持著抵住門的姿勢,警惕地傾聽著外麵的動靜,生怕這隻是對方暫時的停歇,隨時可能會再次發起攻擊。


    “喂!她走了嗎?”


    熊孩子看了眼秦朗,小心翼翼的問。


    秦朗把耳朵湊到門上,門外半點動靜都沒有,他不敢確定艾麗卡是否已經離開,但就憑她剛剛的表現來說,這間臥室的重要性,肯定不會讓艾麗卡輕易放棄的。


    “沒有聲音了...”


    秦朗歎了口氣,這才有時間打量起艾麗卡的臥室。


    跟艾麗卡偽裝的那般精致美麗不同,這間臥室可以用簡陋這兩個字形容。


    發黴脫落的牆紙,落滿灰塵的地板,甚至於陰暗的燈光下隱隱還散發著一股黴味。


    這間臥室並不大,秦朗環視一圈大概就能把一切都看個幹淨,一張單人床、一個巨大的櫃子,以及床旁邊蓋著落滿灰塵的紅布的一個架子。


    說什麽都不像是能隱藏大廈前台的房間。


    熊孩子打量著他媽的房間...不是罵人,這房間還tm真是他媽的。


    “這...有點簡陋哈。”


    熊孩子打了個哈哈,仰頭詢問起秦朗:“咱們接下來怎麽辦?”


    秦朗聳了聳肩:“先搜一下唄。”


    熊孩子聞言點頭,蹦跳著爬上了艾麗卡的床,他像是蹦床一樣,用力跳著,這張老舊的單人床發出痛苦的吱吖聲,眼瞅著要毀在熊孩子之手。


    “我說,你就不能老實點?”


    秦朗無語的按了按太陽穴,果然熊孩子什麽的最討厭了:“小心等會兒摔死你。”


    熊孩子一邊在床上蹦,一邊反駁道:“那不能,咋可能摔...”


    “哎呦!”


    話音未落,熊孩子腳下一滑重重的摔在床上,秦朗幸災樂禍的抱著胳膊站在一旁看戲。


    熊孩子呻吟一聲,還沒來得及撒氣,隻覺得手心裏發粘,低頭一看,那單人床上滿是汙穢,險些把他看吐。


    “我靠,這都是什麽玩意兒!”


    熊孩子嫌棄的撲騰下床,秦朗走近往床上一看,整個床單被子上已經覆蓋了一層黝黑發著光的油,熊孩子剛才就是踩在這上麵滑倒的。


    枕頭上也全是油,還沾著密密麻麻掉落的長頭發。


    被子裸露出的地方,暴露著已經發黴的零食殘渣碎屑,床挨著的那麵牆上,印著老大一個黃色人形的印子,看著有秦朗兩個寬。


    熊孩子被惡心的夠嗆,指著那床幹嘔道:“這,這是什麽玩意兒!!”


    秦朗兩手一攤,當年他剛出道時,做過一段時間的陰宅處理工,不少租房的女租客都會把房子造成豬圈,主打一個外表精致內在髒。


    看著接受不能的熊孩子,秦朗用過來人的口吻歎了口氣:“別問,問就是豬豬女孩兒唄。”


    熊孩子是留下心理陰影了,說什麽也不靠近那張床,秦朗撇了撇嘴,捏著鼻子走到床邊查看,任由熊孩子到別處翻找。


    這床上沾滿人油的抱枕依稀還能看出原本的樣子,上邊印著一個男人的照片,挺帥的,就是有點娘炮,想不到艾麗卡還是個追星的。


    這床不知是被熊孩子蹦的,還是什麽原因,中間往下凹了一塊,看樣子不久之後這床就壽終正寢了。


    秦朗正仔細查看著,隻聽身後傳來‘嘭’的一聲,隨後便是熊孩子的驚唿。


    秦朗扭過頭,熊孩子正捂著腦袋坐在地上,他麵前的那個巨大的衣櫃已經被打開,一個幹枯成皮包骨的屍體躺在熊孩子身上,很明顯這小子剛才不老實,被櫃子裏的屍體給撞倒了。


    “誒!叫喚兩聲可以了,你還想跟這位抱到什麽時候?”


    熊孩子“哎呦”叫了一聲,聽到秦朗所說的話後,他這才定睛一看,頓時嚇得臉色慘白。隻見自己的身上竟然趴著一個渾身幹癟、仿佛被抽幹了所有水分的恐怖屍體!熊孩子驚恐地尖叫起來,手忙腳亂地想要從那屍體旁邊迅速爬開。


    秦朗看到熊孩子如此狼狽滑稽的模樣,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過很快,他便收斂起笑容,神情嚴肅地走向那個衣櫃。此時,原本就已經被撞開一條縫隙的櫃門正半掩著,秦朗毫不猶豫地伸手抓住把手,用力一拉,將整個櫃門徹底拉開。


    隨著櫃門緩緩打開,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撲鼻而來。這個看似普通的巨大衣櫃裏麵並沒有掛放任何衣物,取而代之的是一堆堆擺放得雜亂無章的幹屍!粗略一數,竟有七八具之多!


    這些幹屍一具緊挨著一具,層層疊疊地堆積在一起。它們每一個都像是被某種神秘力量吸幹了全身的水分一般,變得幹癟異常,皮膚緊緊貼附在骨骼之上,猶如一張張枯黃幹燥的草紙。有的幹屍麵部扭曲變形,空洞無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著前方;有的則四肢僵硬地伸展著,仿佛在臨死前經曆了極度的痛苦和恐懼。


    “誒!誒!”


    秦朗不滿的扭過頭,隻見熊孩子指著衣櫃裏的幹屍,瞪大個眼睛“誒”個沒完。


    “又怎麽了?”


    熊孩子指著衣櫃裏露出來的一具幹屍,顫抖的說道:“我,我認識他...”


    秦朗趕忙追問起來,他也很好奇這些幹屍是怎麽一迴事:“具體說說!”


    熊孩子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秦朗一眼,支支吾吾的說道:“那個...”


    “他之前也是媽媽的丈夫。”


    秦朗一拍手,嗨!感情是同行啊~隻是這家夥倒黴,被吸幹了。


    想到這裏,秦朗看向那具幹屍的眼神都帶著可憐了。


    “其他的呢?”


    秦朗把熊孩子跟拎小雞崽子一樣拎到衣櫃前,指著那些個幹屍讓他辨認。


    熊孩子一一掃過這些已經變得幹癟的臉,很篤定的說道:“他們之前都是媽媽的老公,尤其是他!”


    熊孩子手指一具幹屍:“這位爸爸明明三天前才跟媽媽上的二樓...”


    三天?


    三天就能把一個成年人變成一具幹屍,這艾麗卡還真是個克夫的。


    熊孩子一一辨認著幹屍,扒拉到衣櫃最深處,隻見一個被剝了皮,身上套著睡裙的屍體坐在那裏。


    “你快來看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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