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將軍又細想了一遍,“被夫人這麽一說,好像是有些怪異。”


    將軍夫人用審視的目光看著盛臨樂,輕喃道,“……長得野蠻些……”


    盛將軍也看向盛臨樂,躊躇著說,“莫不是太子認為咱家小寶太乖順了,容易被京裏那些人欺負?”


    盛臨樂抬頭看去,一臉懵逼。


    將軍夫人沉吟不語,過了會站起來,繞著圈打量盛臨樂,“這半年以來小寶確實乖巧了許多,舉手投足也越發有閨秀淑女的模樣……”


    盛臨樂:“?”


    她好像隻是略微有點宅,也不至於給她戴個淑女的高帽子。


    盛將軍認同地點頭,“也多虧夫人請來蘇先生教導。”


    將軍夫人倏而展顏一笑,立馬坐迴盛將軍身邊,說,“你倒是提醒了我,夫君,你可還記得趙老國公的長女趙真柔?”


    盛將軍認真迴想,道,“當年陛下還是太子時,差點被選中成為太子妃那位?”


    將軍夫人問,“還記得太後和陛下為何最後沒選她嗎?”


    盛臨樂聞言,若無其事地往前湊近,企圖不漏掉任何一條八卦。


    盛將軍頷首,“陛下一向喜歡嫻靜的女子,老國公那女兒家世樣貌都更勝一籌,但脾氣有些嬌蠻任性,陛下尤為不喜這點。”


    盛將軍頓了頓,歎了口氣繼續說,“老國公估計現在都還對陛下那番話耿耿於懷。”


    將軍夫人麵色冷淡,“那番話陛下說得隨意,卻叫趙家姑娘芳華年紀隻能遠嫁他鄉,任誰家爹娘都得怨上一輩子。”


    盛將軍搖頭歎氣,“陛下那時候也是年輕氣盛。”


    盛臨樂有些唏噓,也不知道皇帝說了什麽就輕易改變了一個女子的命運,這就是伴君如伴虎吧。


    將軍夫人摸了摸盛臨樂的頭,說,“夫君先前說得沒錯,小寶被京裏那些人掛記上,大抵就是那封聖旨……”


    “陛下說小寶是閨閣典範……她一不足十歲的孩子,要什麽典範名頭,真是樹大招了邪風。”


    剛還叫盛臨樂不要瞎說,輪到將軍夫人自己,都敢吐槽皇帝聖旨上批語了。


    盛臨樂正要說話,盛將軍先開口說,“陛下也是一番好意,這花香了是會招些小蟲,夫人怎麽還怪起讚揚花的人了。”


    將軍夫人擺手不耐煩,“總歸此事得趁早想出法子叫那些人不要再盯著小寶的婚事,否則迴京後小寶就沒安生日子過了。”


    屋裏沉默了片刻。


    將軍夫人突然說,“夫君,你說如果小寶行為乖張,飛揚跋扈,跟陛下聖旨裏誇讚的閨閣典範背道相馳,算不算欺君?”


    盛將軍愣住,下意識道,“不算吧,陛下先前又不曾見過小寶,那聖旨說到底也是嘉賞她做出了推車,而不是宣揚她的德行。”


    盛將軍和盛臨樂同時明白過來將軍夫人想要做什麽。


    盛將軍皺眉道,“陛下怕是會不喜,連帶皇後也不太會召見小寶。”


    將軍夫人澀然道,“京中貴女恐怕還會與小寶劃清界限。”


    盛臨樂聞此,莞爾一笑,她巴不得那些皇親國戚遠離自己呢,越被皇帝忽視越好!


    所以趙晟睿那番話就是暗示她‘自毀名聲’啊,直接說不就行了,還非兜這麽大一圈子,把那什麽後妃皇子都牽扯進來……


    等等,這人怕不是為了一石二鳥?


    既給盛臨樂由頭來毀名聲避開皇帝的關注,又順道讓皇帝親手打後妃的臉,壓製了後宮的野心?


    嘖嘖,這人真是心髒。


    盛臨樂道,“反正陛下和皇後娘娘會召見爹和娘就行了,見不見我有什麽關係,況且我本來跟那些貴女也不熟,即便劃清界限,我也沒什麽損失呀,這世上金銀財寶不好尋,朋友還不容易找嗎?”


    盛將軍與將軍夫人對視一眼,好像確實是這麽迴事,少與宮裏那些人打交道,小寶反倒更安全更自由。


    盛將軍當即道,“好!爹許你飛揚跋扈,但不可禍害百姓弱小,不可做傷天害理……”


    盛臨樂無奈道,“爹,你放心,我不想蹲大牢。”


    將軍夫人笑了笑,替盛臨樂捋了捋劉海,“小寶懂事了,所以你要如何‘跋扈’當個小紈絝?對了,得同你老師先說一聲,免得她以為你突然犯了嗔病。”


    盛臨樂噗嗤笑出聲,“還得跟哥哥嫂嫂也說好,我怕大哥揍我。”


    盛將軍眼一瞪,“他敢!”


    夜裏,盛臨平散值迴來,與徐淑清一起被叫到了盛將軍麵前,耳提麵命要他們支持盛臨樂的‘紈絝’計劃。


    盛臨平不理解,但礙於盛將軍的父威,隻能點頭。


    徐淑清倒是一點就通,公爹如今聖寵正盛,又官至二品,後宮那些迷了心竅的萬萬沾不得。


    若說太子是個昏聵無能的,盛家或許還有機會搏一搏前程,可太子賢明聰慧,那把龍椅注定隻能是他的,盛家是蠢鈍如豬才會去沾惹其他皇子。


    徐淑清給盛臨平解釋其中關竅,盛臨平才恍然大悟,不禁歎息道,“小妹為家裏犧牲良多。”


    徐淑清也喟然說,“女子總是艱難,小妹的親事以後你也得多上心。”


    盛臨平將徐淑清攬入懷中,“我知曉的,定會叫她選個喜歡的,即便找不到,我這做大哥的也能養她一輩子。”


    另一頭。


    盛臨樂還在苦思當紈絝的第一步要做什麽,奈何術業有專攻,她能想到的,大多都在違背大夏律法的邊緣反複橫跳。


    幹脆托盛臨平的名義給張承下了封請帖,盛臨樂打算請教請教‘專業’人士。


    張家。


    張承收到盛臨平的請帖時寒毛都炸起來了,反複迴憶自己這段時間有沒有幹什麽得罪盛小幺的事。


    他再次跟送請帖的小廝確認,謹慎道,“真的隻是請我去吃茶的?我與盛大哥也不相熟啊,他怎麽會給我下帖子?”


    高氏敲了一下張承後腦勺,對自己這傻兒子惱道,“叫你去就去,喝個茶而已,人家又不是要吃了你!”


    小廝抿嘴低頭。


    張承吃痛,捂著腦袋跳開遠離他娘,連忙道,“好好好,我去還不行嘛,你迴去跟盛大哥說,我明日一定如約拜訪。”


    小廝拱手應喏。


    翌日,張承單手提著高氏準備的點心禮盒,站在將軍府門口滿臉糾結,右腳邁出去半步,腳尖還未點地又立即收迴來,一來一迴七八次都沒踏上石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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