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老道聞聽大德此言,匆忙一拍額頭,恍然大悟:“還真是,原來不是毒藥,而是蠱蟲啊。


    我說怎麽想盡了辦法,也無法徹底將太上皇體內毒素排幹淨,敢情源頭寄宿在體內,根源不解決,毒性永遠排不空。”


    秦錚和祝淮陰皆是見多識廣之輩,異口同聲:“苗族聖物,萬毒蠱皿?”


    大德點了點頭:“斷不會錯。我當年認識一個苗疆寡……女俠,聽其詳細說過此物。”


    眾人神色駭然。


    再言廂房之內,鬆崖師太抬起吳天左手放在明月玦之上,而後拔下發間一支木簪,刺破其手腕上的經脈。


    鮮紅的血液肆意流出,頃刻間盛滿了蠱皿。待得皿中血滿,老尼姑替吳天止血,後將毒血倒於屋內花盆之中。


    原本生機盎然的綠植,在沒有一絲征兆下轉瞬枯萎,隻一唿一吸之間,整株花木癟如幹草。


    靳真姑著實嚇了一跳,匆忙退後一步,指著盆栽,結結巴巴的言道:“有……有有有有毒。”


    鬆崖斜了徒弟一眼:“廢話,沒毒那才是怪事。這是血液之中的蠱蟲作祟,無妨。”


    “毒性那麽厲害,怎麽沒毒死太上皇啊?”


    “暴露於空氣之中和在人體內寄居時不太一樣。”


    “哦哦。”


    老尼姑又行兩次排血,再而為吳天把了把脈,笑道:“成了。蠱蟲不敢反抗,已經被蠱皿全部吸引而出。


    真姑,你去喚太後進來吧,為師尚有幾句話囑咐與她。”


    “好。”


    小尼姑不緊不慢的走出廂房,霜央見其臉上浮現笑意,遂快步上前,關切問道:“怎麽樣了?”


    真姑迴稟:“我師父說毒性根源已除,太上皇沒有大礙,正要請您單獨進屋敘話呢。”


    “嗯。”


    霜央沒有絲毫猶豫,大步走進屋內,衝到病榻旁仔細端瞧自家相公的臉色,見依舊沒有任何轉醒的跡象,遂轉而衝著鬆崖疑問:“師太,我相公還是沒有醒啊?”


    老尼姑坦然言道:“太後且放寬心,貧尼用排血之法,已將毒性根源解決。不過太上皇體內尚存殘餘毒素,需要服用藥物調理身體。


    皇家醫師的手段比貧尼高明的太多,後續還請命人給太上皇醫治即可,我等就不幹預了。


    切記,等太上皇蘇醒以後,禁食禁水一日,無論如何口渴,也要堅持十二個時辰以上。”


    霜央慎重的應承:“有勞師太,我記下了。對了,我相公遇刺之時,另有其餘兩人也受了牽連,同樣昏迷不醒,不知住持能否再替那二人瞧上一瞧?”


    “哦?還有他人?貧尼自是不會見死不救,這便前去。”


    “有勞師太,等我相公轉危為安以後,您所提之事,我吳家定不反悔。”


    “自是信得過君無戲言。隻是這明月玦本是贈予太上皇之物,如今沾染了毒性,短時間內不會消除,貧尼需得收迴,再放在皇家身旁,恐不安全。”


    “嗯,師太言之有理,大可拿去。”


    霜央留在屋內照看吳天,鬆崖領著真姑走出廂房,前去給田麻杆還有唐紅菱驅蠱。


    一番施為,直至傍晚,老住持領著小尼姑救完三人,離開得意山莊,迴雞鳴寺。


    二人剛出大門,走在街上。


    大德、秦錚、桑老道還有祝淮陰四人,飛身趕來,各自手持兵刃,將鬆崖師徒團團圍住。


    耳聽大德一聲厲喝:“苗族之人,居心叵測。留下萬毒蠱皿,否則別怪我等格殺勿論。”


    老住持聞聽被人一語道破手中之物來曆,沉著臉自腰間抽出一條精鐵軟鞭,朗聲高唿:“貧尼沒有惡意,諸位何以如臨大敵?”


    秦錚抬起卜字雙龍棍交叉於胸前,正色而言:“將手中之物放在地上,退後一丈,束手就擒。我等念在你救了太上皇的份上,或許可以留你師徒倆一雙性命。”


    真姑大為惱火,同樣抽出隨身軟鞭,護在師父身前,氣急敗壞的罵道:“你們……你們忘恩負義。”


    桑老道高聲怒斥:“邪魔歪道,持此禍國殃民之物,多說無益,今日斷然不能放你二人離開。”


    祝淮陰手握長斧,擺開架勢:“並肩子上吧,拿下她二人再說。”


    大戰一觸即發,眾人動起了手,拆招換式,打的不可開交。


    另一邊,吳家眾女守在病榻之旁,眼見吳天經過醫師喂了丹藥,臉色逐漸浮現出血色,皆是大大鬆了口氣。


    此時,素箋快步來稟告:“太後,侍衛前來報訊,說是秦尚書等人在街上與鬆崖師徒打了起來,言語之間好似要將她倆就地格殺……”


    素箋三言兩語說了事情經過,霜央很是不解:“大德和淮陰他們這是要做甚?”


    白飛飛從旁聽出一絲不對勁,問道:“萬毒蠱皿?幹什麽用的?那二女是苗族之人?”


    霜央顧不上解釋,趕忙吩咐:“飛飛你去一趟,讓他們放鬆崖住持平安離開。我吳家焉能幹出過河拆橋之事,相公要是知曉,還不得氣死。


    我不便去大門口拋頭露麵,他們幾人身份又非比尋常,旁人之言未必肯聽。


    還是你親自前往,放老住持他們走,不得為難。有什麽話,等相公醒了,我自會向他言說。”


    白飛飛搖了搖頭:“我不去,桑老道也還罷了,大德和秦錚乃是國之重臣,更是夫君兄弟。


    我一個婦道人家,哪裏能鎮的住他倆。祝大傻更不會聽我的話,他們這麽做定有緣故。


    再說了,後宮不得幹政,我焉能越俎代庖,那不是騎在夫君頭上作威作福了嗎?要去你自己去,你是太後,你頭大。”


    霜央狠狠瞪著飛飛,訓斥:“你少和我裝模作樣,你分明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你作威作福少了?你還坐他臉上呢!


    少廢話,鬆崖師徒要是身故,我便和相公說是你讓人幹的。瞧你落不落得了好。”


    “你…你你你……哼……去就去。”


    白飛飛磨磨蹭蹭的來到街上,見眾人打的激烈異常,險象環生。


    她站在圍觀人群之中看了好一會兒,方才走出,喝道:“別打啦,太後懿旨,放鬆崖二人平安離開,不得有誤。”


    祝淮陰急忙阻攔:“萬萬不可,其中隱情待我以後解釋。今日定不能讓她二人活著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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