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連奔跑了數個時辰。


    兩匹高頭大馬,汗如雨下,任聶耳如何猛力抽打,再也邁不開四蹄。


    小耳朵扭頭衝著轎廂內急道:“環姐,馬跑不動了。暗衛們都不曾迴來,沒有馬匹更替,現在怎麽辦?”


    環兒問道:“離海津港口還有多遠?”


    “倒是不遠了,約莫十數裏。”


    吳天聞言,說道:“這兩匹馬拖著我們幾個人跑了這麽遠,早已脫力。短時間內沒法繼續趕路,咱們不能坐以待斃。棄車,步行吧。”


    眾人下了馬車,吳天解開馬韁繩,無論怎麽拉,馬兒四蹄釘地,再也不肯邁出一步。


    吳天一聲歎息:“罷了罷了,咱們走吧,這馬隨它們去吧。”


    眾人複行不過一柱香的時間,耳聽頭頂一聲鷹唳,身後遠處有十多匹快馬疾馳而來。


    環兒見馬上之人衣衫鮮亮,心知來者不善,當先抽出腰間短斧,大喝一聲:“聶耳,護大哥先走。”


    馬隊攔住去路,領頭老者皮笑肉不笑的喝罵:“狗賊吳天,你真的好本事啊!深入龍潭虎穴,竟然屢次三番全身而退。


    跑啊,你怎麽不跑了?想去海津乘船南下?做你的春秋大夢,來人,給我全部拿下,一個活口不留。”


    吳天打眼一瞧是周世榮前來,身邊還有一女子,赫然是童謠。


    他忍不住破口大罵:“童姑娘,你果然有問題。你對得起我三弟嗎?”


    童謠微微側首,默不作聲。


    周世榮朗聲催促:“多說無益,免得夜長夢多,還不動手?”


    童謠略一遲疑,抽出兵刃,領著侍衛衝了過來。


    聶耳拔出一柄匕首攥在手裏,當先迎了上去。環兒手持短斧,護在吳天身邊。


    周世榮手下樞密院侍衛身手頗為了得,聶耳和環兒的功夫盡皆不弱,依舊是打的出生入死,險象環生。


    雙拳難敵四手,眼見不敵之際,耳畔傳來“滴溜溜~”一陣哨聲。


    一個身形壯碩的女漢子,領著數百名衣衫襤褸的乞丐合圍而上。


    環兒見狀,欣然喚道:“元宵妹妹,快快幫忙。”


    元宵應了一聲,揮手下令:“上。”說著話,揮舞著鐵棍,一馬當先。


    吳天眼見來了援軍,心頭大定。遂瞥了一眼壯碩的元宵,心中嘀咕:“好家夥,這是個娘們啊?別是孫真寒胞妹吧?那叫一個壯呦。”


    周世榮人老成精,不愧為梟雄,眼見不敵,心頭大為惱火,但還是當機立斷下令撤退。


    童謠護著周世榮等人跑了。


    元宵領著丐幫幫眾正待追趕,環兒出言阻攔:“窮寇莫追,先護送大哥上船再說。”


    此時,丐幫之中一個中年乞丐,提著一根竹棒,快步湊上前,衝著蕭憑欄點頭哈腰:“這位想必就是吳天吳大人吧?


    真是氣宇軒昂,小人丐幫長老姚勇,今日見到吳大人當麵,實在是三生有幸。”


    蕭憑欄退後一步,連連搖手,一指身旁的吳天:“鄙姓蕭,這位才是吳大人。”


    姚勇頓了頓,趕忙行禮請罪:“哎呦,吳大人真佛當麵,護體神光太過耀眼,逼的小人不敢直視。適才沒有看清,都怪小人有眼無珠。


    吳大人乃是人中龍鳳,小人看不出來就對了,真龍豈是我等凡人能窺見的了。小人姚勇,前來護衛潛龍歸淵。給主公請安。”


    吳天不明所以,心道:“這人什麽毛病?這時候扯那麽多做甚?”


    想歸想,人家好意前來營救,也不能不給麵子,正準備客氣上兩句,元宵快步跑了過來,那身形鐵塔一般,一個衝撞硬把姚勇撞去了一旁,言道:“主公,速速趕路,這裏不能久留。”


    環兒點了點頭,保著吳天便走。後者衝著姚勇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唿。


    丐幫眾人簇擁著蕭憑欄等人前往碼頭。又複行許久,方才遇上楚玄策領兵前來接應。


    老楚隔著老遠便翻身下馬,大馬金刀,昂首闊步衝了過來,跪下抱拳行禮:“末將救駕來遲,還請太上……”


    楚玄策太上皇三個字尚未出口,環兒魂都嚇飛了,飛身擋在吳天身前,出言打斷:“莫要多言,後有追兵,速速登船。”說著話,向其一個勁的使眼色。


    吳天也沒聽清,扒拉開環兒,拉起楚玄策,言道:“不遲不遲,路上再說。”


    “嗯,請……主公登船。卑職已經清理掉碼頭的守衛,咱們現在就走嗎?”


    “嗯。”


    聶耳在人群中偷偷拉扯環兒,低聲道:“環姐,大軍已經前來護駕,想來不會再有危險。


    我想再迴去一趟,我爺爺生死未卜,我要去找他,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你一個人成嗎?”


    “嗯,主公成功逃脫,北元應該不會再像之前一樣嚴加防備。我一個人好藏匿,人多了反而不便。”


    “那你多加小心,早些迴來。”


    “好。”


    聶耳獨自折返暫且不提。


    吳天在楚玄策大軍的護送下,來到海津港口,登上了東海船隊,揚帆起航,踏上了迴程之路。


    ————————


    南齊宣和元年,吳天運送陣亡將士骨灰歸返東海途中,遭漕廠叛徒衛清水等人劫持,被迫轉赴北元。


    大元朝廷暗中籌謀,以假囚替身,當街處斬吳天,廣傳其死訊,致天下人皆信以為真。


    其發妻霜央,驚聞夫君噩耗,先整肅兵權,後掌控財政。值東海操辦喪事之際,祝淮陰身著紅衣,孤身獨闖靈堂,厚顏求嫁吳府,願終生守孝。


    同年,霜央誕下一子,取名承義。在東海麾下眾人勸諫下,興建觀海樓,擁立幼子,登基稱帝,建國東吳,年號開業。


    開業元年,錢霜央分兵兩路,揮兵南進,謀取江南。南齊宣和皇帝苦守三月,終難敵東海精銳之師,求和無果,自縊於金鑾殿上。至此,南齊二世而亡。


    東吳占據華夏半壁山河,大興土木,以安黎民。當世之人皆以為吳天已逝,然,得意樓佟娘子偶然窺破其尚存於世,遂千裏奔波傳訊,告知吳家。


    錢霜央以厚利相邀,懇請丐幫襄助,協同繡衣暗衛,潛入天京城,探尋其夫蹤跡。


    彼時,吳天被困於皇宮大內,幸得月牙兒援救,後匿身於白府,與大齊故舊重逢。


    同年,繡衣使者舍身救主,自困於天京城內。雖首戰盡亡,然,繡衣之名,譽揚天下。


    吳天曆經重重磨難,耗時一年,踏上了歸家之路。


    (第五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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