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天空剛剛泛起一絲魚肚白,晨曦如輕紗般籠罩著大地。那淡薄而柔和的光暈,透過精美的雕花窗欞,絲絲縷縷地灑落進徐崇武的書房之中。它們就像金色的絲線,交織在書房的地麵上,仿佛鋪開了一幅古老而陳舊的織錦。這織錦上泛著微弱的光芒,那是歲月沉澱下來的幽光,帶著一種讓人沉醉的靜謐之美。


    徐崇武靜靜地端坐在那張梨木雕花書桌之後,他的身姿挺拔如鬆,宛如一座沉默的山嶽。他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擺在桌上的一個古樸檀木盒子,這個盒子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了,盒麵上雕刻著精致而複雜的紋理。那些紋理蜿蜒曲折,十分淩亂。


    就這樣,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書房裏隻有徐崇武輕微的唿吸聲和他手指摩挲檀木盒子的細微聲響。過了許久,他才緩緩地微微抬起頭來,那雙深邃而銳利的眼睛徑直投向書房門口的方向。然後,他用低沉而沉穩的聲音說道:“去,把人鳳叫來。”


    沒過多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隻見徐人鳳腳步匆忙地踏入了書房。他身形修長,步伐矯健有力。雖然麵容還稍顯青澀,但眉宇之間卻透露出幾分堅毅之色。仔細看去,他的眉眼間與徐安世有著幾分相似的輪廓,同樣的劍眉星目,隻是少了些曆經世事的滄桑感。此時,他的眼中充滿了疑惑與好奇,一進門便直直地望向書桌後麵正襟危坐的太爺爺。


    “小鳳啊!”徐崇武那低沉而莊重的嗓音,猶如一道驚雷劃破了屋內原本的靜謐氛圍。隻見他麵色凝重地凝視著眼前的青年,緩聲道:“有些重要之物,也是時候交付於你了。”語畢,他動作輕柔且緩慢地將放置在身前書桌上的那個檀木盒子向前推送,直至其抵達書桌的邊緣處方才停下。


    徐人鳳見狀,趕忙快步走上前去。當他伸出雙手準備接過那個盒子時,竟發覺自己的手指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起來。待真正握住盒子後,一股溫潤之感瞬間自掌心傳來,但與此同時,他又分明感受到了一種仿佛千鈞般沉重的壓力。這個看似普通的檀木盒子,此刻在他手中宛如承載著一段不為人知、沉甸甸的過往。


    徐人鳳抬起頭,用充滿疑惑與探尋的眼神望向站在一旁的太爺爺。此時的徐崇武已緩緩站起身來,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向窗邊。他靜靜地佇立在那裏,目光穿過那淡薄如紗的日光,似乎正遙望著極為久遠的悠悠歲月。


    許久之後,徐崇武才再次開口說道:“孩子,此乃你父親生前遺留下來的物件。要知道,你父親可是個煉器方麵的行家能手。這個看似平凡無奇的木匣子,實則乃是他耗盡心血、費盡思量精心打造而成,想要打開它,需要將上麵的圖案還原。迄今為止,除了你父親本人之外,尚無任何人能夠成功解開它的秘密。至於其中所藏匿之物究竟為何?想來應是導致他最終不幸殞命的關鍵所在。今日我將它轉交於你之手,隻盼著終有那麽一天,你能夠順利開啟此盒,並借此查明真相,為你的父親一雪前恥、報仇血恨呐!”


    “太爺爺,您怎麽今日突然和我說起這些?而且這院子裏怎會這般冷清?”徐人鳳一臉疑惑地看著眼前這位飽經滄桑的老人,心中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太爺爺輕輕歎了口氣,緩緩說道:“孩子,有些事情也是時候該讓你知道了。關於你父親的死,其中緣由錯綜複雜,但這筆血債,咱們徐家不能不報。不過現在情況危急,徐家已然不安全了,恐怕難以逃脫這場劫難。”


    徐人鳳緊緊握著拳頭,咬牙切齒道:“太爺爺請放心,此仇不共戴天,哪怕前路艱難險阻,我也定會加倍努力修煉,等我足夠強大之時,定將那些仇家一個個揪出,讓他們血債血償!”


    太爺爺欣慰地點點頭,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憂慮:“好孩子,有誌氣固然重要,但眼下形勢嚴峻,不可莽撞行事。我已得到確切消息,有人暗中對我們徐家布下殺局,經過我的查探,整個徐家都已被一座神秘的陣法所籠罩。”說著,太爺爺從懷中掏出一枚古樸的儲物戒指,遞到徐人鳳手中。


    “這裏麵裝著我的一封親筆書信,還有一些修煉資源,以及你父親生前的兵器。你拿著它,從後院的暗道悄悄離去,前往紫雷宗尋找天雷散人雷嘯風。他與我曾有過交情,見到這封信後自會收留你,並助你修行。記住,在未踏入至尊之境前,萬萬不可返迴徐家尋仇,否則隻會白白送死。”


    徐人鳳聽完太爺爺的話,淚水如決堤般湧出,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喊道:“太爺爺,您如此厲害,定然不會有事的。我不想走,我要留在您身邊,與徐家共存亡!”


    太爺爺強忍著悲痛,伸手扶起徐人鳳,厲聲道:“傻孩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肩負著徐家複興的希望,怎能輕言放棄?快走!莫要辜負了太爺爺對你的期望!”


    徐崇武的語氣變得愈發急躁起來,他大聲吼道:“快走!快走啊!你一定要記住,從今往後,所有的事情都隻能依靠你自己去麵對和解決了!”一邊說著,他一邊用力地將徐人鳳往暗門裏麵推搡過去。徐人鳳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麽,但被徐崇武不容置疑的舉動給打斷了。隻見徐崇武狠狠地關上了暗門,仿佛要將外界的危險徹底隔絕開來。


    此時正值夜半更深時分,天空中的烏雲如厚重的黑幕一般遮蔽住了皎潔的月光,整個徐家府邸都被籠罩在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靜謐之中。唯有那幾盞搖搖欲墜的氣死風燈,在黑暗中苦苦掙紮著,艱難地灑下一絲絲微弱而昏黃的光暈。這些光暈就像是瀕死之人最後的殘喘一般,隨時都有可能會被無邊無際的黑暗所吞噬。


    徐崇武身著一襲黑色的袍服,腳下蹬著輕便的勁靴,整個人顯得英姿颯爽、氣宇軒昂。然而,即便如此,也難以掩蓋他周身散發出的那種凝重而又戒備的氣息。在他的身旁,徐家的眾多兒郎們同樣一個個麵色冷峻,他們手持寒光閃閃的利刃,緊緊地握在手中,仿佛隻要稍有風吹草動,便會毫不猶豫地揮刀相向。那些刀刃在暗夜中閃爍著冰冷刺骨的寒芒,輕易地劃破了夜的死寂,與周圍那彌漫著緊張氛圍的空氣相互交融在一起。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輕微但卻異常急促的衣袂破空之聲驟然響起,瞬間打破了這片短暫的寧靜。刹那之間,隻見一群黑衣人如同幽靈一般,從夜色的深處猛然湧現而出。他們的身影飄忽不定,動作迅捷如風,行走之間竟然沒有發出絲毫聲響。唯一能夠讓人察覺到他們存在的,便是那一雙雙隱藏在黑暗之中、閃爍著冷冽光芒的眼眸。這些眼眸猶如惡狼般兇狠,透露出一股無盡的殺意,仿佛要將眼前所見的一切都撕裂成碎片。


    還沒等到徐家眾人迴過神來,那些如同鬼魅一般的黑衣人就已經像餓極了的野狼一樣,兇狠地朝著他們撲殺而來!刹那間,寒光閃爍的刀劍相互交織碰撞,整個庭院裏仿佛被一片密集的閃電所籠罩。伴隨著刺耳的金屬撞擊聲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鳴聲,猩紅的鮮血四處飛濺開來,猶如在漆黑的夜幕中驟然綻放的一朵朵邪惡而又妖豔的花朵。


    這些黑衣人的招式陰險狠毒、冷酷無情,每一招都是直取要害,顯然是要置人於死地。麵對如此兇悍殘忍的敵人,徐家的護衛們雖然拚盡全力去抵擋,但無奈對方的攻擊來得實在太過突然和猛烈。在這狂風暴雨般的淩厲攻勢之下,護衛們逐漸開始力不從心,難以招架。一個個身影相繼倒下,倒在血泊之中再也無法起身。淒慘的嚎叫聲響徹夜空,那聲音仿佛一把把尖銳的利刃,深深地刺入每一個徐家子弟的心髒,讓他們心痛得幾乎無法唿吸。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隻見徐崇武雙目圓睜,怒目噴火,口中怒吼一聲,手中的長劍猛地一抖,劍身頓時發出一陣清脆悅耳的龍吟之聲,好似一條矯健的巨龍從九天之上飛躍而下,直直地衝進了混亂不堪的戰團之中。徐崇武的劍法可謂是淩厲無匹、剛猛異常,每一劍揮出都帶起一陣唿嘯的勁風,其威力之大足以開山碎石。在他的奮力反擊之下,原本勢不可擋的黑衣人淩厲攻勢竟然被硬生生地逼退了幾分。


    在庭院深深的陰影籠罩之下,為首的那位黑衣人宛如一座沉默的雕塑,靜靜地佇立著。他整個人都融入到了這片漆黑之中,仿佛與黑暗渾然一體,隻有那雙閃爍著寒光的眼眸,如同黑夜中的貓頭鷹一般,冷酷無情地凝視著前方正在上演的血腥屠戮場景。


    他身上那件寬大的黑袍在夜風的吹拂下,輕輕地舞動起來,發出細微的沙沙聲。那飄動的黑袍,恰似死神張開的黑色羽翼,攜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懼和絕望氣息,向著四周彌漫開來。


    徐家的眾人雖然明知雙方實力差距巨大,但仍然毫不退縮,拚盡全力進行抵抗。他們手持各種兵器,與青陽宗的精銳殺手展開了一場生死搏殺。一時間,刀光劍影交錯縱橫,喊殺聲響徹雲霄。


    徐崇武作為徐家的頂梁柱之一,此刻正揮舞著手中的長劍,奮力廝殺。隻聽得他大喝一聲,手中長劍猛地一抖,一股強大的劍氣噴湧而出,直接將圍在身邊的幾個黑衣人逼退數步。然而,就在他剛剛擊退這波敵人,尚未獲得片刻喘息機會的時候,突然間,一道黑影如同閃電般疾馳而來。定睛一看,原來是那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的黑衣人首領終於按捺不住出手了。隻見他身形一晃,眨眼間便如鬼魅一般瞬移到了徐崇武的麵前,速度快得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隻見那黑袍人身形一閃,宛如鬼魅一般瞬間出現在徐崇武麵前,他那雙冰冷刺骨的眼眸之中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寒光。隨著他手臂一揮,一道淩厲無比的勁風唿嘯而出,其招式剛猛霸道至極,仿佛能夠撕裂虛空,帶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恐怖氣勢直直朝著徐崇武碾壓而去!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徐崇武心中大驚失色,但多年的戰鬥經驗讓他迅速做出反應。隻見他倉促之間舉起手中長劍,試圖抵擋住這雷霆萬鈞的一擊。然而,當兩者碰撞在一起時,徐崇武頓時感覺到一股無法形容的巨大力量洶湧而至,猶如泰山壓卵一般轟然砸落下來。


    這股力量實在太過強大,以至於徐崇武根本來不及運轉體內功法進行抵禦。刹那間,隻聽得“噗”的一聲悶響傳來,一口猩紅刺目的鮮血猛然從他口中噴湧而出,形成一道血箭在空中劃過。與此同時,他整個人如同被狂風卷起的落葉一般,不受控製地向後倒飛出去。


    最終,徐崇武重重地摔倒在地,發出一陣沉悶的撞擊聲。地麵上揚起一大片塵土,彌漫開來,將他的身影籠罩其中。過了好一會兒,塵埃漸漸散去,才顯露出徐崇武那狼狽不堪的模樣。


    此時的徐崇武臉色蒼白如紙,嘴角還掛著一絲未幹涸的血跡。他顫抖著身軀,艱難地用雙手支撐著身體,想要重新站起來。但每一次用力都讓他感到胸口一陣劇痛襲來,仿佛全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一般。


    盡管如此,徐崇武還是咬緊牙關,強忍著傷痛緩緩站直了身子。他抬起頭來,目光死死地盯著眼前的黑袍人,眼中閃過一抹震驚和難以置信之色,喃喃自語道:“無極勁……至尊境……你……你是青陽宗天罡還是地煞!”


    聽到徐崇武的話,黑袍人發出一陣張狂大笑:“哈哈哈哈,老家夥,事到如今,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就讓你明明白白地去見閻王吧!”說罷,他慢慢地伸出手,緩緩摘下臉上的麵罩。


    當那張隱藏在麵罩之下的麵容暴露在眾人眼前時,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一瞬。徐崇武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愕地看著對方,咬牙切齒地道:“哼,原來是你這個地煞老鬼!想當年,你我曾有一戰,那時的你不過是我的手下敗將罷了!沒想到時至今日,你居然突破到了至尊境!”


    地煞瞬身掐住了徐崇武的脖子,“老東西,我也是受命於人,敘舊的話,就到此為止吧。說罷手中太極勁運轉。徐崇武的眼神漸漸渙散,往昔的畫麵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他看到了年幼的孫子徐安世,那孩子眼中閃爍著對武學的熱忱與純真,在庭院中揮舞著木劍,一招一式都帶著稚嫩的倔強。“爺爺,等我長大了,一定要保護徐家!”那清脆的童聲仿佛還在耳邊迴響。


    還有太孫徐人鳳,乖巧伶俐,總是跟在他身後甜甜地叫著“太爺爺”。他會在夏日的夜晚,為他輕搖蒲扇,聽他講述著徐家先輩們的英勇事跡,眼中滿是崇拜與向往。“太爺爺,我們徐家一定是大陸上最厲害的家族,對不對?”


    徐崇武試圖反抗,試圖守護徐家最後的尊嚴與榮耀。可歲月不饒人,他的修為已大不如前,麵對地煞這樣的高手,終究還是敗下陣來。如今,他躺在這片死寂的山穀,生命如風中殘燭,即將熄滅。徐安世和徐人鳳的身影在他眼前漸漸模糊,化作一片光影。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帶著無盡的遺憾與不舍,緩緩閉上了雙眼。


    地煞:“收拾幹淨,我們撤”。


    第二日,徐家被滅門的事迅速傳播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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