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


    唐燁起了個大早,趕往平湖值班!


    在保安室停留,唐燁朝桌子上扔了一包煙。


    保安笑眯眯地接過煙,“謝謝唐鎮長。”


    “這幾天鎮上有沒有新聞啊?”


    保安用力拍了一下大腿。


    “除夕晚上,王師傅在家放煙花,點燃引子後,半晌沒動靜,便將腦袋探了過去……


    好家夥,活該他倒黴,將右眼炸瞎了!”


    “我的天啊!”


    唐燁聽得到倒吸涼氣。


    他跟車隊王師傅有過接觸,以前是許易平的司機,後來許易平被調查,他作為重要證人,對案件起到關鍵作用。


    盡管他沒有受到許易平違紀影響,但大家對他的風評不佳,畢竟都不喜歡見風使舵的叛徒。


    “三令五申要求燃放煙花爆竹,注意安全,沒想到還是出事了。”唐燁有些慶幸,沒有人命傷亡,也沒有導致重大財產損失,與政府沒太大關聯。


    不過,王師傅是家裏的頂梁柱,家庭勢必遭到沉重打擊。


    保安感慨,“醫生明確告訴他,眼睛已經沒用了,但他在手術台上還是跟醫生強調,不能摘掉那隻壞眼。唉,後悔有什麽用……”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做人還是要謹小慎微。


    唐燁跟著唏噓,“司機需要眼觀四路,沒了健康的眼睛那就開不了車……等他從醫院迴來,記得提醒我,我去探望他。”


    保安怔了怔,暗忖唐鎮長雖然年輕,但挺仁義。


    唐燁來到辦公室,拿起熱水壺晃了晃。


    入手竟然有點沉,拔掉木塞,竟然冒著熱氣!


    愣神之際,“田螺姑娘”徐巧敲門進來,笑著說,“師父,過年好啊!”


    徐巧換上了新衣,短款小襖,緊身牛仔褲,棕色的長靴,頭發精心梳理過,在後腦勺綰了個發髻,頭上戴著鑲滿了碎鑽的粉色發箍,眉若青黛,眸若清波,唇紅齒白,一臉淺笑。


    “過年好!”唐燁頗為意外,“沒出去走親戚嗎?怎麽還來加班了?”


    徐巧麵頰紅了紅,“姐夫昨晚提醒我,今天你要值班,讓我過來打掃衛生。”她頓了頓,終於還是鼓足勇氣邀請,“食堂沒有開火,中午去我家裏吃飯吧?”


    唐燁擺了擺手,“你跟老郭說一聲,就不去打擾了!我買了桶裝方便麵,等下用開水泡一泡,對付一口就好了。”


    徐巧皺眉,焦急地說,“過年吃泡麵,多不好啊!”


    “讀書那會沒少吃泡麵,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唐燁不容置疑地說,“你完成任務了,趕緊迴去吧。”


    徐巧沒能請動唐燁,輕輕咬著嘴唇,失落離去。


    她的性格並不內向,但每次遇到唐燁就會變得小心翼翼。


    上級與下級的階梯,讓徐巧對唐燁本能敬畏,以至於她每句話都會考慮很久才會說出來。


    唐燁沏了壺茶,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梳理了一下頭緒,旋即開始準備一些招商需要的材料。


    去年市招商引資大會上,唐燁在準備材料的過程中,對平湖的發展輪廓已經梳理清楚,接下來就是填鴨,將細節想清楚,然後再用超強的執行力,把每個地方都做到位。


    唐燁沉浸在工作中,忘記了時間。


    直到房門被敲響,唐燁循聲看去。


    竟然是徐巧去而複返。


    徐巧提著保溫罐,她低聲說道,“師父,我給你送午餐來了。”


    徐巧見請不動唐燁,迴去之後就準備了午餐送了過來。


    唐燁暗忖徐巧也是用心了,旋即笑著說,“謝謝,那我就不客氣了。”


    徐巧將保溫罐打開,上麵是色澤清亮的雞湯,下麵整齊地放著熱氣騰騰的餃子。


    唐燁頓時有了食欲,坐在沙發上,不一會兒就將餃子和雞湯一掃而光。


    徐巧耐心地看著唐燁吃飯,嘴角露出淺淺的笑容。


    “師父,晚飯我還給你送過來。”


    唐燁連忙擺手,“晚飯就不用麻煩了”,接著謅了個謊,”陳書記喊我去他家裏吃飯。”


    徐巧愣了一下,笑著說,“行,那您忙著。”


    望著徐巧離去的背影,唐燁輕輕地歎了口氣。


    昨天唐燁給吳姐打過電話,吳姐說韓斌的病情恢複並不理想,還是不認識自己。


    至於對待徐巧更是陌生。


    也不知道徐巧對這份感情能堅持多久!


    一陣冷風從窗口進入房間,唐燁打了個寒噤,走過去想要關上窗戶。


    這時清涼感從鼻尖傳來,唐燁朝陰沉的天空望去。


    喃喃道:“下雪了啊!”


    驀然間,雪下得越來越大,宛如鵝毛一般,紛紛墜落。


    唐燁收拾心情,重新入座,繼續修改資料。


    直到鈴聲響起,打斷唐燁的思緒。


    電話裏傳來劉芳急切的聲音。


    “唐燁,杜曦跟你聯係沒?”


    唐燁錯愕,“沒有啊,出什麽事了?”


    劉芳焦急萬分,“她知道你今天在平湖值班,於是坐公交車去找你,雪下得這麽大,我怕她出事,給她打電話,但打不通……”


    唐燁心裏咯噔一下,嘴上笑著安慰道,“杜曦那麽大的人了,應該不會有事,你放心吧。等有消息,我第一時間告訴你。”


    掛斷電話,唐燁走到外麵。


    雪花簌簌。


    屋頂、街道已鋪上厚厚積雪。


    唐燁走到保安室。


    保安探出腦袋,臉上露出凝重之色,“唐鎮長,你要出去嗎?你可得注意安全啊。我剛聽到一個消息,雪大路滑,中心橋那邊出現事故,一輛公交車掉進河裏去了,也不知道有沒有重大傷亡。”


    唐燁再次撥打杜曦的電話,還是無人接聽,心急如焚,“把自行車借給我用一下,我過去看看!”


    保安還沒來得及反應。


    唐燁翻身上了二八大杠,歪歪扭扭地朝中心橋方向騎去。


    原本隻需要十分鍾的路程,唐燁花了至少半個小時方抵達中心橋。


    盡管雪下得很大,但橋上站了不少圍觀人群。


    唐燁擺好二八大杠,擠進人群,朝河中望去。


    公交車像烏龜翻著肚皮躺在河道裏。


    武警戰士將最後兩個乘客給救了上來。


    觀眾紛紛鼓掌,表達敬意。


    唐燁轉了一圈,沒有發現杜曦的蹤影。


    既感到慶幸,又覺得納悶。


    他稍作思索,做出決定,騎上自行車,沿著公交車路線逆行。


    也不知過了多久。


    一個熟悉的倩影在風雪中逐漸清晰……


    “杜曦,是你嗎?”


    “是我,唐燁。”


    精疲力盡的杜曦,揉了揉眼睛。


    雪花瞬間迷了眼。


    豆大的淚珠從眼角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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