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林翩月走進病房,護士輕輕關上了門。


    她眼裏有些羨慕,不愧是豪門家的太太,氣質也太好了。


    她打了個哈欠,走遠了些,就讓他們夫妻好好說說話吧。


    林翩月看著戴著氧氣罩的裴父,臉一下冷了下來。


    “啪——”


    裴父感受到臉上的疼痛,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在看到身邊冷著臉的林翩月時,他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這個女人是怎麽混進來的。


    林翩月抓著他的衣領,氣得聲音都在發抖:“是你說子琅能做裴氏的繼承人的,你怎麽敢騙我?”


    她直接把裴父臉上的氧氣罩拔了下來,她壓低聲音:“你有想過子琅嗎,他現在出去玩都要看別人的臉色。”


    林翩月的聲音帶著些哭腔。


    裴父沉默地看著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在他的心裏,林翩月什麽都不是。


    林翩月看著他麵無表情的樣子,哭道:“為什麽……為什麽我每次跟你說這些東西你都是這副表情。”


    為什麽他從來不給她反應。


    以前在家裏也是,隻要她做得不合他的意了,他就擺出這副表情,她永遠都要猜他的心思,她快猜了半輩子了,結果落到現在這個下場。


    宋獻音疲憊的臉和裴子琅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她腦海裏,林翩月緊緊地盯著他,她的表情有些扭曲。


    她靜靜地把門反鎖了,然後把裴父的氧氣罩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裴父的表情終於有些了變化,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林翩月輕笑一聲:“你是不是挺看不起我的。”


    他有什麽資格看不起她,他一個贅婿,在自己的妻子死了沒多久就娶了她,公司也管不好,孩子也教不好。


    在還沒嫁進裴家之前,她一個人在工廠打死工養活阿音,每次做手術的錢都是她辛辛苦苦攢的,他有什麽資格瞧不起她。


    在裴父驚恐的目光下,林翩月把旁邊的枕頭輕輕按在了他的臉上。


    既然他不遵守諾言,那他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柔軟的枕頭在觸碰到臉的那一瞬間,他還試圖著掙紮,可是他的四肢根本使不出力氣,他的全身開始顫抖,眼珠瞪大得快要掉出來。


    月光打在雪地上,發出淒冷的光,病房裏充斥著兩人沉重的唿吸聲,牆上的秒針嘀嗒作響,林翩月感覺心髒跳得快要讓她喘不過氣來。


    林翩月用力按著,她幾乎整個身體都壓在枕頭上,感受到枕頭下的掙紮逐漸減弱,她的手開始微微顫抖。


    不知道壓了多久,病房裏的空氣沉悶得像是凝固了。


    林翩月鬆開了,她喘著粗氣,怔怔地看著已經沒了氣的男人。


    門口的護士已經發現了不對勁,等她打開病房門的時候,就看見頭發散落的林翩月,月光打在她的身上,她臉色蒼白,看上去滲人極了。


    護士把視線移到床上,她驚恐地看著男人臉上的枕頭。


    “啊啊啊啊啊——”


    今天是聖誕節,街邊商店的聖誕氣息特別濃厚,時不時會有聖誕老人給街邊的人送一些小禮物。


    宋獻音看著懷裏的好幾個蘋果欲哭無淚,她不喜歡吃蘋果,但是都往她懷裏塞。


    這些聖誕老人是有什麽kpi嗎?


    聖誕歌一直響著,路邊好多情侶和小朋友。


    本來她想跟媽媽一起出來過聖誕節的,但媽媽說她好累,她隻能一個人出來了。


    看著街上的聖誕老人人偶,宋獻音突然想問問他們一天能賺多少錢,或許她也可以做這個。


    宋獻音走進一家咖啡店,她拍了拍身上的雪,就在她準備點單的時候,櫃台上的收音機緩緩響道:


    “裴氏總裁今天晚上七點十五分被他的妻子林翩月女士殺害,聽聞這位裴總在前妻去世沒沒幾個月就娶了……”


    “小姐,您需要什麽嗎?”櫃台上的服務員問道。


    不知道哪裏的聖誕歌還在響著,服務員有些疑惑地看向宋獻音:“小姐……”


    宋獻音腦子一片空白,她立馬跑出了咖啡店。


    “誒!小姐!”服務員叫道,她的蘋果還在這兒呢。


    就在她氣喘籲籲往醫院跑去時,一輛邁巴赫突然停在她身邊。


    “宋小姐,上車吧。”車窗打開,露出秘書的標誌性笑臉。


    宋獻音往後看了一眼,裴祁湛也坐在車上,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上了車。


    宋獻音靠在窗戶上,她輕輕喘著氣,眼睛緊緊盯著前麵的路。


    副駕駛的律師掛斷電話,對裴祁湛說道:“總裁,醫院那邊問我們要不要火化處理。”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旁邊的宋獻音。


    宋獻音低著頭一聲不吭,完蛋了。


    接下來該死的明明是她,沒想到突然變成裴祁湛他爸了。


    裴祁湛微低著頭,深邃的眼底沒有任何情緒。


    “那我們要先去醫院嗎?”律師小心翼翼問道。


    裴祁湛靠在座位上,揉了揉眉心:“不,去警察局。”


    今天晚上的事情確實讓他有些意外。


    在等紅燈的時候,秘書看了一眼手機,開口問道:“總裁,會議要延遲到明天嗎?”


    “兩個小時後。”裴祁湛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宋獻音從來沒這麽心虛過,她媽媽把裴祁湛他爸爸殺了,她現在還坐在他的車裏。


    很快就到了警察局,宋獻音的外套落在咖啡廳了,在車裏還好,但是一下車冷風一下就鑽進了她的衣服裏。


    在宋獻音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件西裝外套披在了她身上,外套很大,直接把她半個身體都蓋住了。


    “裴總。”一個警察迎向裴祁湛。


    裴祁湛對他點了點頭:“許警官。”


    徐警官歎了口氣,他跟裴祁湛握了握手:“裴先生,節哀。”


    “但好在兇手及時抓住了,您接下來是個什麽想法呢?”


    兩人一起往警察局裏走去。


    宋獻音連忙跟上他們的腳步,她前幾天看了一個新聞,一男子虐殺自己的妻子才判了三年,而且還是緩刑,媽媽應該沒有那麽嚴重吧。


    他們的腳步太快,宋獻音有些跟不上。


    裴祁湛掃了身後的宋獻音一眼,她的臉凍得紅紅的,眉頭因為太焦慮皺得緊緊的。


    “看犯人認錯態度怎麽樣。”裴祁湛逐漸放慢了腳步。


    宋獻音氣喘籲籲跑到他身邊:“她犯罪態度肯定會很好的。”


    裴祁湛低垂著眸子,靜靜看著她,宋獻音瞄了他一眼,心虛地低下了頭,不說話了。


    雪地的腳步靠得越來越近,逐漸融合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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