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爺,東西是好東西,不過價錢能不能再談談?你看,我們大老遠過來找你買參,足夠說明我們的誠意,而且陸遠還要一次買走你手裏所有的上等人參,您這一張口就是兩千塊,要的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耳聽陸遠決定將人參全部買下,王強不失時機地幫著陸遠討價還價。


    作為中間人,為買賣雙方牽橋搭線是王強的責任。


    一旦雙方達成一致,剩下就沒中間人的事了。


    不過話說迴來。


    這次的買家不同以往。


    一次次見識過陸遠的本事,王強早就下定決心要牢牢抱住陸遠這棵大樹。


    加之陸遠曾經幫過自己。


    於情於理,王強都要幫陸遠砍砍價。


    哪怕砍下一百塊,也能省下一大筆錢。


    “爺們兒,我迴家的情況你們也都知道了,我老伴和幾個孩子都走了,就剩我一個孤寡老頭子活在世上苟延殘喘,萬一哪天蹬腿,總要給自己留點辦後事的錢。”


    “瞧你們都是不差錢的主,何苦跟我一個糟老頭子討價還價,我的人參絕對貨真價實,不說六顆,就說這一顆六品葉的人參,拿到城裏絕對不愁找不到買主。”


    黃大爺似乎很懂中藥材現在的價值,咬死兩千塊,一毛錢都不肯讓。


    王大鵬嚷嚷道:“遠哥,要不咱們再尋思尋思吧,老爺子把咱們當成了土地老財,認為咱手裏的錢都是大風刮來的。”


    王強和王大鵬心有靈犀,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兒。


    幫著陸遠一次又一次往下壓價。


    最終,黃大爺拗不過兩個人的口燦蓮花,價格降到一千八百元。


    陸遠笑模笑樣道:“那就說好了,六顆上等人參,一千八百塊,麻煩您帶著東西跟我們迴村,到時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那可不行。”


    黃大爺朝後退了幾步,緊緊地握住手裏裝著人參的木頭盒子。


    “爺們兒,不是我不相信你們,這年頭人心隔肚皮,我一個孤寡老頭子無親無故,到了你們的地盤,你們就算給我一百八十塊,也沒人能替我做主。”


    “黃大爺,你這麽說可就不好聽了。”


    王大鵬不高興地說道:“按你的意思,好像我們是土匪惡霸,想要騙你到我們村,然後搶走你的人參,你把我們當成什麽人了!”


    “不迴去拿錢,我們拿什麽買參,一千八百元換成一張張大團結,差不多小兩百張,這麽多錢,你覺得我們能帶在身上嗎?”


    不知為啥,王大鵬對黃大爺沒任何好感。


    一口一個孤寡老人,言談舉止無不透露著精明。


    因為經常做小買賣的關係,王大鵬經常和人討價還價。


    之前碰到的那些主顧加在一起,都沒有眼前黃大爺能說會道。


    六顆人參,哪怕全都是六品葉,也值不了這麽多錢。


    最多給個千八百塊。


    沒辦法。


    這件事畢竟是陸遠自己的事,陸遠願意出一千八百塊買人參,王大鵬也不能攔著。


    但是這年頭出門,誰都不會在身上帶這麽多錢。


    甭說一千八百元。


    就算是一兩百塊,都要分幾個地方藏著,唯恐被人偷了去。


    “大鵬,你先別說了。”


    看出王大鵬不喜歡黃大爺,陸遠不輕不重地訓了王大鵬幾句,心平氣和道:“黃大爺,你別見怪,大鵬雖然說話不好聽,但不是啥壞人,況且,你不跟我們迴去,我們怎麽把錢給你?”


    “爺們兒,不是我說你,出來買東西不帶錢,還要讓我一個人跟你們迴去,買賣沒你這麽幹的。”


    黃大爺腦袋搖得像是撥浪鼓一樣,說死不和三個人迴陸家莊取錢。


    要不,三人把錢給他送過來。


    又或者用其他值錢的東西交換。


    “黃大爺你先等等,我們出去商量商量。”


    說罷,陸遠將王強和王大鵬帶到了院子外邊。


    王大鵬嘟嘟囔囔道:“遠哥,這老頭一點都不講究,咱們又不是壞人,帶他迴村取錢也沒啥毛病,他反而把咱們當賊一樣地防著,強哥,你自己說說,我們陸家莊是土匪窩嗎?會搶一個孤老頭的東西嗎?”


    王強苦笑道:“大鵬兄弟,要是讓我說,黃大爺小心一點也沒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無,他沒去過陸家莊,也沒和咱們打過什麽交道。”


    “擔心到了村裏,咱們動粗把他手裏的人參搶走了,顧慮重重也是人之常情。”


    “難不成咱們還要折騰迴去,把錢取來送到縣城?”


    王大鵬不快道:“他怕被我們搶東西,老子也怕拿這麽多錢,路上被人給偷了。”


    王強聽後沒做任何表態,等著陸遠做出安排。


    說一千道一萬,到底應該怎麽交易,還是要由陸遠拿主意。


    “你們今晚留在縣裏住一夜,我去醫院看看陸平,如果公社派來的陪護幹部沒走,我就搭乘公社的吉普車返迴村裏,明天把錢拿過來。”


    王大鵬一肚子怨氣,不單是因為擔心帶著一大筆錢出門不安全,估計還有不願意來迴折騰的意思。


    對此,陸遠也能理解。


    畢竟,陸家莊到縣裏著實有些距離。


    一來一迴,確實挺折騰人的。


    “遠哥,咱們也別花這個冤枉錢了。”


    王大鵬接話說道:“要不,我和強哥今晚就在醫院對付一夜吧,你明天來的時候,再把陸平的爹娘接上,讓他們留在醫院照顧陸平。”


    “嗯,就按你說的辦。”


    陸遠點點頭,王大鵬說得沒毛病。


    事發突然,眾人隻想盡快將陸平送到縣裏醫院做手術。


    未曾安排親屬前往醫院陪床。


    如今,陸平已經脫離生命危險,公社派的陪護幹部也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裏等著。


    轉身迴到黃大爺的小院,陸遠將商量結果告訴了老爺子。


    明天過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期間,如果有人找黃大爺買參,希望黃大爺能夠信守承諾,將人參留給陸遠。


    臨走之際,陸遠拿出五張大團結充當定金。


    半個小時後,三人出現在醫院病房。


    經過打聽,找到了陸平的病房。


    又正好見到走廊抽煙的公社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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