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被押往倉崖山的犯人已經啟程了,您的父……哦不,林石,他大悲大慟之下中風癱倒,這迴怕是走不了了。”


    “不過您不用擔心,有長公主的吩咐,牢裏的人絕不會找人給他醫治。”


    “他隻會被吊著一口氣,渾渾噩噩地終日癱在那陰暗潮濕的囚牢中,被鼠蟻啃噬,被屎尿浸泡,活得生不如死。”


    “也絕不要再想能離開獄中。”


    長公主身邊的侍女來向林照迴稟林家三口的近況,林照點點頭。


    當初賣女求榮,林石棄親女於不顧,王氏這個繼母不盡主母之責還刁難繼女,就連林滔這個無知小兒也處處從原主身上吸血,從小就將原主當下人對待。


    如此一來,這林家三口也算是惡有惡報。


    林石被抄家當日就氣得中風偏癱,如侍女說的一樣,下半輩子都要呆在那暗無天日的囚牢裏與屎尿為生了。


    而一心妄想富貴權勢聚全的王氏,卻成了最下層的囚犯,餘生都將在倉崖山為奴為婢,吃苦受累,永不得再迴京城。


    那倉崖山是什麽地方,西北苦寒之地,莫說一個在宅院裏風光慣了的女子了,就連尋常壯漢去了那邊都要被磋磨掉一層皮。


    原主一心求生卻爬不出封建舊製對女性所設的囚籠,那林照便讓王氏也好好嚐一嚐這被壓迫、被束縛、被欺辱的滋味。


    至於那個小的。


    林照邊點頭邊輕輕“噓”了一聲。


    “小聲些,裏頭那個沒把式了的才救迴來,將來可是要在長公主府幹活的,可不能不叫他好好養傷。”


    她朝屋裏看了一眼,王氏的兒子林滔正躺在幹柴垛裏,緊皺著眉昏睡。


    林照越看越心喜,“定得叫他好好長大,好好為奴,好好伺候仇人……如此,方可叫他也一嚐被折磨至死,也逃不出生天的滋味。”


    “是。”


    要說長公主就是個見過世麵有氣度的呢,就連她身邊的侍女,聽著林照這等瘋狂的言語都能麵不改色。


    她等林照笑完,方才又冷冷靜靜地開口:“林先生,長公主知您近日歡喜,但慶王黨羽近來屢次出手相阻長公主的大計,公主憂思深重,還煩請先生得空再為長公主排憂解難。”


    “好說好說。”林照本來就沒打算閑著。


    收拾完林家一家,這不還有個白家麽?


    放著他們又過了數月的好日子,該是時候一錘到底了。


    林照轉頭就去拜見了長公主,長公主剛和幕僚議完事,見林照來了,伸手招唿她。


    “正好,林先生您來了,方才我們正在說慶王黨大肆結交學子之事。”


    林照不客氣地入座,一邊喝茶一邊聽長公主與那幕僚說話。


    長公主說:“臨近科考,雖不是慶王直接授意,但慶王黨羽為拉攏朝臣,大肆結交本屆即將科考的學子,莫說國子監的那群已被他們結交了個遍,現在手都伸到了平民百姓當中。”


    長公主有些不齒,“他那般廣撒網,若是能考中,入朝後自然是支持他的,就是考不中,入他王府為幕僚,或是在街頭巷尾說他一通好話,也是獲益匪淺。”


    “隻怕是慶王早已安插自己的人進了這一批學子當中,無論如何,朝中都要再多些慶王的人了啊。”那年邁的幕僚捶胸頓足很是氣惱。


    “天下學子理應為國為民,科考、入朝為官,當一展宏圖抱負,做些切實之事,豈可由他拉幫結派,還沒做出什麽就成為了爭奪政權的棋子?”


    長公主奪權是要奪的,但也確確實實是想為國家好。


    她憤慨地罵了一通,見林照坐在一邊卻不言不語,忙問:“林先生,我知您有錦囊妙計,別光坐在一邊隻喝茶啊。”


    林照見長公主問來,也不賣關子了。


    “慶王黨結交的可都是權貴世家?或是學富五車,有望在今年一舉奪魁的寒門學子?”


    那幕僚搶先答:“不錯。”


    “那便成了。”林照放下茶盞,“即便不是慶王授意,但他那些黨羽所作所為也代表了慶王的意思,拉攏誰,不拉攏誰,拉攏的是誰家背後的誰……反正都代表著慶王。”


    “是啊,慶王之心世人皆知,就連皇上都知……他也不必藏著掖著,隻要不鬧得太難看,皇上也不會說他什麽。”幕僚頓首。


    如今慶王與長公主兩派相爭,病重的皇上並非不知這事,但皇上無嗣,二人又皆是他的親人,無論是誰繼承大統,說白了,天下還是在他家中。


    是以皇上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他們去爭,隻要不搶先上來嘎了他謀朝篡位,一切都好說。


    就看誰能力更強罷了。


    長公主和幕僚不知林照這話是什麽意思,但見林照突然走到正中向著長公主一拜。


    “長公主,不知您是否還記得我那貪得無厭又不成器的前夫家?”


    長公主一愣,隱約有些印象。


    林照“嗬”地一笑,“我有一計,可讓慶王黨不攻自破,這天下,長公主唾手可得。”


    長公主眼眸一亮,附耳來聽。


    翌日,大街小巷人聲鼎沸,但白府依然大門緊閉,門可羅雀。


    人人都說白府的人被陳花巷林家一家被抄之事嚇破了膽,莫說與人來往,連門都不敢出了。


    也無怪於此,那白府的白修繕一直就是個謹小慎微、明哲保身的,雖貪是貪了些,但也隻敢勾結些商賈人家,在做官這件事上卻是一步一步走得極穩當,絲毫不敢行差踏錯。


    朝堂裏長公主和慶王爭得你死我活,大半數的官員不是向她投誠,便是依附於他,偏就白修繕白武亮一個,為了保命誰也不得罪但誰也不討好,隻希望能安安穩穩苟到改朝換代,帶著自家妻兒再續百年香火。


    鄉親鄰裏都習慣了白府如此行事,見他家大門緊閉也見怪不怪了。


    隻是他們不知,此時白府之內卻是緊張至極,白武亮愁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圈又一圈地在正堂裏轉。


    而白紹常與阮氏臉色也不好,既有擔憂又有畏懼。


    原是今日一早,長公主府上就差人鄭重遞了張帖子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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