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走走停停的,他一直沒有停歇,直到來了大青山這一塊,這才沒有再繼續走。


    後來,也落戶在了大青山村,成家生子。


    十幾年過去,他還以為自己不會再見到家鄉的人。


    誰知道,命運就是這麽巧合。


    會在遠離家鄉上千公裏的北方,見到曾經認識的人。


    王大爺現在五十歲,他逃荒的時候,也過了而立之年。


    沒有記憶缺失的他,自然不會認不出曾經認識的人。


    隻是,誰能想到,熟人再次相見,竟物是人非!


    原本,王大爺是村裏幹活的一把好手,每天都拿滿工分養家糊口的。


    可在看到下放的人後,王大爺想了又想,在跟家裏人商量之後,去找大隊長調來牛棚負責。


    大青山村雖然偏僻,可也會有公社的激進分子來村裏活動什麽的。


    他想的,就是自己留在牛棚,好就近照顧著些。


    至於工分,王大爺拿的也不少。


    畢竟牛棚裏的活也不少,氣味又衝,大隊長就沒想著省幾個工分。


    至於王大爺的家裏人,他們自然也沒反對。


    一來,王大爺的媳婦是寡婦再嫁。


    當時跟王大爺相看後,帶著自己的兩個兒子嫁給王大爺的。


    婚後,兩人生了三個孩子,現在也都十來歲,可以下地幹活掙工分了。


    前頭的兩個兒子年紀大了,也都在成家後分了出去。


    而下麵的三個孩子結婚還早,王大爺看家裏不是那麽缺工分,也就將自己的活計給換了。


    之後的幾年,王大爺每天早出晚歸的,都在牛棚裏耗著。


    也因為有他在,會在紅袖兵來村裏的時候提醒牛棚裏的人,讓他們注意一些。免受皮肉之苦。


    要是有人過不下去,王大爺也會暗地裏送一些自己家的口糧,沒讓牛棚裏的人餓死什麽的。


    幾年過去,牛棚裏的人在逐漸增加,卻不見離開的。


    如今的大環境不穩定,那些下放的人就算是問題小,他們也不敢輕易平反。


    畢竟你今天平反迴去,說不準明天又會被人給舉報下放。


    到時候,就不一定會有大青山村這麽安穩的去處了。


    所以,那些住在牛棚裏的人,各自抱團取暖,卻都沒有聯係自己的人脈為自己尋找出路。


    一年年過去,牛棚算是村裏人敬而遠之的存在,沒有打擾,也不會有危險降臨。


    而去年,在聽到大隊長說讓村裏新來的女知青去放牛的時候,牛棚裏的人都在觀望。


    畢竟之前放牛的人,都是村裏人。


    有王大爺在,牛棚的人也不用跟對方打交道。


    可知青,這就是個變數。


    是好是壞,誰也說不準。


    在這個牛鬼蛇神出沒的時代,誰又敢去冒險?


    所以,王大爺被了暗地裏問了好幾次,大多都是有關於村裏的情況。


    而等到溫暖正式上工,不說牛棚裏的人,就是王大爺自己都鬆了一口氣。


    溫暖是個不想事的人,她每天來牛棚,停留的時間很短。


    也不會見縫插針的拉著王大爺去問關於牛棚裏的人和事。


    所以,王大爺才會在溫暖問起皮鞭的時候都沒什麽猶豫,就想著攬下這搭線的活。


    其後,等交付皮鞭的時候,溫暖也沒反對用一百斤糧食抵賬的事更讓王大爺心裏高興。


    之後王大爺也有觀察過,溫暖手裏的皮鞭很少揮動。


    她要麽用皮鞭來捆柴火之類的東西,要麽是將皮鞭綁在腰間當做裝飾品。


    至於牛群,要是有不聽話的,直接就上手揍。


    王大爺猜想,溫暖是怕皮鞭甩在牛身上沾了牛味。


    潔癖這個詞,很少有人想到。


    可女孩子嘛,愛幹淨也說的過去。


    之後發生的事,也讓王大爺進一步了解了溫暖的品行。


    過了年,提早上工的溫暖,放牛依舊不是問題。


    問題是,今年新來的知青看上了放牛的活,在上工的第一天當著所有人的麵對大隊長提出要去放牛的事。


    對此,王大爺是不高興的。


    其實,大青山村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


    北方的人,雖然大氣爽朗熱情。


    可對於才認識不怎麽了解的人,心裏還是會有排外之心。


    而相較於新來的知青徐文淵,與大家相處大半年的溫暖更讓大家偏向。


    可人心是偏了,事卻不能偏。


    最後的結果,也是溫暖被換了活,去地裏幹活。


    而徐文淵,也成為了村裏第二個放牛的知青。


    放牛的活難易程度因人而異,可對方倒是也堅持了下來。


    後來聽到村裏要招聘老師,王大爺還以為徐文淵會去報名爭取一下呢。


    結果,對方繼續放牛,是一點都沒想著換工作。


    也因為對方紮根一樣的留在牛棚這裏,反倒是讓王大爺心生警惕。


    尤其是在一次大隊長似有所指的提醒後,王大爺對於徐文淵每次出現牛棚後的觀察就更多了幾分。


    然後,就讓他發現了一些事。


    說起來,王大爺雖然來牛棚這裏負責管理了幾年,可除了自己相熟的人,他與其他人並沒有過多的交集。


    說是照顧這些下放的人,可王大爺平日裏也很少插手牛棚裏住著的人的事。


    大青山村人的性格大差不差,沒那種聖母心的人,也沒有那種純壞的人。


    所以,村裏人一般是不會去找牛棚裏的人麻煩。


    就算是有小孩不懂事說了些閑話,都會被村裏人或者是家裏人逮住教育。


    什麽黑五類的,在大青山村不講究那些。


    就是去公社上學的娃娃,都被大隊長他們好好教育了一番。


    書可以好好讀,人也要好好做,卻不能去參與那些不該參與的事。


    外麵的世界再怎麽亂,村裏不能亂,人心不能亂。


    所以,對於那些下放的人來說,隻要按照要求做事,再定時提交思想報告就不會被人打壓。


    一連好幾年,下放的人也都好好活著,就算是生病了,大隊也會讓醫生去瞧瞧。


    他們的衣食住行雖然比常人差了些,可也不是活不下去。


    人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有希望,就有活下去的動力。


    可是,在這期間,要是有人出現打破了他們活下去的希望,誰又能夠保證不會做出什麽過激的行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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