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屋裏吵得不可開交,我再這樣旁觀下去也不是辦法,作為這家裏的掌權者,管理好人事紛爭也是我的責任。


    “這都是在吵什麽呢?這麽熱鬧?”我笑問道。


    “夫人過來了。”文許言對上我的目光,心虛得四處躲閃。


    現在文許言對我已經沒有了當初的倨傲,他有時候甚至是怕我的。


    其實我內心裏很清楚,文許言對我有愛,但不是太多,畢竟他身邊還有那麽多鶯鶯燕燕的。


    這個男人有才華不假,可他也有男人的通病,愛色。


    不過即便是愛色,文許言對我的態度還是與其他人不同,我是府裏的當家娘子,是對外的門麵,我還幫他處理過很多官場危機,甚至在他上戰場時為他助過威,於情於理,他對我都是尊敬有加。


    對於趙姨娘這種空有美貌的女子,他也愛,要不然一開始就不會寵妾滅妻了,可是當他開始厭煩時,趙姨娘便不在他的心尖上了。


    男人的愛很簡單,愛的時候出口氣都是香風,不愛的時候動一下都是臭味,擁有過了,白月光也成了白飯粒,紅玫瑰也成了蚊子血。


    鬱詩文雖然出生商賈之家,可是自從嫁到文府,一直兢兢業業,且性格柔和,而趙芳華呢?自從嫁進來後就專橫跋扈,吵鬧不停。


    一開始文許言還認為趙芳華是太愛自己了,所以有小女兒性情,可時間一長,那些吵鬧就變成了缺點,是任性,是不懂事,是討厭。


    她愛趙芳華時,可以與全世界為敵,可不愛了,他就會認為當初的付出一文不值。


    歲月可以改變一切,包括愛情,即使文許言的那位“白月光”有幸活到如今,也不會讓他的愛再多一分了,趙芳華之所以能進文府,不就是冒充“白月光”的閨蜜嗎?時間可以讓愛消失,“白月光”也不會成為永遠的“擋箭牌”。


    我知道文許言心虛什麽?這些事情本不歸他管,而他卻為了一個丫頭吵了起來,說出去便是一個笑話,滿京城哪裏有主君和姨娘吵架,就為了留下一個丫鬟的事情。


    我看了看躲在文許言背後的陶玉娘,那嬌滴滴、情切切的小模樣,著實令人憐惜,我想文許言是舍不得把她趕出來的。


    “我看這小丫頭挺不錯,留下來吧。”我能猜測到文許言的意思。


    “夫人說了算。”文許言立刻接了話茬。


    “那她怎麽安排?是做個丫鬟,還是直接給個妾室的位置,主君的意思呢?”我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


    文許言擺擺手說道,“我屋子裏需要一個研墨的丫鬟,我看她就挺合適的。”


    我了解過陶玉娘的背景,本身便出身富貴之家,從小也是按照大家閨秀的標準培養的,可惜生不逢時,遭遇了家庭變故。


    文許言大概也是了解過陶玉娘的身世,要不然怎麽會給她安排個這樣的差事,做研墨丫鬟,這是多少丫鬟求都求不來的事情,文許言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讓她得到了。


    “奴婢不敢……”陶玉娘羞怯地說道。


    “沒什麽不敢的,你都敢躲在主君的身後求庇護,這份膽量可不是誰都有的。”我淡淡地說道。


    “奴婢想跟著夫人。”陶玉娘繼續說道。


    “哦,你要跟著我?做研墨丫鬟不好嗎?又輕鬆又體麵。”


    陶玉娘悠悠地看了一眼趙姨娘。


    “沒事,這府裏我說了算。”


    趙姨娘敢和文許言吵,可是她未必敢和我吵,因為我收拾她基本是不看情麵的。


    “跟我來吧,一會去簽個死契,以後你就是這府裏的家生子了。”


    陶玉娘見我發話,便跟在我身後,隨著我來了榮曦堂。


    我坐在軟椅上,問道,“你可想清楚了,這個死契一簽,你可迴不了家了。”


    陶玉娘抬起水盈盈的眸子,說道,“奴婢想清楚了,從我自請賣出來那一刻,我便與他們生死不見。”


    我微微一笑,“這是你心裏的話嗎?這府裏也是龍潭虎穴,你可要闖一闖?”


    陶玉娘的笑意淺淺地浮上了眉梢,這一抹微笑不易察覺,我隱約的覺得這個姑娘不簡單。


    她入府的時機,她對文許言的態度,還有她那富有心機的“表演”,好像一切都沒有那麽簡單。


    “夫人明鑒,奴婢沒有別的心思,若有,就讓我不得善終。”陶玉娘急著表白自己的心意。


    “言重了,這府裏又不吃人,何至於發那麽重的誓,不過是做個研墨的丫鬟,難道你還要把墨研成毒藥不成?”


    我話音剛落,陶玉娘就笑了,“夫人真是風趣,奴婢有通天的本事也把墨研不成毒藥啊。”


    “好,你簽了這個死契就去侯爺那邊伺候著吧,這活以前是劉姨娘幹著,劉姨娘抬了身份後便一直空著,就看你有不有那個緣分了。”我笑著說道。


    “夫人說笑了,奴婢蒲柳之姿怎能入侯爺的眼。”


    “好了,別自謙了,這批丫鬟屬你出挑,好好把握機會。”


    說完後,李嬤嬤就過來領人了,看著陶玉娘漸漸消失的背影,我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夫人,我看這丫頭的心思沒有那麽簡單,那嬌滴滴的模樣,那溫溫柔柔的聲音,哪個男人扛得住?”秋月說道。


    “怕什麽,她簽了死契的,有什麽花招耍得過這府裏的規矩,成了家生子,或買或賣都不是由著咱說了算。”我笑道。


    “話雖如此,奴婢是怕這個陶玉娘比趙姨娘還難對付,趙姨娘的喜怒都寫在臉上,一看就清楚,你看看那個陶玉娘,她打你一下,別人都覺得你欺負了她,我母親說過,這樣的人最可怕。”秋月一口氣說了許多話,我知道秋月的心思,她是擔心又來一個像趙姨娘那樣的女子。


    “我的傻丫頭,夫人的手段,你還不清楚嗎?想當初趙姨娘那麽囂張,我還不是把她打壓下來了,陶玉娘再精明也隻是一個小丫頭,她還沒有經曆過這些鬥爭,要鬥也需要時間磨練。”


    話雖這樣說,我心裏還是很感動的,畢竟秋月是真心為我好,在這個時代,擁有一個真心對你好的人是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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