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一直在書房坐了許久。


    環兒見屋裏亮著燈,遂上前敲了敲房門,在得到吳天應允以後走了進去,輕聲問道:“大哥,我見燭火還亮著,我以為你忘了熄燈了呢。你怎麽還不去休息?這一個多月你可累壞了,先歇一歇吧。”


    吳天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環兒,隨衛清水船隊離開的廠衛裏可有巡漕使?你能不能聯係上?”


    環兒微微搖頭:“沒有。秦錚去東金的時候帶走了所有巡漕使,衛清水本是在城中休息,不該他出海才對。


    故而他此番臨時離開,身邊跟著的並沒有負責打探消息之人,應該全都是一些普通幫眾。當時我也沒留意。”


    “哎,這麽說衛清水徹底失聯了?”


    環兒出言寬慰:“也不見得,最近一個多月咱們一直封城打仗,整個江北又皆被北元拿下了。到處兵荒馬亂的,探子傳遞消息不易。


    光靠信鴿報信,也做不到那麽準確。我前些時候放出去的信鴿,很多都沒有再迴來。


    等明日城中恢複了秩序,各地巡鹽使一定會有最新消息傳來。那衛清水還能下落成謎?咱們一定能找著他。大哥你且寬心,我會命人盡快打探出確切消息。”


    吳天點了點頭:“秦、衛二人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問題,漕幫也不知道還靠不靠的住了。咱們的繡衣衛培訓的如何了?”


    “才半年多,暫時不成氣候,需要花時間培養。大哥你別擔心,即便漕幫靠不住了,至少鹽幫的消息渠道絕不會出錯。”


    “嗯,你多加留意各地消息,一旦耳目不聰,我們東海就是瞎子聾子。傳書給你家小姐,告訴她近況,東海城已經安然無恙,如果她忙完了,可以迴來了!”


    “好。大哥,你迴房歇息吧,別熬壞了身子。”


    “嗯。你也早些休息。”


    吳天迴了廂房,發現霜央不在房中,心中暗道:“央央哪去了?知道我今日迴府,大晚上的她去哪了?”


    吳天走到白飛飛屋外,敲了敲門。


    屋內傳來一聲:“睡了。”


    吳天見白飛飛沒問是誰,反而說已經睡了,遂調笑:“飛飛,開門。夫君迴來了。”


    耳聽白飛飛又說道:“睡下了,夫君自去歇息吧。”


    “你把門開開,夫君上次收了銀子,還沒給你提供情緒價值呢,今日特來以身相許。開門啊,夫君我物美價廉!”


    “吱呀~”一聲,白飛飛打開房門,一把拽過吳天進屋,羞道:“大晚上的,你嚷嚷什麽,再讓人聽見。”


    吳天笑道:“咦……央央不在你這裏啊?我還以為你倆又躲背後曲曲我呢,央央大晚上的去哪了?”


    “大嫂自大哥走後就患有頭疾,每到入冬就會偶感不適。今日可能是吹了風,晚間有點頭疼。央央帶嘟嘟和安安睡覺呢,讓大嫂休息休息。”


    “哦哦,我說怎麽不在房裏呢!飛飛,你想不想我。”吳天說著話,動手拉扯著白飛飛的睡衣。


    “妾身今天不方便。”


    “我檢查一下。”


    “討厭~給你的時候你不要,別拉扯我。”


    “……”


    吳天死皮賴臉的折騰了白飛飛半夜,這才沉沉睡去。


    這一覺直睡到日上三竿,剛睜開眼,就見嘟嘟和安安兩人牽著他倆的寵物狼,坐在床邊玩耍。


    吳天嚇的一骨碌爬坐起來,怒道:“你們兩個小胖子把這畜牲牽進來做甚?趕緊牽走。我遲早心髒病給你倆嚇出來。”


    嘟嘟摸了摸狼頭,說道:“雪球不咬人,乖的很。姑父你摸摸。”


    “我不摸。你倆在這兒做甚?”


    “等麥芽糖。”


    “什麽麥芽糖?”


    “姑父你說迴府的時候給我倆買麥芽糖的啊!你又騙人。”


    吳天早就不記得了。自上次隨口敷衍倆孩子至今,都過去一個多月了。他一直住在外城府衙督戰,如今仗都打完了,哪裏還記得這種小事,沒想到嘟嘟和安安一直惦記著。


    吳天尷尬的笑了笑:“前陣子不是打仗嘛,城裏都不做生意了,也沒得賣。等這幾日市集恢複生意了,我一定給你倆買迴來。好不好?我這麽大人了,還能騙小孩子?”


    “你專騙我倆。”


    “胡說。趕緊給我把這畜牲鎖起來,咬著人可不得了。”


    “雪球才不咬人呢,生的都不吃,也不吃別人給的東西。可乖了。”


    吳天正待訓斥倆孩子,白飛飛匆忙跑了進來,著急忙慌的說道:“夫君,大嫂要打死三弟,藤條都抽斷一根了,你快去看看吧!”


    吳天愣了愣:“可是三弟昨晚又去青樓過夜,被大嫂發現了?”


    “好似是剛從青樓迴來。”


    “哎,一天天的,沒個消停啊。”


    吳天穿好衣衫,匆忙漱了漱口,擦了把臉,跑到大廳。


    杜氏額頭綁著額帶,臉色憔悴,卻滿臉怒容,舉著藤條對著跪在地上的錢三豬就是一頓猛抽。


    吳天三兩步跑近跟前,一把搶過藤條,連聲勸慰:“大嫂息怒,你自己還頭疼呢,別再氣壞了身子。


    三弟也大了,過了年都二十了。去青樓是不該,可是咱們也要理解。我教訓他,大嫂你別著急。”


    杜氏顫抖著手指著錢三豬,扭頭衝著吳天哭訴:“你問問這個混賬東西他要幹什麽?我白把他拉扯這麽大了,現如今翅膀硬了,不聽話了。


    今兒一早一身胭脂氣息迴府,跑來找我要一萬兩銀子,說是要給什麽清平苑的花魁贖身。要娶人家為妻。


    我錢家如今可就他一個男丁了啊!傳宗接代可全指著他了。他日日流連青樓不說,盡然還要娶一個窯姐兒迴來當正妻。


    你別拉著我,讓我打死他。我也不活了,我去了陰曹地府,也好向公婆磕頭賠罪。


    我是錢家的罪人,我對不起列祖列宗啊!我一手拉扯大的孩子,如今要敗壞了錢家的門風!我有罪!”


    杜氏痛心疾首的捶打著胸口,哭的泣不成聲。


    吳天嚇了一跳,匆忙向著錢三豬問道:“可真有此事?你怎麽還玩出感情來了啊?這事是能拿來玩笑的嗎?你快告訴大嫂,你是說的玩笑話,都是誤會。”


    錢三豬梗著脖子,昂首挺胸:“我沒開玩笑,也不是什麽誤會。我心意已決,我定要娶童謠姑娘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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