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盛臨樂頂著大黑眼圈嗬欠連天,吩咐小廝去找蘇文真告假,她這狀態下午實在提不起精神上課了。


    雲梅從廚房拿了兩個煮雞蛋來幫盛臨樂敷眼睛,“昨晚姑娘屋裏是有蚊子不成,怎麽困成這樣?”


    盛臨樂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沒有……我爹出門了嗎?”


    雲梅說,“將軍今天應該不出門,剛我在廚房聽見說將軍點了好幾個菜要午膳吃。”


    盛臨樂努力睜了睜眼,摸了下腰間荷包裏的玉牌。


    是夏夢昨晚上不知道什麽時候留在梳妝台上的,她今晨起來才看見。


    這倒是方便了盛臨樂去偷梁換柱。


    盛將軍在家,但去了太子那院子議事,連午膳也是送去那邊一起吃的。


    幹等了一上午,盛臨樂撐不住去補覺,結果還沒睡一個時辰,就被張承吵吵嚷嚷的聲音給吵醒了。


    思及張承估計又是來搶先看漫畫的,盛臨樂喊雲梅直接把桌上的畫稿拿給他,睡意朦朧道,“讓他看畫就看畫,別叫嚷嚷的。”


    一覺昏了兩個時辰。


    盛臨樂被雲梅喊起來,說是盛將軍來了,“還帶著那位公子一起來的,姑娘快擦個臉醒醒神。”


    院子裏。


    張承規規矩矩捧著畫稿站在滑板邊上。


    趙晟睿不由問道,“你腳邊那塊板子是做什麽的?”


    在京時,張承也被高氏帶進宮裏參加過宴會,有幸見過趙晟睿幾麵,他咽了咽口水,老老實實迴答,“殿……”


    盛將軍咳嗽一聲,“張承啊,這位是趙家公子。”


    張承茫然,對上盛將軍瘋狂暗示的眼神,恍惚道,“趙公子?”


    趙晟睿笑道,“嗯,你來盛家玩嗎?那塊板子是何物?”


    盛將軍也往滑板上看了兩眼。


    張承想問什麽,卻又欲言又止,最後撓了撓頭迴答,“這是滑板,臨樂妹妹叫木匠做的,可踩在上麵滑行,趙……公子想玩一玩嗎?”


    趙晟睿想象了一下踩在木板上滑行的姿態,微微搖頭,“手裏又是什麽?”


    張承迴答是《少年將軍傳奇》的新稿。


    趙晟睿:“讓我瞧瞧。”


    張承有些緊張地將畫稿雙手奉上,“您看您看。”


    盛將軍看著他這小心翼翼的模樣好笑,主動替他解圍,“張承,你爹昨日不是說要你給他買桂芳居的梅酒嗎?可買到了?”


    張承愣了一瞬,又立馬會意,忙不迭說,“誒!盛伯伯,多虧你提醒,我都給忘了,那什麽,趙公子……我先告辭了,桂芳居關門早,再不去就買不著梅酒了。”


    趙晟睿沒在意他這拙劣的演技,笑道,“去吧。”


    張承跑得飛快,還不忘抱走他那塊滑板。


    趙晟睿垂眸看了眼畫稿,又對盛將軍道:“說起來,張家大郎都已在禮部任職了,這張二郎怎還是這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張大人親自帶在身邊教導都沒把性子掰正過來?”


    盛將軍倒是沒聽說張家大郎入了禮部,頓了頓說,“十四五歲的兒郎正是調皮的時候,再過兩年自然就沉穩了。”


    趙晟睿好笑地搖了下頭,“若真是這樣,張大人也不必操那麽多心了。”


    “爹,趙公子。”盛臨樂換好衣服出來,福身行禮。


    盛將軍問,“昨夜沒睡好?眼底怎麽這般青黑。”


    盛臨樂下意識看了眼趙晟睿,趙晟睿含笑道,“你還這麽小,晚上睡不好會影響長高的。”


    盛臨樂被噎了一下,“謝謝趙公子關心,我以後會注意早睡。”


    盛將軍與趙晟睿本是路過,在門外聽見張承的笑聲才特意進來看一眼。


    盛臨樂頷首道,“那爹和趙公子要喝茶歇一歇嗎?”


    盛將軍看向趙晟睿,趙晟睿說,“那便歇一歇,正好我也看看這……”


    他看了眼封麵上的標題,“《少年將軍傳奇》,之前路過隴州時,我見好些書生走在路上都捧著看,這講的是什麽故事?”


    盛將軍:“沒想到隴州人也喜歡這書,公子沒看過前麵幾話,怕是不太好理解這裏麵的情節。”


    “臨樂,你是畫師主筆,要不你給公子講講前情?”


    趙晟睿:“好,那就有勞盛姑娘。”


    盛臨樂有種過年被家長硬逼著在親戚麵前表演節目的窘迫,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三人也沒進堂內去,就在院子裏的石桌石凳前圍坐了一圈。


    盛臨樂一麵迴憶之前的劇情,一麵組織語言講給趙晟睿聽。


    趙晟睿本以為是尋常民間故事,沒成想聽著聽著還入了神,期間還感歎兩句,“尉遲家忠君愛國,亦如你們盛家啊。”


    盛將軍拱手謙虛,“公子謬讚。”


    盛臨樂抽空喝了口水,潤了潤講得快冒煙的嗓子。


    故事講到天空暈出了紅霞,正好講到第五話完,盛臨樂說,“後麵的故事便在公子手裏了,再之後的劇情,我也還沒收到文稿。”


    趙晟睿訝然,“竟還沒寫完嗎?這寫文稿的是誰?”


    盛臨樂答道,“是宋言淺先生的夫人,宋姨負責文稿,我則按文稿繪圖。”


    趙晟睿愣了下,不隻想到了什麽,歎了一句,“何其豪闊的故事,居然是女子所著,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盛將軍也忍不住稱讚,“確是,好些才子都不一定能寫出這樣豪情萬丈的情節,好似她也親曆過戰場殺敵般。”


    趙晟睿打量了盛林兩眼,“你又是如何根據文字想象到那些刀光劍戟的畫麵的?”


    盛臨樂正要迴答。


    盛將軍笑道,“她一孩子哪裏想得到那些,時常跑來問我和她大哥,有時還非得臨平穿上盔甲,耍一段長槍才能畫出想要的畫麵。”


    盛臨樂點頭,順勢說,“多謝爹和大哥的支持。”


    “盛大人好福氣,父慈子孝,兄友妹恭。”趙晟睿笑了笑,取下腰間的玉色銀紋荷包送到盛臨樂手裏,“盛姑娘今日故事講得很好,算是謝禮。”


    盛臨樂摸到荷包裏還有東西,倒在手心上一看。


    居然是兩顆小巧圓潤的玉核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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