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麗他們過年後居家辦公一個多月後，終於可以迴職場開早會了。很多人都覺得線上早會沒有感覺，有的人可能就早上到點開一下早會係統，其實繼續在睡覺，並沒有聽早會。
大家看到通知可以迴公司早會了，還挺開心。林麗新來的這個新人叫陳華，他開始第一周表現不錯，每天按時參加早會。還帶著一個保溫杯，裏麵泡著枸杞，大家笑話他現在90後都開始養生了。
這個男生說退伍前他每天要體能訓練，還挺瘦，一退伍，那些哥們就讓他每天晚上出來吃吃喝喝，他現在又胖了40斤。他身高165厘米，胖墩墩的樣子。
他和林麗說之所以加入這個行業，因為之前他們家的工廠失火了，之前買的財產險是一家小保險公司的。他們家發生火災後，當損失超過600萬，這家小的保險公司卻推脫認為是他們的廠房過舊導致的，拒絕理賠。雙方打了兩三年官司，最後法院還是判保險公司要配給他們。他就想來學習下保險的專業知識。
林麗告訴他新人轉正的業績要求和拜訪客戶每天三個的要求，給他講了銷售邏輯和銷售流程。這個男生領悟力和情商都不低。他開始第一周是激情滿滿地拜訪客戶。他在深圳有個舅舅是開公司的，他準備先去拜訪。
他這些天出行說都是坐地鐵，很多人。租了一個一房一廳的小房子在福永地鐵站旁邊，一個月1900元。這天下很大雨，很多人遲到，天氣預報是黃色暴雨，而且在大家上班高峰期。
很多人沒有帶傘，地鐵口站滿了沒帶傘的人。陳華這天也沒有帶傘。他發現地鐵比不下雨時多了一倍的人。他都是擠上去的，被擠到門邊了 。等到下車他感覺自己都被擠皺了，讓他一天的好心情都被破壞了。
出站一看，這麽大雨，心情更不爽了。他拍了個照給林麗看，說他可能要遲到了。林麗安慰他沒關係，今天下暴雨很多人都遲到了。到時候，請個約訪假就不用扣錢。
陳華大概9點20分才到的部門。小組早會基本都開完了。接著就是部門大早了。陳華會後和林麗說，他下周開始可能不天天來早會了。林麗問他為什麽？他說太遠了，最近他舅舅的公司在裝修，讓他過去幫忙看一下裝修。
林麗說可是新人是培訓最多的，如果不參加早會，很多內容都不清楚，怎麽出單？
陳華說，姐，我上周都去拜訪了我的那些富二代朋友，他們都在笑話我，開著千萬的豪車還去賣保險。
林麗被逗樂了，說你開了千萬的豪車？地鐵嗎？
陳華說，上周他借了舅舅的幻影，自己去加油，一周就花了好些錢。他那些朋友都是富二代 ，紈絝子弟，自己不賺錢，花爸媽的錢。他們沒有錢買保險。而且對保險都不認同。
他接著就說這周，他都不好意思開幻影了，就開了舅舅家的特斯拉出來，也是百萬左右的，他不想去加油，電車可以充電。
林麗說，其實你好好做，之後賺錢了，用在自己賺的錢買個車給自己。開自己買的車不香嗎？
陳華說，姐，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沒參軍前就是一坨爛泥，扶不上牆。讀書讀不進去，和一群狐朋狗友到處玩。父母都頭大。我們家就我一個兒子，我媽的廠未來是要傳給我的。當時讓我在廠裏做事，我也沒好好做。多虧了參軍，改變了我，給了我一些好的習慣。
他打開了話匣子，說起自己的經曆。他高中畢業就沒讀書了。當時還學了抽煙喝酒，有天還差一個月到18歲的他，開著父親的奔馳越野車出來，他還沒有拿到駕照，但是在他們那個小縣城，沒有查那麽嚴格。
他中午才和狐朋狗友們喝了點酒，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他大搖大擺地開著車出門。在一條十字路口紅綠燈的時候他沒有注意看，一下子連撞了四台車，他把爸爸的奔馳車頭撞得很傷，車差點報廢。其中一個司機送到醫院後重傷，進了icu。那幾台車也被撞壞了。
當時他嚇懵了，趕緊給爸爸媽媽打電話。爸爸反應快，馬上叫廠裏的一個司機，也是他們比較好的遠房親戚，趕緊開車過來。那個親戚讓他上那台車，而親戚就坐上他的那台奔馳。那個路口沒有監控。等交警來了後，親戚就說當時他開車的，沒有看清楚紅綠燈導致。
爸爸的那台車的保險給這幾台車理賠了維修費，醫療費，那個進icu的人最後走了，陳華家賠償了幾十萬給家屬，醫療費也補償給他們。那個親戚替他進了局子，關了幾個月出來了。
陳華爸爸的那輛奔馳車由於是進口的，零件也需要等進口過來才能維修，大概半年後才修好，更換了發動機和其他的配件，維修花了29萬多。
這件事後，陳華很長時間不敢摸車。他父母趁著當地征兵的時候，把他送去參軍。他進了武警部隊。由於之前就像爛仔一樣，剛進去部隊很不適應。每天要把被子和用具都整齊放好，還要訓練。不聽話或者沒做好，就會被罵，被罰跑步。陳華在部隊練就了一身肌肉。
一年後他在連隊表現比較好，父母也有所安慰。幾年後，他退役了，部隊給了一筆錢讓他轉業。他迴到了家。就這樣在網上投了簡曆，本來想來深圳見識一下的，他發現在這個大城市奮鬥還是挺難的， 他知難而退，想要投奔家族親戚。
方玲得知後，不想讓他放棄。專門約了他談話，方玲一直在說，沒有觀察到陳華不耐煩的表情。陳華和她說，經理，我車停在下麵，如果超過十五分鍾就要收費了。這裏停車費還挺貴。
方玲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太多，他根本沒聽進去。方玲就和他說他距離他轉正時間還有不到一個月，他可以先完成轉正業績。之後有單可以出。他自己這麽年輕，沒有保障，可以給自己或家裏人買點重疾險、醫療險。像他97年的，保費不貴。
陳華搖搖頭說，他不想出自己的，隻想出別人的，而且也不想出很熟的人的，感覺沒有挑戰性。自己都還沒賺錢，還要貼錢買保險。他說他沒有現金，現在用的都是他媽媽名下的附屬卡。他來深圳這兩個月，他 媽媽都看到他賬單，說他花錢太多。
林麗覺得陳華的生活真的不是他們能理解的，有點像電視劇裏那些富二代的生活。談話結束後，陳華和林麗說他前兩天給自己定了寶馬三係的新車，用的就是他媽媽的卡，花了34萬左右。如果買保險能用信用卡，他可以買點。
林麗也不敢過多主張，壽險不是交一次保費就結束了，次年及以後還有續費，如果不按時交上，還會影響業務員和團隊的繼續率。她就跟他說，你可以買點那種百萬住院醫療險，那個保費很便宜，不過要用自己的微信支付。
陳華也沒說什麽 ，趕緊下去開車離去了。這個新人之後就比較少來早會了。由於他沒有在三個月內完成轉正業績，被清退了。這也是林麗第一次網上招聘的體驗。她和肖逸開的那個招聘網站的會員套餐，她們倆都沒有很積極用。她於是自己在線上用那個網站的app聊招聘。
這天，她麵試了一個過來應聘秘書的。她覺得需要找個秘書幫她打招聘電話。她和秘書談一個月3000元，如果能招聘人員入司，按照不同的指標和步驟，給她額外的獎金。這個女生接受了，也是個97年出生的。家庭條件不錯，家裏做海產生意，已婚有個女兒。
次日，這個女生就過來上班了。林麗和她談好讓她做有工號的秘書，這樣團隊也多個業務人力。她是和方玲、柏麗這些老主任學的。她們就用這種方式，秘書有工號，如果遇到考核，主任們就會掛單過去，這樣可以把那個錢作為秘書的工資。如果是秘書自己談來的單，那傭金和獎金就是秘書自己拿。
林麗也嚐試這個方式。這個女生的臉一看就是做過醫美，看上去像明星那種小臉蛋，五官很精致。她自己也承認特別上癮做醫美。她們家也是老深圳，在西麗有房子。她和老公都是深圳職業技術學校讀的大專，但是她大一下學期懷孕了，就休學迴家生孩子，之後沒有畢業，她的簡曆顯示是肄業。
這個女生每天是看著時間工作的，在下午2點到4點半就打電話，其他時間就在那裏處理小組的團隊的事情，如打印客戶保全資料、幫組員整理客戶保單檢視表等。類似部門秘書的活。林麗也有意識把這些活給秘書做，想著日後自己如果做了部門經理，秘書就能馬上上手。
但是這個女生並不是那種負責的人，隻是把這個當成一份工作而且還是看著時間幹活的。4點半後她就不打電話了，等著下班。
每天上午林麗就會寫下幾頁電話號碼給她，中午十二點，這個秘書她就在那裏熱飯，他們部門沒有微波爐，她去茶水間放在那個不鏽鋼熱水機上熱飯。她每天下午大概就打30-50個電話號碼。
這個秘書做了一個月後剛好到清明了，她說他們家要去成都旅遊，會遲點迴來。林麗也同意了。但是她一直到4月底都還沒有迴來上班。林麗就和她說，這個月她才來上班一周，就按一周的時間計算工資給她。這個女士不樂意了。她就說她不做了。
林麗也不慣著。她又開始自己打這些招聘電話。下午在辦公室，還挺多人在那裏工作的。部門的秘書換了一個97年的潮汕女生林丹，她和林麗老家居然是一個村的。兩個人特別多話聊，這個秘書一來就聽部門的人說林麗非常專業，她就經常和她諮詢專業的問題。她也是個帶工號的秘書。
這個秘書家境很好，家裏是做玉石生意的。她是石玲客戶的遠房親戚，住在親戚家裏。林丹她寄人籬下並不開心，她經常和部門的老秘書張姐說她在親戚家的遭遇。
她那個親戚是她阿姨，家境一般，來深圳比較早，買了房子。她阿姨每天去做保潔工作，姨丈做大排檔的廚師。他們家無論幾個人在家吃飯，都是煮一樣的量的飯菜，由於幾個表弟表妹平時住校。家裏就他們三個人吃飯。一條大頭魚他們要吃好幾天才能吃完，而且菜比較鹹，不太合林丹的口味。
她姨丈屬於那種比較粗魯的人，就會用潮汕話罵髒話，意思說她太嬌氣，挑吃。本來林丹還挺喜歡吃魚的，來深圳後變得害怕吃魚。因為阿姨家煮魚放很多醬油，而且還腥，要吃好幾天，她吃不慣。有幾次還拉肚子了。為此，她隻吃素菜或者晚餐就找借口在外麵吃，不迴家吃。
這個姨丈還和她爸媽告狀，說她挑吃，好在父母了解自己的孩子，沒有說什麽。他們還寬慰孩子不要和姨丈計較，大人不記小人過。林丹性格也比較好，能忍。她房間的燈已經壞了好些天了，最近她都是摸黑在房間裏。有天姨丈晚上比較晚下班，她都差點睡著了。這個姨丈就敲門說給她換燈泡。
她隻能起來在客廳等著，姨丈並不熟悉電路，弄了好一會，才換上去，她一看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半了。她心裏嘀咕，為什麽白天不換，非要等她快睡著了，把她撬起來換燈泡。但是寄人籬下，也不好發作。
林丹其實是個很懂禮儀的孩子，人情世故她受到父母的潛移默化還是很懂的。石玲知道林丹之前學的是財務，經常讓她幫自己的客戶處理一些財務的賬務問題，還讓林丹去稅局、工商局幫她客戶跑一些手續。
林丹和林麗私下吐槽，她本來就想學下保險的專業的東西，現在變成私人助理了，什麽都要處理。包括石玲交了社保，林丹要跑去社保局幫她開發票。石玲申報個人所得稅，由於她去年收入超過150萬，按照代理人扣稅的方式，她有好幾萬退稅，但是需要提供社保的繳費憑證，要去社保局打。林丹也幫她去處理了。
林麗安慰她能者多勞，她比較全麵。有時候晚上快睡覺了，石玲這時候又發來事情讓林丹幫處理。林丹有時候就裝作沒看到。他們居家辦公那一個多月，林丹和老秘書說他們幾乎每天工作超過十六小時，很多事情動不動微信又發個指令過來。她們都沒有了自己的時間。
由於之前幾個月都沒有正常上班，兩個秘書說他們的工資都被打了折扣，按六折發的。還催了好幾次石玲才發錢。她們在秘書群裏私下評價陳喜和石玲夫妻倆在疫情期間可能沒有賺多少錢，兩個人都好摳，都是打了秘書工資的折扣，和一些主管學的，然後拖了好些天才發工資。
林丹是因為要給家用阿姨，發現賬戶還沒有錢到賬，於是就不停催。石玲還不高興了，說會給她的，就這兩天。她說她也很緊張，都是去刷信用卡出來現金的。林丹才不管呢，她是拿工資的，幹活了，到時間不發工資給她就催。
這天，石玲主動邀請她的團隊的主任和準主任吃飯，定了個很大的包間。他們希望部門在年底能達到100人。石玲帶著小女兒過來了，這個女孩子才五六歲，一點都不怕生，一過來就拿起麥在那裏自我介紹。然後還在台上表演節目。
大人們都在聊工作的事情，小孩們在一邊玩。這時聽到兩個小孩哭聲，大家循聲望去。原來石玲的女兒和一個同事的兒子打起來了。這個同事的兒子已經上小學一年級了。兩人在搶一個遙控小車的玩具。這個男孩本來讓著她，不想計較。但是兩個人為了玩具推搡起來，這個男生就不樂意了。他說好男不跟女鬥，你幹嘛先動手推我？然後他也還手，這小女孩也不好惹，學過武術的，她一個飛毛腿踢過來，這個男生也踢她，兩個人打起來。大人們忙上前拉開了。小男孩很委屈，哇地撲到家長懷裏哭了。說他一直讓著妹妹，她卻得寸進尺，還踢他。
石玲也教育了女兒不能這麽粗魯，有話好好說。她女兒是個社牛，很快從壞情緒裏走出來了。她大聲和石玲說，媽媽，你為什麽要請吃飯？
石玲說這些都是媽媽的同事，大家一起聚一下。
小朋友說，前幾天你還拿我的壓歲錢，說沒錢了。你不是說隻剩下2000多元現金了嗎？這小朋友童言無忌，讓大人們都忍俊不禁。石玲有些尷尬。
她在前兩年行情好的時候，買了西麗的一個新樓盤的房子，140平方米左右，當時價格900萬左右。她瞞著陳喜先交了定金。
因為她知道陳喜一直反對買房，唱衰房地產，曾在部門講理財險的產品發布會時，還和大家說趕緊賣了房子，泡沫太多，以後會暴跌。他隻關注股票投資。
而石玲認為普通人很少一夜暴富的機會，深圳的房產在過去十年確實有很多機會讓草根變成富豪。她都抓住了。她沒有文化，不如多些資產傍身。她悄悄買了這套大房子後，才和陳喜說，孩子現在大了，需要自己的空間。她定了一套大房子，首付需要他們倆一起分攤。他們夫妻倆一直aa製。
陳喜剛開始並不願意，讓她去退了。 她不肯，給他分析了利弊，沒想到陳喜接受了。他趕緊湊現金。他們夫妻倆每個人要付200萬左右現金。石玲不打算賣以前的房子，她想從保單裏貸點錢出來。
她就這樣湊了200萬。陳喜隻能忍痛賣了股票套現。陳喜還是想保留有潛力的股票，打算用自己的好人緣和別的同事借一點錢。
他當時在經理群裏一說，有兩個經理二話沒說給他賺了幾十萬過來。他再算下自己套現了部分股票，加起來還差20萬。他知道自己組員的家庭條件都不錯，他們早就買了房子，都沒有什麽負擔。於是在小組群他和組員們說借錢，半天都沒有人迴複。他就一對一發了一次。他本來以為有個組員跟著他一起在團隊多年了，而且這個組員剛賣了寶安一套房子賣了七八百萬。但是這個組員迴複他說沒有錢。他們賣房的錢又還了現在住的新房的房貸，所剩無幾。
無奈之下，陳喜也隻能在公司的銀行申請了信用貸款，貸了50萬。很快他們夫妻倆就湊齊了400多萬首期，由於那個房子是公寓性質，剩餘的錢做了十年的按揭，類似氣球貸那種，月供會逐漸減少。
開始那兩年每個月要還8萬多，之後變成每個月6萬多，再往後還會少一些。賣了前海的舊房子，當時有400多萬，她轉身去買了寶安一個小區的房子，準備以後給兒子做婚房。
陳喜得知老婆賣了前海的那套房，就很惱火她自己把錢全部進她的賬戶，還不告訴他。他就討要一半的錢，說要補倉股票。老婆卻不給他，說沒有了。他很生氣，說把現在這套新買的賣了，不想負擔每個月這麽重的房貸。他老婆不理他，他一個人發了牢騷後，就慢慢平複了。
那段時間，他們夫妻倆一見麵就會吵架，因為他看見她就來氣。不久，家裏親戚知道他們換房賣房，就來和他們借錢。石玲就說沒錢，都還房貸了。每個月壓力很大。
他表弟和石玲說，他打算和幾個同學合夥開個韓國烤肉館，讓她借50萬。石玲心想一群剛畢業的90後小孩，能幹出什麽？她開始說沒有錢借。但是她媽媽和她開口了，讓她幫忙一下親戚。石玲平時就很孝順父母。她冥思苦想，怎麽妥善處理好這個事情，又不用擔心未來對方不還錢？
想了一天後，她和表弟攤牌說，她不借錢，但是她可以和他們合夥入股。表弟一聽，喜出望外。他拿出了策劃書，和石玲談了下他們的構想，關於打造網紅級的轟趴式韓國烤肉館。石玲也是經常在外麵吃飯的，見過世麵，她給他們的策劃案提了很多意見，沒想到他們一拍即合。很快，就開始了鋪麵的裝修。
石玲當時隻是想著多點被動收入，沒想到這成了後來她的不錯的一項收入來源。
這個烤肉館還不是隻開一家，他們陸續裝修好了三家，生意最好的就在石玲家附近的那個分店。陳喜還幫他們在公司推薦這個店，公司很多客戶活動、部門聚財、團隊活動都會來這裏幫襯。
不久股東們又開會，進行第二次投資，幫其他的分店裝修弄起來。於是石玲又是刷信用卡又是做信用貸，整出來了150萬。相當於她投入了200萬，她成為了第一大股東。
她把這個項目和弟弟弟媳說了後，沒想到他們認為很好，主動也投了幾十萬，還以父母名義又加了幾十萬。這樣他們家成員合在一起的股權超過50%。
由於公司每個月都要合規稽核，不能在網上查到業務員擔任公司法人、實際控股人、股東等，一旦查到可能會影響職業生涯。於是石玲把網上公示的營業執照改了法人。
新店全部都開起來，最老的那家店位置比較偏遠，吃的東西沒有其他兩家店做的好。石玲認為老店要搬遷，不然原來的那個位置做不下去。疫情後很多工廠倒閉了，人們的消費也降級了。需要新的經營方式。她對於另外兩家店很上心，都是親自管親自抓。這兩家新店推出後不到半年，她基本迴本了。
開業時，他們店店員還沒培訓好，當時都是用石玲兒子的大學同學過來幫忙，非常業餘。導致開張第一天，邀請了數百個朋友過來，大家都吃不上東西。然後客人們就自己來傳菜窗口自己拿上菜和肉，還有飲料，自助服務。現場有些混亂，出菜窗口還要對數。
這個情況讓石玲意識到專業的事還是要專業的人做。他們決定招聘一個店長來管理。開始男性股東都建議招聘一個好看的女店長，他們試用了一個女店長。結果發現這個女店長並不擅長處理現場客人的一些突發狀況，沒做一周就炒魷魚了。
之後麵試了一個男店長，雖然貌不驚人，還有些禿頭， 但是處事成熟，完全不像90後，給了他每個月一萬五的工資，而且還可以分得一點股權。沒想到他捋順了店裏的問題，對店員進行了係統的服務培訓。就這樣讓店裏逐漸走上了正規。
石玲開店本來隻是為了不借錢而入股，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在疫情後，她的幾家店鋪生意都不錯。尤其西麗那家，很多高新科技企業都在附近辦公，大廠的員工聚會、商務談判等都選擇他們店。而且他們還能提供音響設備和投影，做年會、會議也不錯，晚上還有歌手現場演唱。
林麗想，這幾年尤其疫情後，行業發生了一些變化，客戶也比以前更理性了。石玲這個布局不外乎也是為未來做了一個後路的安排。如果之後，保險行業走不下去了，她還可以有一片天地。別看石玲這個女人書讀得不多，腦袋還是很靈活的。
由於石玲轉移了一部分注意力到開店去了，她對團隊的管理就變得放任起來。部門在疫情後業績和人力都出現了下滑。加上營業區經理已經連續換了兩個人了。業務員們對於現在的營業區管理模式很不滿。主任們就像夾心餅幹，被壓得喘不過氣。
新的營業區經理，要求主管及以上人群，在每個月5號前必須出一張單。如果到了十號還沒有出，那就要開會述職，當著很多人的麵檢討，還要通關，直到出單為止。有很多主管苦不堪言，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出了自己家人的單或者出現了返傭等違規操作的出單。
柏麗主任就投訴了一起，她的客戶本來說好和她出一個單，結果遇到其他營業區的主任，對方說首年傭金她都讓利給客戶，她是主任還有管理提成，客戶覺得挺實惠，就和別人買了。
這個市場突然變得有些混亂。尤其遇到一些精打細算的客戶或者占小便宜的客戶，就會想要別人返傭。但是他們確忽視了自己的保單的後續售後服務的問題，服務費已經提前返了，後續業務員留存不下去，遇到售後問題，服務是得不到保證的，就客戶自己解決了。
林麗在做車險時遇到比較多問返傭的客戶，她一般是不做這樣的單的，她就會說讓客戶去車行買吧，那裏打的折扣多，還送東西。但羊毛都出在羊身上，等到客戶去車行做維修或者保養的時候，別人會從別的地方再賺迴去。林麗這麽多年來，還是比較重視服務質量的。那種複雜的事情，她是不會做的，不想給自己挖坑。
這天，同學石頭約她辦理賠，他帶孩子去公園玩滑板車的時候，不小心摔傷了，手臂骨折。現在治療了半年基本恢複，他報銷醫療費。
林麗很快就幫他辦好了，幾分鍾理賠款就到賬了。他體驗感很好，說自己買的這個保單，交了這麽多年保費第一次用上。他又問你們招人嗎？他表弟剛來深圳，以前在內地的網吧裏做網管，性格內向。想讓他鍛煉一下，問她要不要人？
林麗問為什麽不去工廠或者科技園的公司做呀？什麽學曆？
得知對方是大專學曆，剛來人生地不熟不好找工作。林麗說他們公司自然是要人，就是看他能不能通過麵試和培訓的考試，他表弟是否願意做？
晚飯她在石頭家吃飯，他們家的飯菜很可口。她見到了他表弟。他看上去有些靦腆，話不多。可能之前的工作不修篇幅，看上去有些邋遢。
飯後，林麗簡單了解了下石頭表弟崔子林的情況，他83年的還是單身，家裏有個父親還在農村，母親在他很小就去世了。小時候他都是吃村裏百家飯長大的。林麗有些同情他的遭遇。她讓他先測了性格測試，然後再參加公司的職前培訓。
崔子林順利完成了培訓，到了複試前，林麗按照自己平時看到麵試情況的理解，給他寫好了麵試的問題和答案，讓他記熟。果然麵試都問到了這些。他順利過關，下了代碼。
大家看到通知可以迴公司早會了，還挺開心。林麗新來的這個新人叫陳華，他開始第一周表現不錯，每天按時參加早會。還帶著一個保溫杯，裏麵泡著枸杞，大家笑話他現在90後都開始養生了。
這個男生說退伍前他每天要體能訓練，還挺瘦，一退伍，那些哥們就讓他每天晚上出來吃吃喝喝，他現在又胖了40斤。他身高165厘米，胖墩墩的樣子。
他和林麗說之所以加入這個行業，因為之前他們家的工廠失火了，之前買的財產險是一家小保險公司的。他們家發生火災後，當損失超過600萬，這家小的保險公司卻推脫認為是他們的廠房過舊導致的，拒絕理賠。雙方打了兩三年官司，最後法院還是判保險公司要配給他們。他就想來學習下保險的專業知識。
林麗告訴他新人轉正的業績要求和拜訪客戶每天三個的要求，給他講了銷售邏輯和銷售流程。這個男生領悟力和情商都不低。他開始第一周是激情滿滿地拜訪客戶。他在深圳有個舅舅是開公司的，他準備先去拜訪。
他這些天出行說都是坐地鐵，很多人。租了一個一房一廳的小房子在福永地鐵站旁邊，一個月1900元。這天下很大雨，很多人遲到，天氣預報是黃色暴雨，而且在大家上班高峰期。
很多人沒有帶傘，地鐵口站滿了沒帶傘的人。陳華這天也沒有帶傘。他發現地鐵比不下雨時多了一倍的人。他都是擠上去的，被擠到門邊了 。等到下車他感覺自己都被擠皺了，讓他一天的好心情都被破壞了。
出站一看，這麽大雨，心情更不爽了。他拍了個照給林麗看，說他可能要遲到了。林麗安慰他沒關係，今天下暴雨很多人都遲到了。到時候，請個約訪假就不用扣錢。
陳華大概9點20分才到的部門。小組早會基本都開完了。接著就是部門大早了。陳華會後和林麗說，他下周開始可能不天天來早會了。林麗問他為什麽？他說太遠了，最近他舅舅的公司在裝修，讓他過去幫忙看一下裝修。
林麗說可是新人是培訓最多的，如果不參加早會，很多內容都不清楚，怎麽出單？
陳華說，姐，我上周都去拜訪了我的那些富二代朋友，他們都在笑話我，開著千萬的豪車還去賣保險。
林麗被逗樂了，說你開了千萬的豪車？地鐵嗎？
陳華說，上周他借了舅舅的幻影，自己去加油，一周就花了好些錢。他那些朋友都是富二代 ，紈絝子弟，自己不賺錢，花爸媽的錢。他們沒有錢買保險。而且對保險都不認同。
他接著就說這周，他都不好意思開幻影了，就開了舅舅家的特斯拉出來，也是百萬左右的，他不想去加油，電車可以充電。
林麗說，其實你好好做，之後賺錢了，用在自己賺的錢買個車給自己。開自己買的車不香嗎？
陳華說，姐，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沒參軍前就是一坨爛泥，扶不上牆。讀書讀不進去，和一群狐朋狗友到處玩。父母都頭大。我們家就我一個兒子，我媽的廠未來是要傳給我的。當時讓我在廠裏做事，我也沒好好做。多虧了參軍，改變了我，給了我一些好的習慣。
他打開了話匣子，說起自己的經曆。他高中畢業就沒讀書了。當時還學了抽煙喝酒，有天還差一個月到18歲的他，開著父親的奔馳越野車出來，他還沒有拿到駕照，但是在他們那個小縣城，沒有查那麽嚴格。
他中午才和狐朋狗友們喝了點酒，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他大搖大擺地開著車出門。在一條十字路口紅綠燈的時候他沒有注意看，一下子連撞了四台車，他把爸爸的奔馳車頭撞得很傷，車差點報廢。其中一個司機送到醫院後重傷，進了icu。那幾台車也被撞壞了。
當時他嚇懵了，趕緊給爸爸媽媽打電話。爸爸反應快，馬上叫廠裏的一個司機，也是他們比較好的遠房親戚，趕緊開車過來。那個親戚讓他上那台車，而親戚就坐上他的那台奔馳。那個路口沒有監控。等交警來了後，親戚就說當時他開車的，沒有看清楚紅綠燈導致。
爸爸的那台車的保險給這幾台車理賠了維修費，醫療費，那個進icu的人最後走了，陳華家賠償了幾十萬給家屬，醫療費也補償給他們。那個親戚替他進了局子，關了幾個月出來了。
陳華爸爸的那輛奔馳車由於是進口的，零件也需要等進口過來才能維修，大概半年後才修好，更換了發動機和其他的配件，維修花了29萬多。
這件事後，陳華很長時間不敢摸車。他父母趁著當地征兵的時候，把他送去參軍。他進了武警部隊。由於之前就像爛仔一樣，剛進去部隊很不適應。每天要把被子和用具都整齊放好，還要訓練。不聽話或者沒做好，就會被罵，被罰跑步。陳華在部隊練就了一身肌肉。
一年後他在連隊表現比較好，父母也有所安慰。幾年後，他退役了，部隊給了一筆錢讓他轉業。他迴到了家。就這樣在網上投了簡曆，本來想來深圳見識一下的，他發現在這個大城市奮鬥還是挺難的， 他知難而退，想要投奔家族親戚。
方玲得知後，不想讓他放棄。專門約了他談話，方玲一直在說，沒有觀察到陳華不耐煩的表情。陳華和她說，經理，我車停在下麵，如果超過十五分鍾就要收費了。這裏停車費還挺貴。
方玲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太多，他根本沒聽進去。方玲就和他說他距離他轉正時間還有不到一個月，他可以先完成轉正業績。之後有單可以出。他自己這麽年輕，沒有保障，可以給自己或家裏人買點重疾險、醫療險。像他97年的，保費不貴。
陳華搖搖頭說，他不想出自己的，隻想出別人的，而且也不想出很熟的人的，感覺沒有挑戰性。自己都還沒賺錢，還要貼錢買保險。他說他沒有現金，現在用的都是他媽媽名下的附屬卡。他來深圳這兩個月，他 媽媽都看到他賬單，說他花錢太多。
林麗覺得陳華的生活真的不是他們能理解的，有點像電視劇裏那些富二代的生活。談話結束後，陳華和林麗說他前兩天給自己定了寶馬三係的新車，用的就是他媽媽的卡，花了34萬左右。如果買保險能用信用卡，他可以買點。
林麗也不敢過多主張，壽險不是交一次保費就結束了，次年及以後還有續費，如果不按時交上，還會影響業務員和團隊的繼續率。她就跟他說，你可以買點那種百萬住院醫療險，那個保費很便宜，不過要用自己的微信支付。
陳華也沒說什麽 ，趕緊下去開車離去了。這個新人之後就比較少來早會了。由於他沒有在三個月內完成轉正業績，被清退了。這也是林麗第一次網上招聘的體驗。她和肖逸開的那個招聘網站的會員套餐，她們倆都沒有很積極用。她於是自己在線上用那個網站的app聊招聘。
這天，她麵試了一個過來應聘秘書的。她覺得需要找個秘書幫她打招聘電話。她和秘書談一個月3000元，如果能招聘人員入司，按照不同的指標和步驟，給她額外的獎金。這個女生接受了，也是個97年出生的。家庭條件不錯，家裏做海產生意，已婚有個女兒。
次日，這個女生就過來上班了。林麗和她談好讓她做有工號的秘書，這樣團隊也多個業務人力。她是和方玲、柏麗這些老主任學的。她們就用這種方式，秘書有工號，如果遇到考核，主任們就會掛單過去，這樣可以把那個錢作為秘書的工資。如果是秘書自己談來的單，那傭金和獎金就是秘書自己拿。
林麗也嚐試這個方式。這個女生的臉一看就是做過醫美，看上去像明星那種小臉蛋，五官很精致。她自己也承認特別上癮做醫美。她們家也是老深圳，在西麗有房子。她和老公都是深圳職業技術學校讀的大專，但是她大一下學期懷孕了，就休學迴家生孩子，之後沒有畢業，她的簡曆顯示是肄業。
這個女生每天是看著時間工作的，在下午2點到4點半就打電話，其他時間就在那裏處理小組的團隊的事情，如打印客戶保全資料、幫組員整理客戶保單檢視表等。類似部門秘書的活。林麗也有意識把這些活給秘書做，想著日後自己如果做了部門經理，秘書就能馬上上手。
但是這個女生並不是那種負責的人，隻是把這個當成一份工作而且還是看著時間幹活的。4點半後她就不打電話了，等著下班。
每天上午林麗就會寫下幾頁電話號碼給她，中午十二點，這個秘書她就在那裏熱飯，他們部門沒有微波爐，她去茶水間放在那個不鏽鋼熱水機上熱飯。她每天下午大概就打30-50個電話號碼。
這個秘書做了一個月後剛好到清明了，她說他們家要去成都旅遊，會遲點迴來。林麗也同意了。但是她一直到4月底都還沒有迴來上班。林麗就和她說，這個月她才來上班一周，就按一周的時間計算工資給她。這個女士不樂意了。她就說她不做了。
林麗也不慣著。她又開始自己打這些招聘電話。下午在辦公室，還挺多人在那裏工作的。部門的秘書換了一個97年的潮汕女生林丹，她和林麗老家居然是一個村的。兩個人特別多話聊，這個秘書一來就聽部門的人說林麗非常專業，她就經常和她諮詢專業的問題。她也是個帶工號的秘書。
這個秘書家境很好，家裏是做玉石生意的。她是石玲客戶的遠房親戚，住在親戚家裏。林丹她寄人籬下並不開心，她經常和部門的老秘書張姐說她在親戚家的遭遇。
她那個親戚是她阿姨，家境一般，來深圳比較早，買了房子。她阿姨每天去做保潔工作，姨丈做大排檔的廚師。他們家無論幾個人在家吃飯，都是煮一樣的量的飯菜，由於幾個表弟表妹平時住校。家裏就他們三個人吃飯。一條大頭魚他們要吃好幾天才能吃完，而且菜比較鹹，不太合林丹的口味。
她姨丈屬於那種比較粗魯的人，就會用潮汕話罵髒話，意思說她太嬌氣，挑吃。本來林丹還挺喜歡吃魚的，來深圳後變得害怕吃魚。因為阿姨家煮魚放很多醬油，而且還腥，要吃好幾天，她吃不慣。有幾次還拉肚子了。為此，她隻吃素菜或者晚餐就找借口在外麵吃，不迴家吃。
這個姨丈還和她爸媽告狀，說她挑吃，好在父母了解自己的孩子，沒有說什麽。他們還寬慰孩子不要和姨丈計較，大人不記小人過。林丹性格也比較好，能忍。她房間的燈已經壞了好些天了，最近她都是摸黑在房間裏。有天姨丈晚上比較晚下班，她都差點睡著了。這個姨丈就敲門說給她換燈泡。
她隻能起來在客廳等著，姨丈並不熟悉電路，弄了好一會，才換上去，她一看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半了。她心裏嘀咕，為什麽白天不換，非要等她快睡著了，把她撬起來換燈泡。但是寄人籬下，也不好發作。
林丹其實是個很懂禮儀的孩子，人情世故她受到父母的潛移默化還是很懂的。石玲知道林丹之前學的是財務，經常讓她幫自己的客戶處理一些財務的賬務問題，還讓林丹去稅局、工商局幫她客戶跑一些手續。
林丹和林麗私下吐槽，她本來就想學下保險的專業的東西，現在變成私人助理了，什麽都要處理。包括石玲交了社保，林丹要跑去社保局幫她開發票。石玲申報個人所得稅，由於她去年收入超過150萬，按照代理人扣稅的方式，她有好幾萬退稅，但是需要提供社保的繳費憑證，要去社保局打。林丹也幫她去處理了。
林麗安慰她能者多勞，她比較全麵。有時候晚上快睡覺了，石玲這時候又發來事情讓林丹幫處理。林丹有時候就裝作沒看到。他們居家辦公那一個多月，林丹和老秘書說他們幾乎每天工作超過十六小時，很多事情動不動微信又發個指令過來。她們都沒有了自己的時間。
由於之前幾個月都沒有正常上班，兩個秘書說他們的工資都被打了折扣，按六折發的。還催了好幾次石玲才發錢。她們在秘書群裏私下評價陳喜和石玲夫妻倆在疫情期間可能沒有賺多少錢，兩個人都好摳，都是打了秘書工資的折扣，和一些主管學的，然後拖了好些天才發工資。
林丹是因為要給家用阿姨，發現賬戶還沒有錢到賬，於是就不停催。石玲還不高興了，說會給她的，就這兩天。她說她也很緊張，都是去刷信用卡出來現金的。林丹才不管呢，她是拿工資的，幹活了，到時間不發工資給她就催。
這天，石玲主動邀請她的團隊的主任和準主任吃飯，定了個很大的包間。他們希望部門在年底能達到100人。石玲帶著小女兒過來了，這個女孩子才五六歲，一點都不怕生，一過來就拿起麥在那裏自我介紹。然後還在台上表演節目。
大人們都在聊工作的事情，小孩們在一邊玩。這時聽到兩個小孩哭聲，大家循聲望去。原來石玲的女兒和一個同事的兒子打起來了。這個同事的兒子已經上小學一年級了。兩人在搶一個遙控小車的玩具。這個男孩本來讓著她，不想計較。但是兩個人為了玩具推搡起來，這個男生就不樂意了。他說好男不跟女鬥，你幹嘛先動手推我？然後他也還手，這小女孩也不好惹，學過武術的，她一個飛毛腿踢過來，這個男生也踢她，兩個人打起來。大人們忙上前拉開了。小男孩很委屈，哇地撲到家長懷裏哭了。說他一直讓著妹妹，她卻得寸進尺，還踢他。
石玲也教育了女兒不能這麽粗魯，有話好好說。她女兒是個社牛，很快從壞情緒裏走出來了。她大聲和石玲說，媽媽，你為什麽要請吃飯？
石玲說這些都是媽媽的同事，大家一起聚一下。
小朋友說，前幾天你還拿我的壓歲錢，說沒錢了。你不是說隻剩下2000多元現金了嗎？這小朋友童言無忌，讓大人們都忍俊不禁。石玲有些尷尬。
她在前兩年行情好的時候，買了西麗的一個新樓盤的房子，140平方米左右，當時價格900萬左右。她瞞著陳喜先交了定金。
因為她知道陳喜一直反對買房，唱衰房地產，曾在部門講理財險的產品發布會時，還和大家說趕緊賣了房子，泡沫太多，以後會暴跌。他隻關注股票投資。
而石玲認為普通人很少一夜暴富的機會，深圳的房產在過去十年確實有很多機會讓草根變成富豪。她都抓住了。她沒有文化，不如多些資產傍身。她悄悄買了這套大房子後，才和陳喜說，孩子現在大了，需要自己的空間。她定了一套大房子，首付需要他們倆一起分攤。他們夫妻倆一直aa製。
陳喜剛開始並不願意，讓她去退了。 她不肯，給他分析了利弊，沒想到陳喜接受了。他趕緊湊現金。他們夫妻倆每個人要付200萬左右現金。石玲不打算賣以前的房子，她想從保單裏貸點錢出來。
她就這樣湊了200萬。陳喜隻能忍痛賣了股票套現。陳喜還是想保留有潛力的股票，打算用自己的好人緣和別的同事借一點錢。
他當時在經理群裏一說，有兩個經理二話沒說給他賺了幾十萬過來。他再算下自己套現了部分股票，加起來還差20萬。他知道自己組員的家庭條件都不錯，他們早就買了房子，都沒有什麽負擔。於是在小組群他和組員們說借錢，半天都沒有人迴複。他就一對一發了一次。他本來以為有個組員跟著他一起在團隊多年了，而且這個組員剛賣了寶安一套房子賣了七八百萬。但是這個組員迴複他說沒有錢。他們賣房的錢又還了現在住的新房的房貸，所剩無幾。
無奈之下，陳喜也隻能在公司的銀行申請了信用貸款，貸了50萬。很快他們夫妻倆就湊齊了400多萬首期，由於那個房子是公寓性質，剩餘的錢做了十年的按揭，類似氣球貸那種，月供會逐漸減少。
開始那兩年每個月要還8萬多，之後變成每個月6萬多，再往後還會少一些。賣了前海的舊房子，當時有400多萬，她轉身去買了寶安一個小區的房子，準備以後給兒子做婚房。
陳喜得知老婆賣了前海的那套房，就很惱火她自己把錢全部進她的賬戶，還不告訴他。他就討要一半的錢，說要補倉股票。老婆卻不給他，說沒有了。他很生氣，說把現在這套新買的賣了，不想負擔每個月這麽重的房貸。他老婆不理他，他一個人發了牢騷後，就慢慢平複了。
那段時間，他們夫妻倆一見麵就會吵架，因為他看見她就來氣。不久，家裏親戚知道他們換房賣房，就來和他們借錢。石玲就說沒錢，都還房貸了。每個月壓力很大。
他表弟和石玲說，他打算和幾個同學合夥開個韓國烤肉館，讓她借50萬。石玲心想一群剛畢業的90後小孩，能幹出什麽？她開始說沒有錢借。但是她媽媽和她開口了，讓她幫忙一下親戚。石玲平時就很孝順父母。她冥思苦想，怎麽妥善處理好這個事情，又不用擔心未來對方不還錢？
想了一天後，她和表弟攤牌說，她不借錢，但是她可以和他們合夥入股。表弟一聽，喜出望外。他拿出了策劃書，和石玲談了下他們的構想，關於打造網紅級的轟趴式韓國烤肉館。石玲也是經常在外麵吃飯的，見過世麵，她給他們的策劃案提了很多意見，沒想到他們一拍即合。很快，就開始了鋪麵的裝修。
石玲當時隻是想著多點被動收入，沒想到這成了後來她的不錯的一項收入來源。
這個烤肉館還不是隻開一家，他們陸續裝修好了三家，生意最好的就在石玲家附近的那個分店。陳喜還幫他們在公司推薦這個店，公司很多客戶活動、部門聚財、團隊活動都會來這裏幫襯。
不久股東們又開會，進行第二次投資，幫其他的分店裝修弄起來。於是石玲又是刷信用卡又是做信用貸，整出來了150萬。相當於她投入了200萬，她成為了第一大股東。
她把這個項目和弟弟弟媳說了後，沒想到他們認為很好，主動也投了幾十萬，還以父母名義又加了幾十萬。這樣他們家成員合在一起的股權超過50%。
由於公司每個月都要合規稽核，不能在網上查到業務員擔任公司法人、實際控股人、股東等，一旦查到可能會影響職業生涯。於是石玲把網上公示的營業執照改了法人。
新店全部都開起來，最老的那家店位置比較偏遠，吃的東西沒有其他兩家店做的好。石玲認為老店要搬遷，不然原來的那個位置做不下去。疫情後很多工廠倒閉了，人們的消費也降級了。需要新的經營方式。她對於另外兩家店很上心，都是親自管親自抓。這兩家新店推出後不到半年，她基本迴本了。
開業時，他們店店員還沒培訓好，當時都是用石玲兒子的大學同學過來幫忙，非常業餘。導致開張第一天，邀請了數百個朋友過來，大家都吃不上東西。然後客人們就自己來傳菜窗口自己拿上菜和肉，還有飲料，自助服務。現場有些混亂，出菜窗口還要對數。
這個情況讓石玲意識到專業的事還是要專業的人做。他們決定招聘一個店長來管理。開始男性股東都建議招聘一個好看的女店長，他們試用了一個女店長。結果發現這個女店長並不擅長處理現場客人的一些突發狀況，沒做一周就炒魷魚了。
之後麵試了一個男店長，雖然貌不驚人，還有些禿頭， 但是處事成熟，完全不像90後，給了他每個月一萬五的工資，而且還可以分得一點股權。沒想到他捋順了店裏的問題，對店員進行了係統的服務培訓。就這樣讓店裏逐漸走上了正規。
石玲開店本來隻是為了不借錢而入股，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在疫情後，她的幾家店鋪生意都不錯。尤其西麗那家，很多高新科技企業都在附近辦公，大廠的員工聚會、商務談判等都選擇他們店。而且他們還能提供音響設備和投影，做年會、會議也不錯，晚上還有歌手現場演唱。
林麗想，這幾年尤其疫情後，行業發生了一些變化，客戶也比以前更理性了。石玲這個布局不外乎也是為未來做了一個後路的安排。如果之後，保險行業走不下去了，她還可以有一片天地。別看石玲這個女人書讀得不多，腦袋還是很靈活的。
由於石玲轉移了一部分注意力到開店去了，她對團隊的管理就變得放任起來。部門在疫情後業績和人力都出現了下滑。加上營業區經理已經連續換了兩個人了。業務員們對於現在的營業區管理模式很不滿。主任們就像夾心餅幹，被壓得喘不過氣。
新的營業區經理，要求主管及以上人群，在每個月5號前必須出一張單。如果到了十號還沒有出，那就要開會述職，當著很多人的麵檢討，還要通關，直到出單為止。有很多主管苦不堪言，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出了自己家人的單或者出現了返傭等違規操作的出單。
柏麗主任就投訴了一起，她的客戶本來說好和她出一個單，結果遇到其他營業區的主任，對方說首年傭金她都讓利給客戶，她是主任還有管理提成，客戶覺得挺實惠，就和別人買了。
這個市場突然變得有些混亂。尤其遇到一些精打細算的客戶或者占小便宜的客戶，就會想要別人返傭。但是他們確忽視了自己的保單的後續售後服務的問題，服務費已經提前返了，後續業務員留存不下去，遇到售後問題，服務是得不到保證的，就客戶自己解決了。
林麗在做車險時遇到比較多問返傭的客戶，她一般是不做這樣的單的，她就會說讓客戶去車行買吧，那裏打的折扣多，還送東西。但羊毛都出在羊身上，等到客戶去車行做維修或者保養的時候，別人會從別的地方再賺迴去。林麗這麽多年來，還是比較重視服務質量的。那種複雜的事情，她是不會做的，不想給自己挖坑。
這天，同學石頭約她辦理賠，他帶孩子去公園玩滑板車的時候，不小心摔傷了，手臂骨折。現在治療了半年基本恢複，他報銷醫療費。
林麗很快就幫他辦好了，幾分鍾理賠款就到賬了。他體驗感很好，說自己買的這個保單，交了這麽多年保費第一次用上。他又問你們招人嗎？他表弟剛來深圳，以前在內地的網吧裏做網管，性格內向。想讓他鍛煉一下，問她要不要人？
林麗問為什麽不去工廠或者科技園的公司做呀？什麽學曆？
得知對方是大專學曆，剛來人生地不熟不好找工作。林麗說他們公司自然是要人，就是看他能不能通過麵試和培訓的考試，他表弟是否願意做？
晚飯她在石頭家吃飯，他們家的飯菜很可口。她見到了他表弟。他看上去有些靦腆，話不多。可能之前的工作不修篇幅，看上去有些邋遢。
飯後，林麗簡單了解了下石頭表弟崔子林的情況，他83年的還是單身，家裏有個父親還在農村，母親在他很小就去世了。小時候他都是吃村裏百家飯長大的。林麗有些同情他的遭遇。她讓他先測了性格測試，然後再參加公司的職前培訓。
崔子林順利完成了培訓，到了複試前，林麗按照自己平時看到麵試情況的理解，給他寫好了麵試的問題和答案，讓他記熟。果然麵試都問到了這些。他順利過關，下了代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