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墨眉眼柔和了下來,他安靜的看著洛姝,嘴角含著一抹笑意。


    洛姝認真的看著他:“我是很笨的人,我喜歡一個人是一輩子的事情……我知道,在我這樣的年紀提到一輩子誰都不會相信,但是你要相信我,我就是這樣的人,我很難喜歡上一個人,也很難在喜歡上一個人以後再去喜歡上別人。”


    聞墨從來沒有見過像洛姝這樣真誠的人。


    他自己其實也是一個可以在感情上真誠又熱烈的人,隻是很難像洛姝這樣大方的說出來。


    “我也是。”聞墨說道:“我也是很笨的人。”


    洛姝微微笑了起來,饒有趣味的看著他:“真的嗎?你真的是很笨的人嗎?可是為什麽我覺得你很聰明呢?”


    聞墨輕輕的笑了笑,握著她的手微微用力,說道:“你知道我說的笨不是這個意思。”


    洛姝嘿嘿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


    真要說什麽,那估計就是翻舊賬了。


    聞墨和洛姝老家都是一個村子的,雖然不像現在在城裏買房一樣是挨著的,但是也並沒有相隔太遠。


    雪天路滑,因此出租車司機開車的速度也放慢了許多,平常一個多小時的車程這次開了快兩個小時。


    可能在城市裏看上去雪景不是特別明顯,但是在農村就顯得明顯多了,聞墨也終於可以用白雪皚皚這個成語來形容。


    鄉下的空氣比城裏好的多,聞墨下車以後望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微微有些恍惚。


    “真的很久沒迴來了呀。”聞墨輕聲說道:“我都有點不太認識我的家了。”


    洛姝眨了眨眼,有些好笑的看著他說道:“雖然我們有段時間沒有迴來,但是也不至於不認識自己的家了吧?”


    聞墨輕輕搖著頭……他太久沒有迴到老家,因此才會覺得陌生。


    洛姝笑嘻嘻的牽著聞墨的手往自己家裏走去,說道:“先去我家吧,我泡茶給你喝。”


    聞墨微微有些好奇的問道:“家裏還有茶?搬家的時候不是把東西全部拿走了嗎?”


    洛姝笑眯眯的說道:“不隻有邊,我們菜園裏還有菜呢,池塘裏還有魚呢。”


    聞墨微微偏著頭,努力的迴想著關於老家的事情……現在站在洛姝的角度看,他不過是幾個月沒有迴來,但是站在聞墨自己的角度來看,他已經好幾年沒有迴來了。


    雖然不至於誇張到“近鄉情怯”,但是聞墨來到老家以後還是有些說不出來的拘謹。


    路上偶爾有同村的人路過,聞墨都要努力去迴想這個人是誰,自己該叫什麽。


    好在有洛姝在身邊,聞墨也不用太麻煩,隻需要跟著洛姝叫就好了。


    洛姝叫叔叔,聞墨也跟著叫叔叔,洛姝叫伯伯,他就跟著叫伯伯。


    洛姝注意到了聞墨的神情,她有些好奇的問道:“你怎麽迴事啊?你家伯伯都不認識了嗎?”


    聞墨微微愣了愣,隨後笑著說道:“怎麽會不認識呢?我隻是在想一些事情。”


    “什麽事情?”


    “你猜。”


    迎接洛姝的是一團雪花。


    洛姝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她微微愣了愣,隨後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雪,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已經和自己保持一段距離的聞墨。


    “你幹嘛呀?”洛姝眼神幽怨的看著他問道:“幹嘛突然打我?”


    聞墨在那裏嬉皮笑臉的:“就是想給你扔一團雪。”


    看到洛姝沒有反應,聞墨還一本正經的看著她說道:“你難道忘記了我們小時候經常打雪仗嗎?讓我們來迴味一下童年的味道。”


    洛姝微笑著說道:“你真的要和我一起迴味一下童年的味道嗎?”


    洛姝當然看得出來聞墨是在“犯賤”,他雖然平時看上去很正經,也很穩重,但是在洛姝麵前偶爾會暴露出他“發神經”的一麵。


    這個洛姝有時候心血來潮惡作劇一樣。


    隻不過聞墨惡作劇或者玩性大發的次數要少一些罷了。


    聞墨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還一副很“欠揍”的表情看著她:“當然。”


    “你確定哦?你現在感冒還沒有好利索呢。”洛姝好心提醒道。


    聞墨拍著胸脯保證了起來:“沒事,我好的很,來吧,我們打雪仗,玩一會。”


    洛姝也不知道聞墨好端端的怎麽就想要打雪仗了,但是她看到聞墨想要惡作劇,自己心裏使壞的心思也跟著起來了,她決定給聞墨一點教訓。


    而聞墨看到洛姝要和自己打雪仗了,也是露出了一個滿意的微笑。


    聞墨當然不是閑著沒事,大老遠跑到這裏來莫名其妙就和她打雪仗,隻是之前就有說過,洛姝是一個很重感情的人,她有段時間沒有迴來可不是和聞墨一樣的原因。


    聞墨是因為在外麵昏了頭,把家庭給忘了,所以很少迴來,但是洛姝不願意迴來,是因為睹物思人,看到了老家的布置以後會感到傷心和難過。


    村子還是那個村子,山還是熟悉的山,水還是熟悉的水,家裏的一切都照舊……可是再也沒有那熟悉的身影。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因此快要到家門口的時候,聞墨故意搗蛋一下,就是想要讓洛姝帶著一個比較好的心情迴家,讓她不至於一到家就會想到之前的那些迴憶。


    隻是讓聞墨沒有想到的是……洛姝似乎下手有點太“狠”了。


    聞墨被洛姝打的當場嗷嗷叫,簡直就是絕望,打又打不過,跑也跑不過……


    恰巧今天洛姝穿的是平底鞋,不是平常那種好看但是不適合奔跑的鞋子,聞墨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反擊,扔了她一下,占了便宜扭頭就跑,結果下一秒一迴頭就看到洛姝出現在自己身後,手裏一把雪就扔了過來。


    聞墨覺得無語又好笑,最後隻能舉雙手投降。


    “錯了姝姝,我們不玩了。”聞墨徹底老實了,咳了咳,一臉認慫的表情說道。


    洛姝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不和我一起迴味童年了?”


    “不迴味了,不迴味了……”


    洛姝這才扔掉手中的雪,輕輕的拍了拍手,看著一臉生無可戀的聞墨忍不住笑了起來:“知道姐姐的厲害了吧?讓你不識趣。”


    “知道了知道了。”聞墨老實的說道。


    洛姝嘻嘻笑了起來,看得出來讓聞墨吃癟讓她覺得挺高興,她微微有些得意的說道:“你太菜了。”


    聞墨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對對對,我太菜了……隻是我狀態不好好不好?”


    洛姝撇了撇小嘴,擦幹自己的手,又幫著聞墨擦幹手,看著他因為抓雪變紅了的雙手,眼神裏閃過一絲心疼和埋怨:“都說了你不要玩,你看看你現在手又被凍紅了,等下又生病怎麽辦?”


    聞墨笑了起來:“打我打這麽狠是你,現在心疼我也是你……你就不知道讓著我點啊?”


    洛姝有些無語的看了他一眼……一會說自己隻是狀態不好,一會又說要她讓著他,合著就還是沒服氣唄?


    洛姝看了他一眼,微微有些臉紅的說道:“我這也不是看著你要玩,我才選擇陪著你玩嗎?”


    她也是一時興起,就沒有想太多,所以現在才會又心疼……


    她很疼聞墨的好不好?


    隻是玩的時候太興奮了,看著聞墨“抱頭鼠竄”的樣子覺得太有成就感了,所以就沒有想到這些……


    聞墨吃癟真的是很少見的哎。


    聞墨自己倒是不以為意,覺得自己身體素質內那麽差……這次生病也完全是因為自己躺在雪裏時間有點點長,要不然也不至於一下就生病。


    聞墨的手是冷的,所以他沒有去牽洛姝的手,洛姝瞪了他一眼,主動牽著他的手往家裏走去。


    老式的兩層平房就是洛姝的老家。


    其實也不隻是洛姝家是這樣,村子裏絕大多數的房子都是這種款式,在二三十年前,這是最新的款式。


    他們村裏沒有太多人重新起房子,隨著年輕人出去,村子裏也隻剩下了老人和孩子,大多數人也在外麵買了房,不願意再迴來改造或者繼續住。


    洛姝帶了鑰匙,把大門上的鎖打開,裏麵的一切對於洛姝來說都是那麽熟悉,進門一抬眼,就能夠看到客廳裏爺爺奶奶的遺像。


    洛姝沉默的注視著他們的照片,聞墨眼看情況不太對,立刻笑嘻嘻的拉著洛姝轉移話題:“茶呢?給我泡杯茶吧,我現在手冷,想要暖和暖和。”


    洛姝果然被聞墨的話吸引了注意,她勾了勾嘴角,輕聲說道:“等我,我去給你燒水泡茶。”


    雖然老家不住人,但是並不代表著不能住人……生活家具什麽的一應俱全,隨時可以住下生活。


    老家的老人都習慣了用柴火灶,也就是燒火做飯,燒開水也是一樣……老人們留下的柴火就在後院,洛姝很清淡的就去撿柴火準備生火。


    這種事情對於洛姝來說是家常便飯,她也沒有因為住在城裏就變得矯情。


    洛姝撿了柴火以後準備看看聞墨在幹嘛,結果一出門又看到聞墨在地坪裏“兢兢業業”的堆雪球,也不知道要做什麽。


    “墨墨!你怎麽又玩雪啊?”洛姝好氣又好笑,無奈又寵溺,她舍不得說聞墨,隻能用埋怨的眼神望著他:“你能不能為你自己的身體著想一下?你在生病中啊!”


    聞墨被當場捉住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他說道:“你不是在燒火嗎?”


    “我想出來看看你在幹嘛,你果然在這裏玩雪!”洛姝柳眉微挑說道。


    聞墨心虛的看了她一眼,小聲說道:“沒有玩雪,就是看一看……”


    洛姝看到他的樣子,看到屋外的景象,眉眼突然就柔和了下來,絕美的臉上閃過一絲溫和的笑意:“你撒謊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聞墨小時候貪玩,是附近孩子們的領頭人,自然也是數一數二的“背鍋俠”,隻要出了什麽問題,第一問責的對象就是他。


    聞文和吳月不怎麽打他,聞墨的爺爺奶奶也不怎麽打他,不過說一頓肯定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很多時候洛姝“路過”聞墨家,悄悄的看過去,都能夠看到聞墨用現在一模一樣的表情扯謊。


    聞墨微微愣了愣,雙手放到口袋裏麵,抿了抿唇:“哦。”


    “你又打算做什麽?”


    “堆雪人。”


    洛姝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今天怎麽顯得這麽幼稚?”


    聞墨吹起了口哨,哼起了歌,也不迴答她的問題,就是自顧自的用腳踢著地坪裏的雪。


    洛姝有些好笑的看著他:“不說算了,我在給你燒水,你不要再玩了。”


    洛姝說的溫柔,這樣一來聞墨反而真的不好意思繼續堆雪人了。


    可是聞墨又很想堆個雪人給洛姝看,這讓他感到有些糾結。


    不過很快聞墨就不需要糾結了……因為洛姝直接把他給拽到了廚房裏,說讓他過來把手烤暖和。


    他們兩人坐在廚房的柴火灶麵前,望著柴火灶裏生起的火花,都有些出神。


    “你還會燒柴火嗎?”洛姝問道。


    聞墨烤著火,點了點頭:“當然會,你不會覺得我在城裏住了就忘掉了學會的東西了吧?”


    洛姝笑吟吟的說道:“當然不會這樣覺得呀,你那個時候幹農活也很厲害的。”


    聞墨想了想,突然就笑的釋然起來:“是啊,我那個時候幹農活很厲害啊。”


    聞墨做過雙搶,會插秧,也會跟著爺爺奶奶上山砍柴,還會養雞養鴨,割魚草什麽的全部做過……


    怎麽說呢,作為一個留守兒童,這樣的生活其實對於那個時候年幼的他來說是很有壓力的。


    他想要的不是這些……


    所以這也讓聞墨後來很長一段時間不太願意迴老家,也不喜歡農村,他喜歡大城市,喜歡夜晚璀璨的霓虹燈。


    但是現在聞墨早就看開了,也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和行為有多愚蠢。


    他輕輕笑著說道:“我很厲害的。”


    他的語氣裏滿是自豪。


    “是啊,你那麽厲害,每次老媽都會說我笨,一點都不如你,這個時候爺爺奶奶都會護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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