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臨安和蘇漾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盛臨樂身後,二人對視一眼,抿了抿唇,沒有開口。


    蘇漾心想著要如何對付這些書生,反正大不了被人轟出去,也不能任人詆訾蘇文真。


    不過眾人的反應並沒有蘇漾想象中那麽大,他們隻是看著文昭笑。


    文昭掩麵垂下頭,躬身說:“文某羞愧,是在下言辭莽撞了,向你老師道個不是。”


    周秀才推了下文昭的後背,“光是嘴上道歉可不行,去自罰三杯再過來。”


    李清也幫著緩和場麵,搖著羽扇說:“文昭兄今日自來時就心緒不佳,想是說話時腦中在想其他事,小妹妹千萬別跟他計較。”


    “你若生氣的話,看景非景,聽詩無詩,豈不枉來周兄的詩會了?”


    這是在別人家,為客之道盛臨樂還是明白的,再咬著不放就顯得自己小氣了,還會擾了一席人的好心情。


    盛臨樂小手一揮,拍拍肚皮,大方說:“好吧好吧,這位哥哥既也道歉了,我這肚裏可撐大船,原諒你無禮了。”


    鄭從雲笑得捧腹,指著盛臨樂的手直抖,“你這小人,甚是有趣,的確不似你那老師。”


    張瓘一向嚴肅的性子都被逗笑了,搖頭感歎:“怪哉怪哉,常言說嚴師出高徒,沒曾想還有嚴師出頑徒的。”


    詩會恢複和諧,除了文昭躲到席位去喝酒,其他人繼續圍著桌子看詩看畫。


    文充調笑道:“剛才鄭兄說盛小妹把你畫胖了,我瞧著倒是沒有,明明就十分相像,慈恩兄你說呢?”


    被點到名字的張瓘笑容微斂,認真對比畫像和真人後,半晌才緩緩開口:“我認為有九分相似,那一對招風耳還應畫大些。”


    鄭從雲指指點點,惱羞道:“那我還認為,得把文以行這臉畫長點,張慈恩那鼻子畫扁些。”


    三個才子跟小學生一樣相互攻擊長相,周圍的童生們看天望地,捂嘴偷笑。


    盛臨安偷偷鬆了口氣,暗自擦了擦手心裏的汗。


    徐征走過來搭上他的肩膀,小聲寬慰說:“文昭就是說話不過腦子,心不壞,你們安心玩,不必理他。”


    盛臨安轉頭看了一眼喝悶酒的文昭,蹙眉問:“他一向這樣嗎?參加詩會的人誰不是高高興興的來,偏他非得一臉愁苦……”


    徐征攤了攤手,“他這家夥就這樣,好似眾人皆醉他獨醒似的,也隻有李清跟他關係好些。”


    這邊盛臨安和徐征說著小話,那邊四個秀才已經討論起其他了。


    鄭從雲問:“你從漠城來,可知道漠城流行的彩印畫?那位摸魚居士的畫法你可會?”


    盛臨樂毫不臉紅,慚色說:“我還未到那等境界,畫不出。”


    鄭從雲認同道:“也是,我都模仿不了他那畫的五分模樣,更不必說你這小孩了。”


    “也不知那畫師為何會取個摸魚這樣的閑名,真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周秀才忽然感歎說,“那秋聲編的故事極好,跌宕起伏,蕩氣迴腸,可惜少年將軍才出到第二話。”


    張瓘說:“《少年將軍傳奇》雖是閑書,但裏麵不少佳句橋段都叫人深思,我猜秋聲應是位經曆頗豐的老先生。”


    文充看了眼盛臨樂,倏然抬頭反問道:“諸位為何猜測摸魚和秋聲兩位一定是男子呢?且看那蘇文真的畫,你們可猜得出畫師是男是女?”


    盛臨樂歪了歪頭,悄聲問蘇漾說:“老師流出了很多畫卷在坊間嗎?”


    蘇漾微微頷首,“以前家中艱難時,家裏賣出過一批畫,裏麵也有幾位姑姑的墨筆,大姑姑的最多。”


    “不過妹妹,你知道摸魚居士是男是女嗎?”


    望著蘇漾求真的眼神,盛臨樂剛想開口,被人打斷。


    “兩位小友在說什麽呢?”鄭從雲嘴邊笑意未減,歎道,“莫不是在嫌我們這些大人說話乏味?”


    蘇漾耳朵發燙,連連擺手說不是。


    盛臨樂比他臉皮厚,笑道:“當然在說你們怎麽還沒評出魁首呀。”


    鄭從雲拍手恍然想起正事,問周秀才,“周兄,今日魁首可有彩頭?若是沒彩頭,我可就不評了啊。”


    周秀才不急不慢地說:“自然是有的。”


    文充好奇:“是什麽?”


    周秀才指了指桌上一直擺著的長方形書匣,嘴角的微笑一點點勾起,“今日彩頭乃是摸魚居士的手跡一幅。”


    他打開書匣,露出裏麵畫卷,珍重地取出來。


    兩名婢女各執一端,一人後退,緩緩打開畫卷。


    畫卷露出絹布的一瞬,盛臨樂心中泛起一絲異樣。


    等到完全展開,畫中翩翩君子手持書卷,眉目含笑,畫中人的目光透過人群看向盛臨樂。


    盛臨樂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好你個林大管事,你居然把絹布畫都賣到了江渝,你這人脈是真的廣啊。


    文充忍不住湊近,生生控製住想去觸碰絹布的手,驚錯道:“這是摸魚居士的畫?這畫得竟與生人無異!”


    鄭從雲懷疑:“與少年將軍的畫法截然不同,周兄,你莫不是被人騙了吧?”


    周秀才搖了搖頭,“你們隻知少年將軍尉遲明,不知那四言畫本其實也是摸魚居士所畫。兩者在畫法上雖有不同,但細究也能瞧出共通之處。”


    “你們看這眉眼的處理手法,與尉遲明大圖上三庭五眼的分布是否肖似?”


    眾人細看迴憶,愕然議論:“還真是差不多。”


    蘇漾語氣略帶自豪,小聲對盛臨樂說:“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所以但凡是鬆雪齋出的畫本,我全都買了,我告訴你,連那本《芙蓉食譜》也是摸魚居士畫的哦。”


    盛臨樂心緒複雜,忍了又忍,說,“你當真這麽喜歡摸魚居士的畫嗎?”


    蘇漾眼睛直勾勾盯著絹布,恨不得貼上去觀察,隻說了一句,“他之畫,我認為比之大姑姑的畫還超絕三分。”


    倒也不至於啦,也就是占了個新鮮稀奇的名頭。


    盛臨樂微微羞愧,她本人還跟著蘇文真學畫呢。


    張瓘沉吟不語,眼睛又看向桌子上的畫,遲疑說:“若就眉眼畫法來說,盛小妹所畫好像也與摸魚居士有兩分相似。”


    鄭從雲也看過來,笑道:“慈恩兄莫不是說笑,這幾筆線條哪裏看得出相似了?”


    張瓘搖頭,“雖用線簡單,但諸位細想,越是筆墨用得少,應該越難將神采特征刻畫得生動貼切,可我等一看就能瞧出畫中小人是誰……”


    張瓘深深看了一眼盛臨樂,說:“先前,怕是小瞧盛小妹的畫工了。”


    盛臨樂心虛地笑了笑,一副你們在說什麽,我好像沒太聽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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