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念忍不住揚眉,“聽你的意思,你手底下能人輩出啊。”


    “那肯定,”溫安娜眉梢眼底頭透著得意,“說起來還要感謝你,放著那些優秀的員工不用,現在便宜我了。”


    溫念哦了一聲,饒有興致,“行吧,那你就好好珍惜,畢竟你那個項目不小。”


    “你放心好了,有爺爺的人幫我,這個項目我一定完成得漂漂亮亮!”


    是嗎?那她可就拭目以待了。


    “嘖,我本來還想把周祁挖過來幫我呢,沒想到他居然走了。”


    “姐,你們秘書室也太排外了吧……”


    溫安娜話還沒說完,就接收到溫念的死亡凝視,嚇得她差點笑容凍結。


    “……”


    什麽情況?她居然在溫念眼中看到殺氣?


    溫安娜迅速倒帶,立刻領會到什麽,急急忙忙撇清。


    “是別人說的,你手下的秘書排擠周祁,所以周祁才走,不是我說的!”


    “……”


    溫念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好自為之。”


    是她想太多了,周祁才不可能答應幫溫安娜。


    但不得不說,這個溫安娜有夠蠢,到現在都不知道是周祁一手撐起盾皇。


    她無意多說,卻分神想著,周祁那邊,是冷清還是熱鬧?


    周祁這邊有點忙。


    他從溫氏衝出來,氣鼓鼓的腦子一熱,拉開計程車就上,還自以為酷帥得丟下一句——


    “開車,隨便去哪都行。”


    結果司機一腳油門,給他幹到機場。


    “……”


    無奈,周祁隻能讓司機原路返迴,折返去看周芳。


    結果下車前一結賬,周祁臉差點綠了。


    果然不是天龍人,別做天龍事。


    這種愚蠢的行為,一次就夠了。


    周芳看到他來,有些意外,拉著他左右看了一眼,心疼得不行。


    “瘦了瘦了,大魏說的時候我還當他開玩笑,你能忙成啥樣,現在你都瘦成狗了。”


    周祁看著從旁邊路過的豐腴金毛,陷入沉思。


    既然周芳說他瘦,那少不了留他吃飯,還把他喊進廚房幫忙。


    “你把雞毛擦幹淨了。”


    周祁看看雞,又看看周芳,“姑姑,我心情很平靜,不需要靜心。”


    從小他心情煩躁,周芳都會給他找點事,比如雞拔毛,或者繡花,總之都能讓人平靜下來。


    周芳哼哼,“……你說了不算,好好幹活。”


    “對了,薇薇去找工作,應該快迴來,我們一起吃。”


    說到找工作,周祁立刻想起來,“薇薇找到工作沒有?”


    “還沒,聽薇薇她進了溫氏的初試,今天就是去麵試的。”


    進了溫氏的初試?


    “我就說薇薇一定能行,你看沒錯吧。”


    看周芳得意哼哼,倒是周祁有些尷尬。


    現在怎麽辦?要說他被溫氏掃地出門嗎?


    雖然塗薇薇進溫氏,和他沒太大關係。


    這麽一想,周祁也就坦然了,隻是心情還是鬱悶,連雞毛都沒拔幹淨。


    時不時掏出手機,不是咬牙切齒,就是長籲短歎,情緒起伏不定。


    周芳看在眼裏,暗暗搖頭歎氣,悄悄拿出手機發信息。


    “姑姑,你身體還沒恢複,我來炒菜吧。”


    周祁勉強打起精神,周芳也不推辭,幾盤菜一炒,急匆匆的腳步聲從外麵傳來。


    “芳姨,周祁哥來了嗎?”


    紅撲撲的臉蛋,帶著幾分氣喘,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異常晶亮。


    是塗薇薇。


    在看到周祁時,粉紅色的唇瓣上揚,眉眼彎彎。


    “周祁哥,好久不見。”


    “嗯,好久不見,”周祁點頭,“洗洗手可以吃飯了。”


    周芳在一旁接話,“薇薇快來,今天是周祁下廚哦。”


    “周祁哥下廚?”塗薇薇眼睛更亮,紅潤的臉上寫滿崇拜,“周祁哥你好厲害!”


    “還好。”


    周祁隻是應了一聲,轉頭去端菜,留下塗薇薇愣愣的,還是周芳輕輕推了她一把。


    “發什麽呆啊,快去洗手。”


    塗薇薇迴過神,臉更紅了。


    洗完手,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緊張得整理發絲,給臉上補補妝,深吸一口氣才走出去。


    等她準備好走出來,周芳和周祁都已經坐定,就等她來開動。


    塗薇薇臉上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溫度,又上升幾分。


    “薇薇,快來吃飯。”


    周芳熱情招唿,塗薇薇乖巧應聲,坐在她安排好的位置上,正好在周祁對麵。


    她含羞帶怯抬頭,偷眼瞧周祁,周祁卻恍若未覺,隻悶頭幹飯。


    一時間,塗薇薇難掩失落,還是周芳給她夾了一筷子肉。


    “薇薇,你多吃點,周祁手藝可好了。”


    邊說,邊朝她眨眨眼。


    塗薇薇臉上一紅,再次提起精神來,夾起肉嚐了一口,驚豔得低唿:“真好吃!”


    “是吧,我就說周祁的手藝好!”


    周芳與有榮焉,眉開眼笑之餘,不忘踢周祁一腳。


    “人家薇薇誇你呢!”


    周祁本來就吃得心不在焉,“嗯?哦,謝謝。”


    態度略顯敷衍,但又能看出魂不守舍,眼睛直直盯著手機屏幕。


    “謝就完了?你給人家夾菜啊。”周芳不滿。


    周祁有些無語,給塗薇薇夾了一筷子菜,還附上一句,“你想吃什麽就夾,不用客氣。”


    塗薇薇受寵若驚,呐呐稱謝,臉色更加紅潤,紅得像猴屁股。


    而周祁絲毫沒察覺,也不知道神遊到哪裏去。


    塗薇薇想跟他說幾句,一看他的狀態有些無措,隻好低頭吃飯。


    周芳忍不住白眼,這個木頭侄子,人家是客氣嗎?明明是害羞!


    不久前她出院,無意中發現塗薇薇竟然對周祁芳心暗許,她驚訝之餘也是樂見其成。


    畢竟塗薇薇乖巧懂事,又溫柔體貼,多好的姑娘。


    正好她在找工作,周芳便找周祁參謀,也在想辦法讓他們倆多些機會相處。


    誰知周祁人是來了,魂兒卻沒來。


    而塗薇薇呢,不知道是不是她在旁邊助攻的緣故,那臉色紅了又紅,周芳都有些擔心她。


    再看周祁,周芳是有些擔心的,一個溫安娜就把周祁耽誤這麽多年,既然知道不是良配,那就該快刀斬亂麻,而從情傷中走出來最快的方式,就是開始另一段感情。


    終於,塗薇薇組織好措辭,鼓起勇氣,“周祁哥。”


    周祁正走神,還是周芳拍他一把。


    “嗯?”


    “人薇薇跟你說話。”


    周祁隻能抬頭營業,“怎麽了?菜不好吃?”


    他記得他給溫念做吃的,她都是認真幹飯,有什麽話都等吃完再說。


    “周祁哥,你做的菜真好吃。”


    周祁哦了一聲,“好吃你就多吃點。”


    低頭繼續幹飯。


    氣氛有那麽瞬間凝固,塗薇薇臉上的笑容差點掛不住,那好不容易凝聚的勇氣,也像漏氣的氣球一樣,咻咻咻不見了。


    周芳氣得想咬牙,要不是顧忌塗薇薇人在這裏,還臉皮薄,她就直接上手了。


    眼看手機信息跳出,周祁迫不及待點開,又失望,再陰沉著臉,周芳再也忍不住。


    “周祁,你是在等誰的信息嗎?”


    “嗯?”周祁有片刻迴神,“哦,沒有,就是工作上的一點事。”


    這種一聽就知道是敷衍的話,周芳和塗薇薇會聽不懂?


    兩人對視一眼,都有答案。


    而周祁罔顧兩個女人一哀怨一不滿的眼神,腦子裏都是溫念吃東西的畫麵。


    溫念平時很忙,對吃的並不挑,能填飽肚子就行,甚至有時候一邊啃麵包一邊工作。


    但她似乎偏愛他做的,不管是甜的鹹的辣的,雖然她吃的時候還是麵無表情,但還是會一小口一小口把食物吃光,不留一口。


    他在員工餐廳頂班的那大半個月,溫念肉眼可見圓了一寸,豐腴得可可愛愛。


    在幫明珠頂班,看她忙得吃不下飯,周祁還特意做了糕點帶給她。


    溫念表麵冷淡,卻好幾次故作不經意瞟一眼,眼神裏流露出好奇和渴望。


    他做的糕點大小正好,一口一個,她吃完後還會將沾上指尖的糖粉舔掉。


    但即便眼睛亮亮,她就是能做到麵上毫無表情。


    她開始在他的窗口打飯時,他還擔心不合她的口味,結果她愣是一餐接一餐,一根菜葉子都沒剩下。


    那個時候,他才確定,她至少不討厭。


    想到先前種種,周祁眉眼舒展,整個人看起來柔和許多。


    周芳看得分明,先是一愣,接著狂喜,還以為周祁和塗薇薇看對眼,可再細看時,她又愣住。


    周祁雖然眉眼溫柔,卻不是對著塗薇薇,隻是塗薇薇正好坐在他對麵。


    他是想到什麽人……所以才這個表情吧?


    周芳心一沉,想到溫安娜。


    她是真擔心,周祁再次被情所傷,可要是對象換成塗薇薇,她就放心多了。


    知根知底,門當戶對,人也實在。


    可她再看好,也沒辦法左右。


    周祁越是想,飯越是吃得不香,索性一口氣把飯吃了,放下碗筷。


    “薇薇。”


    他喊著塗薇薇的名字,塗薇薇驚喜莫名。


    “周祁哥?”


    周祁微微一笑,把塗薇薇迷得一個愣神。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周祁有事拜托她?塗薇薇立刻精神一振,“沒問題,周祁哥你說!我一定做好!”


    “那碗筷就麻煩你了!謝謝!”


    周祁立馬起身,“姑姑我還有事,先走了!”


    “……”


    他走得毫不拖泥帶水,等周芳塗薇薇反應過來,門已經啪得關上。


    “……”


    周芳先反應過來,“這個臭小子!有什麽事情那麽著急,居然說一聲就跑!”


    塗薇薇雖然有些失落,但還是擠出笑臉安慰周芳,“芳姨,周祁哥肯定是有要緊事,咱們自己吃就是了。”


    “瞧,周祁哥菜做得那麽好吃,我可要多吃一碗。”


    周芳既欣慰又心疼,多好的孩子啊,周祁你怎麽就不多看一眼呢?


    ……


    周祁跑出來以後,攔了一輛車直奔嶽陽樓,站在圍欄外,被冷風一吹,腦子慢慢冷下來。


    他仰頭看著那一盞盞燈火,有那麽瞬間的恍惚。


    從他意識到,一切可能是溫念設的局,他就開始懷疑,懷疑一切的一切。


    懷疑溫念對他,在他麵前,有幾分真,幾分假。


    他雙手插兜,心裏空落落的,比得知溫安娜的背叛還彷徨不定。


    叮鈴鈴——


    是何冰打來的,想和周祁見一麵,商量公司下一步的發展。


    周祁掛斷電話,眼底有著化不開的陰蘊。


    等事情忙完,他要溫念一個解釋。


    **


    一連五天,周祁都沒有收到來自溫念的任何一個信息,連個表情包都沒有。


    而這五天,也將是何冰最痛苦的五天。


    明明周祁是來分擔工作,結果人是來了,卻和平時的他判若兩人。


    從前和周祁工作是如沐春風,那現在就是無間煉獄。


    何冰還是第一次,看到周祁連續五天沒有笑容,當然他也沒有生氣,就隻是很平靜,平靜得有些詭譎。


    但凡他發個飆,罵個人,何冰都不至於瑟瑟發抖。


    別說是他,就連星辰的其他員工,這幾天辦事效率都比平時高一倍,甚至不需要人督促。


    整個辦公區域除了工作就是工作,連說笑的人都沒有,氣氛冷得讓人直發毛。


    蘇倩從實驗室出來,和周祁待了十分鍾,又縮迴實驗室,打死不肯再出來。


    秘書在何冰麵前幹嚎,“何總,那位周大神到底是何方神聖?能不能把他挪個位置?他在那我們真是不好開展工作。”


    對外,何冰宣稱周祁是他請來的大神,所以隨意指了辦公區域一台給他用。


    原本這也沒什麽,但不想這是所有人噩夢的開始。


    周祁剛來時,辦公區域吵吵鬧鬧,眾人辦公之餘還嘴欠得鬥兩句,偶爾飛個文件調劑心情。


    結果!!


    周祁站起來,走到最最鬧騰的幾個人麵前,客氣有禮貌得請求,“抱歉,能安靜點嗎?我想好好工作。”


    瞬間當場就沒有聲音。


    那些吵鬧的聲音,戛然而止,所有人見鬼似的瞪著周祁。


    周祁呢,依然很客氣有禮迴視他們,看著就像是上一秒不卑不亢,下一秒一拳能打三。


    眾人呐呐,接二連三應了下來,摸摸鼻子,不再鬧騰。


    周祁也表現得很客氣,給每一個人送了一個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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