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霜央聽的一頭霧水,感歎:“飛飛,你說的這些我聽的明白,也能理解,就是想不出來。


    我聽上去似懂非懂。淮陰說你幸虧不是男兒身,我現在有點同意她的看法了。”


    白飛飛沒好氣的言道:“別聽祝傻子胡說。她才男兒身呢,成天舞刀弄槍,跟個爺們似的,我都懷疑她有沒有月事。


    夫君也不知道看上她哪一點了。那個傻老娘們出征前還問我娘是不是姓黑,我要不是打不過她,早翻臉了。”


    霜央聞聽白飛飛提起吳天,悠悠一歎:“哎,金不喚和一隻耳老爺子,這麽長時間沒有傳迴消息,尋不迴相公首級,咱們難道一直停棺不葬嗎?”


    白飛飛悵然若失的歎道:“再等等吧!屍身不全,總不好分兩次下葬,而且那兩具屍身混在了一起,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入土。


    等拿下江南,有了足夠的底氣,遣使北元討要夫君首級。如若不給,大不了刀兵相見,夫君的血海深仇,不能就這麽算了。”


    霜央驚道:“打完南齊再打大元?你野心也太大了吧?你到底想做甚?我總覺得你謀劃江南並不簡單。你是不是有事隱瞞我?飛飛,你莫要太放肆了。”


    “是有一事我沒有對你明言。你猜夫君是怎麽點燃的酒水?”


    霜央搖了搖頭:“不知道啊,相公沒告訴過我怎麽迴事。隻說那玩意兒不是水,叫什麽酒精,還能清洗傷口。聽說是從白酒裏弄出來的。”


    “嗯。那東西隻有環兒知道如何生產。我問過她,她不肯說,說是夫君早前有過交代,絕不能對任何人透露,特別是我。哼!


    我逼的緊了,環兒方才告訴我要用到五穀釀酒,所需酒水之量非常龐大,方可量產,其餘的還是不肯明言。這也是我想拿下江南的另一重原因。”


    “五穀?糧食?你要大肆量產那個什麽酒精?”


    “嗯,有了江南就有充足的五穀,有了充足的五穀就能大量生產酒精,方能為夫報仇雪恨。”


    二女提起吳天的大仇,心情又變的很是沉重。


    晚間,霜央和白飛飛走出府外,衝著正在偏廳吃喝的百姓們致謝。感謝街坊四鄰捧場。


    眾人紛紛起身迴禮之際,人群中卻有一灰頭土臉的胖婦人,全然忘乎所以,隻顧埋頭痛吃。


    佟娘子今日剛到東海。


    那日她離開天京城,雇了輛馬車趕路。行了不過一日,便被車夫發現是孤身一人出行,沿途並沒有人接應。遂搶走了她身上所有的財物。


    別看佟胖子壯的很,她乃是虛胖,哪裏是身強力壯男人的對手。被車夫拿刀恐嚇以後,眼見不是劫色,隻得悻悻然的交出銀錢。


    而後身無分文,還不認道。一路乞討,四處碰壁,真可謂曆經千辛萬苦,終於來到了東海城。


    這一路走過來,足足瘦了幾十斤,雖然看上去還是很富態,可是相較在天京城之時,可謂天差地遠了。


    也虧得她胖,能扛得住,不然這一路徒步行來,普通婦人還真沒那兩下子。


    她進城以後,打聽到吳府所在,剛到門口便得知有免費的酒席可以食用。哪裏還顧得上先去報訊,找了個位置坐下,甩開腮幫子便幹飯。


    佟娘子渾身埋汰的沒個人樣,也沒人願意跟她一桌。她也不在乎,吃的那叫一個痛快。左手燒雞右手海參,主食一點不碰。


    正吃的過癮,突然瞧見錢霜央和白飛飛出來致辭。她一眼便認出了那二女中有一人是吳天的婆娘,早年曾有過一麵之緣。


    遂把手中海參一股腦兒的塞進了嘴裏,而後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起身上前,向著二女走去。


    剛邁步走到跟前數丈,便被侍衛攔了下來。


    佟娘子急道:“讓開,我有事和這位夫人說。”


    侍衛出言訓斥:“混賬,太後當麵,你也敢不敬。退下,吃你的飯去,再亂闖,小心你的腦袋。”


    佟胖子也不敢當眾表明身份,隻得急唿:“我……我來隨禮錢。”說著話,一把從脖子上拽下掛有兩枚銅錢的吊墜,放在手中。


    侍衛見狀,麵露譏笑:“兩文錢你也當個寶,還拴在脖子上?你這胖子是討飯的吧?也沒見過錢啊,送禮金去隔壁門房登賬。”


    佟娘子大怒:“老娘沒見過錢?吳家還欠我銀子呢!這兩文錢,夠買你的狗命,你信不?


    老娘偏要親自交給吳家婆娘手中,關你屁事,你長的跟鵪鶉蛋成了精似的……”


    她破口大罵,侍衛正待將其叉出去,霜央和白飛飛見這邊吵吵鬧鬧,推推搡搡,扭頭望了過來。


    佟胖子放聲高唿:“老吳家的,我送禮來了……”


    佟掌櫃如今的模樣,早就沒有了往日的富態,霜央這時也沒認出來。


    二女狐疑的走了過來。見大庭廣眾之下這麽喧鬧實在不像話,府上畢竟辦的是慶典,遂衝著侍衛問道:“幹什麽呢?莫驚擾了其他客人。”


    侍衛趕忙行禮迴稟:“啟稟太後,這胖女人胡攪蠻纏。送禮不去隔壁登記,拿著兩文錢禮金,還非要親自交給您。許是想討賞錢,卑職正要攆她走呢。”


    霜央出言阻攔:“今日是慶典最後一日了,善始善終,莫要掃了興致。”


    佟娘子一腳踹在侍衛腿上,喝罵:“離我遠點,老娘可貴。”


    侍衛當著主母的麵,也不敢放肆,讓開一步。


    佟胖子遞上掛件,低聲言語:“這是我吃酒的禮金,隻有兩文,還望夫人莫要嫌少。”


    霜央不以為意,接過那串髒兮兮的銅錢掛件,笑盈盈的點頭應承:“好,我收了。謝……”


    說話之際,霜央隨意低頭望了一眼手中之物,下一瞬卻是神色一凝。


    她眼見這繩鏈頗為眼熟,再而定睛觀瞧之下,越看越覺得像是吳天的貼身銅錢,當即臉色大變。


    霜央心中大驚:“這東西對相公而言,有著極為特殊的意義,向來貼身佩戴,從不離身。


    如今相公亡於北元朝廷之手,那麽這東西怎麽會落在一婦人手裏?


    要說是撿來的,又怎麽會送上門來?


    難不成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還是相公亡魂在天有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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